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困局里面，往左往右都会失去一些东西。
段寅虽然安慰我，随心而去，但是字里行间还是让我回归兰泽乾坤谷，也算是他的一点私心。
我在段寅这里一直呆到月亮爬上树梢才回去。好在，今日蓬莱院忙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这一晚竟然比预料的要睡的熟一些，好像做了梦，早上醒来，便什么也记不清楚了。
早上起来，心便已经平复了许多。与其思量再三，不如顺其自然，看看事情发展。
我刻意避开了盛子归和段浅草两个人，也没有去场地帮忙，而是选择了看马厩。想起以前我们三个做了坏事，有的时候便会罚我们三个去打扫马厩。
清理马粪，打扫马厩，给马刷背，有的时候我还喜欢给马的鬃毛编上两个小辫子。与其说，是在惩罚一下自己，倒不如说，找找以前的感觉。
“这蓬莱这么热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莫不是干了什么坏事？”照顾马儿的大爷提着两捆马草笑眯眯的走过来。
我扔下马刷，上前帮忙接过一捆马草，道：“我不爱凑热闹……”
“小丫头，你在这蓬莱院呆了也一个多月了，我也见过你好多回了。”大爷将马草打碎，扔进池子里，道，“怎么不见和你一起的两个小子了。”
“他们……已经离开蓬莱了。”我跟着，将马草放在一边，接着坐在了马草上。
“我虽然一直在蓬莱院喂马，倒也听说过你们三个，蓬莱的门规你们是犯了一个遍，听起来不想是一个不凑热闹的主。”大爷笑呵呵的看着我。
这好像不是什么光辉事迹。
我尴尬的笑了笑，道：“年少贪玩罢了……”
大爷看着我摇了摇头，笑道：“你自己都还是个小娃娃，说什么年少贪玩。孩子就应该去做孩子的事情，何必躲在这角落里。你这个年纪，最是潇洒自在的年纪，想干什么，想玩什么就去做，没有人能拦得住你！”
我抿了抿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三个人从小长大，朝夕相处，从未分开，但是突然之间，我们就各奔东西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大爷拿起地上的马刷，挂到了柱子上，道，“不过是短暂的分别，又有何惧？再相见，你们就不是朋友了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人都有既定的命数。每个人，都要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小丫头，你想好你的路要怎么走了吗？”
蓬莱弟子大选很快就结束了，熙熙攘攘的人垂头丧气的往外面走着，我坐在台阶上，看着手里面的香囊和挂饰。
留在蓬莱，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师姐，真的是我所想的吗？
“阿曜，思韵，看样子，我们还真的算是一同出师蓬莱的吧！”
不出意料，盛子归，段浅草，以及岳盈绣都成功的通过了测试。没有通过测试的人相继收拾行李，离开了蓬莱。接下来，就是安排回归蓬莱的事宜。
我也提前去收拾我的东西。
段浅草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坐在我的房间里面，满心欢喜的道：“缥缈师姐，蓬莱是什么样的啊！听说，是一座湖心岛，岛上山水秀丽，风景如画。”
“蓬莱很大，风景很美，三山环绕，尤其是下雨天，云雾缭绕，如同仙境。我和……我和你们的两位师兄经常在一起探索蓬莱，在蓬莱，我们还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黑狐。”我看着摆了一桌子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放进小包袱里面。
段浅草顿时两眼放光，道：“还有白虎？”
“还有满山的猫儿，鸟儿。”我顺着她的话，又道，“你若是喜欢，可以去求展师叔，求一只猫儿养在身边。”
“那蓬莱的修炼是不是很苦！”
“蓬莱有早课和晚修，每天早上都要上早课，晚上需要修炼内功。白天，还回去各处当值，或许是跟着叶师叔去照料药田，或者跟着毓秀姑姑帮忙。”我突然发现一直放着的盒子，打开来看，是阿曜和思韵送给我的巨丑的珠钗。
虽然是极丑，也是两个人的心意，我直接放进了我的斜背包。
段浅草紧紧搂住小包袱，道：“好期待啊！带着我们户蓬莱的师兄说，等收拾好了东西，我们就能出发了，我和岳姐姐一起走，不知道缥缈师姐呢？师姐怎么回蓬莱？”
“我……我可能不回蓬莱了。”我转头看向段浅草，道。
段浅草皱着眉头跳下床，跑到我的面前，道：“缥缈师姐为什么不回蓬莱？”
“世事如棋啊……我到了该出师的时候了。”我想不出好的借口，道。
“为什么啊！小草还等着师姐带着我们游蓬莱呢……”段浅草噘着嘴，满脸失落的看着我，道，“缥缈师姐不能晚一些出师么……缥缈师姐比我大不了多少，都已经要出师了，我们还没进蓬莱呢……”
我垂眸，道：“这……不一样！你到了蓬莱，要好好的学武，不要惹师长们生气。”我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我舍不得缥缈师姐。”段浅草将包袱扔在桌子上，伸手搂住我的胳膊。
