秋与叹了口气。
心想早就该来找的,这一天一夜,若是被人拐走出了城,天高海阔的这上哪儿找去,那个年代也没什么天网。就算没被人拐,这一晚上,一个粉团子一般的六岁小姑娘,不被冻死,也得大病一场,那还是得能及时找到的情况下。
但这话秋与不便说出口,怕又给孙仲宣徒增压力。她也理解孙仲宣,赵白石很多时候自带巡抚之威,而高门大院更给人疏离感,还是赵白石遣人将他和妹妹送到育婴堂的,有被嫌弃的感受,他产生畏惧躲避之心再正常不过,另,他看起来像是个倔强有骨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怕是再不会登门的。
这样的性子招人心疼,也让人来气。
与其说些让大家都难受的话,不如问些有用的来得实际。
“玉蓉走丢时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梳着什么样的发髻?”秋与问道。
“衣裙都是绛色的,粗麻布料,丱发①。”孙仲宣说。
“嗯。”秋与点点头,起身往西偏房走去,边走边对荷香说:“快去磨墨。”
荷香答应着小跑越过秋与,先进了西偏房去研墨。
趁荷香研墨的时候,秋与在堂中闭眼伫立,回想孙玉蓉的容貌,她不擅长记人的长相,再加上那晚见孙玉蓉时天是黑的,那种情形下,也没有怎么细看,后来就再也没见着了,印象极为模糊。
“唉。”秋与叹了一口气,睁开眼便看见孙仲宣紧抿着薄唇,攥着小拳头盯着她,秋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
孙仲宣不明白秋与是什么意思,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为秋与的安慰和笑脸而舒展开来。
秋与自顾自走至书案前,提起笔来在宣纸上勾勾画画。
画人像,自小时学画起,就一直是秋与的弱项,比例掌握不好,特点也抓不准,但此时却只能硬着头皮上,毕竟再去找个靠谱的画师来,又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不多时秋与便勾勒出了一张女童的半身画像,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的孙仲宣明白了秋与的用意,走近两步仔细端详起来。
“来,到我身边来,倒着看能看出什么!”秋与冲孙仲宣招手,“告诉我哪里像,哪里不像,指给我看。”
孙仲宣“嗯”了一声便快步绕过书案,走到秋与身旁,趴在书案上仔细看了看画像,指着画像上的眼睛处说:“这儿是这样的。”说着拿手指甲在纸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秋与迅速拿笔照着描了一笔,再看时,确实发现更像了些,秋与微微惊讶,问孙仲宣道:“你学过画?能画吗?一起画更快些。”
“学过,但时间很短,我只是能看出来。”孙仲宣摇头说道,“夫人画得更快些。”
“嗯。能看出来,又能用指甲划出痕迹来,就能画出来,只是没有经过人指点,练习也少,你才没有信心。”秋与说,“你是个学画画的好苗子!”
孙仲宣默然低头,继而继续指着眼睛处说道:“黑色部分要再大些。”说着又拿手指甲划了两道。
秋与又照着描涂了,越来越像。
这眼力,秋与发自内心的羡慕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