“相聚终有别，我只是出师，又不是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抱着她，安慰道。
段浅草撅着嘴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飘渺师姐不能一起回蓬莱之后，再离开吗？”
就在这时，一个师兄敲了敲我的门，道：“小师妹，掌门有请。”
不是掌门传唤，而是掌门有请……
怕是，兰泽乾坤谷的人来了吧！
我提着我的小包裹，跟着这个师兄往外面走，原以为回到正堂，谁知道弯弯绕绕，竟然直接来到了蓬莱院的正门。蓬莱的几个长辈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见到我来了，脸上的表情最多的便是疑惑。
正对着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陆擎业，我的外公，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陆晏空。
叶师叔走到我的身边，道：“别怕！”说完将我护在了身后。
掌门师父看了我一眼，对着外公抱拳道：“若是我们蓬莱的小弟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陆前辈，骋怀在这里替弟子道个歉。”
“凛儿！”首先说话的是陆晏空，他有些欢喜的对着我摆了摆手，道，“我们一起回兰泽乾坤谷！”
我刚准备探出身子，就被叶师叔拉了回来，道：“缥缈，你和他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擎业倒背着双手站在正中间，没有理会掌门师父，而是对我道：“过来。”
我顿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叶师叔连忙抱拳，道：“若是后辈们犯了什么错误，还请陆前辈高抬贵手，都是孩子们不懂事。”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陆擎业冷眼一扫，接着，叶师叔竟然毫无征兆的跪倒在了地上。
我连忙上前扶起来，转头对着陆擎业，道：“外……外公……”
“外公？”掌门师父讶异的看着我，道，“缥缈，这是怎么回事？”
我将叶师叔扶起来，径直走到了掌门师父面前，刚准备跪下，便感觉一阵劲风将我托了起来，我茫然的回过头，却见陆擎业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开了我的袖子，露出了正在慢慢浮现的日月双芝纹。
叶师叔往前了几步，看着我道：“那一日……缥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弟子在来蓬莱院的路上，无意中得知的。”我收回胳膊，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这个时候，陆擎业又拿出了那根熟悉的鞭子，转头对着跑上来的陆晏空就是一下，陆晏空没有防备，硬生生的挨了一鞭子，咣当一下跪在了地上。
“这是还给你的那一下！”陆擎业昂着下巴收回了鞭子，就这样看着我，眼神很是炽热，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扫了一眼龇牙咧嘴的陆晏空，本能的抬起了我的手，看着掌心的青紫，抿了抿嘴唇。
陆擎业看了我一会儿，对着掌门师父扔出去了什么东西，紧接着道：“算是蓬莱这么多年照顾我外孙的报答。”
我扭头看过去，是一个葫芦，里面应该装着丹药之类的。
接着，又向着叶师叔扔过去了一个小瓶子，道：“看在你很是护着我的外孙，这是我们兰泽乾坤谷的灵药，应该对修复你的经脉很有效果，七天吃一颗，连着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内力就会慢慢恢复，只要勤加修炼，三五年恢复原来的水平应该不成问题。”
叶师叔又惊又喜，拿着手里的瓶子，又看了看我，随即脸上有些犹疑。
“陆前辈，这是要带走缥缈。”叶师叔看着我，有些不舍的问。
陆擎业冷哼一声，道：“老朽的外孙，自然是要跟着回兰泽乾坤谷。”
掌门师父看着手里面的葫芦，往我这边走了两步，道：“当年，缥缈被送到蓬莱，见她冰雪聪明，天资甚高，便将她收入门下，和思韵，星曜两个人作伴，惭愧的是，我也没教你们什么武功。没想到，一个月，你们三个人竟然都要出师了。”
我还是走到了掌门师父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弟子受教于蓬莱，必将谨记蓬莱的教诲！”
“好，好……”掌门师父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个铜钱，放到了我的手里面，道，“缘分到头终有别，师徒一场，也算是一段缘分。你本性随性，心地善良，今日你既出蓬莱，仍要秉持本心，不近浊泥，不染污尘。”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