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春风又与梁仲春说了几句闲话,便让陈甲送梁仲春走了。
其实郑春风的真实意图并不是想扳倒藤原俊雄,扳倒藤原俊雄对他,对抗日没有一丁点好处。
他想的是弄死梁仲春!
不过就现有的情况,郑春风还得从长计议,就如同他和梁仲春所说的那样,不能操之过急。虽然这事和那件事不同,但道理还是相同的。
郑春风现在要考虑的有两点。
其一就是怎么协助梁仲春将这一批军需品卖出去,又不影响到与藤原俊雄的关系。
送钱自然是不可能的,藤原俊雄出身藤原家,并不缺钱,所以如果送钱有一丁点可能,那梁仲春早就送了。
分利益?这倒是有可能,不过这个利益可不是走私军需的利益,而是查处梁仲春所获得的功劳,他藤原俊雄不是自视甚高吗?不是想要靠自己闯出一片事业吗?那就送他这个机会。
其二,也就是最麻烦的一点,如果梁仲春想要将这批军需品出手,那定然会寻找国党,因为他是从国党“反正”过来的,自然认识国党许多高级将领,而且国党比红党有钱。
国党内部又腐败严重,如果那些高级将领尝到这次的甜头,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而自己这边反手将梁仲春扳倒,这就相当与断了人家的财路,届时,定然会有人向局座施压,想将自己调回山城。
一旦自己回到山城,那生死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就当郑春风一脸沉重的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陈甲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郑科长,明长官的私人助理明城来看望您了,您见不见?”
郑春风一怔,他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孤军奋战”,还有明楼啊,只要明楼抗下了这个雷,那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军界将领就算再如何权势滔天,那也只是在军界,他们想要动明楼,还得权衡一下利弊,三思而后行。
而且局座不会为自己死扛军界将领的压力,但是一定会为明楼死扛,因为明楼是潜伏在汪伪政府里最高级别的特工!
……
码头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朝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年人说道。
“李先生,明先生让我来接您。”
“哪个明先生?”
年轻人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整个上海就只有一个明家,所以究竟是哪个明先生…呵,这恐怕已经无关紧要了。”
中年人眉头微皱,他这次行动在国党内部都是机密,而这个远在上海的明楼又是怎么知道的?
中年人旋即又想起了,上次王天风的军校断电事件…看来自己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明楼了,不简单啊。
中年人又对年轻人说道:“既然你们都找到我了,那就走吧,去见见你们的明先生。”
“您请。”年轻人毕恭毕敬的说道。
几分钟后
中年人跟着年轻人上了一辆轿车。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来上海的?”中年人上了车,这才问道。
“重要吗?”
“也是。”中年人自嘲的笑了一声,又道:“找我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叙叙旧。”
中年人眉头又是一皱,明楼毫无征兆的找上自己,难不成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实力?
“叙旧?我和你们明先生,以前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
年轻人反问道:“以前重要吗?”
中年人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掀开车窗帘子,看向了窗外热闹的大街,他觉得这大街上和蔼可亲的百姓,比眼前这个不知所以的年轻人可爱多了。
年轻人通过后视镜看见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一丝。
忽然,中年人又开口道:“这不是去明家的路吧?”
他虽然没来过上海,但他也知道明家位于租界,也知道租界是一副什么样的街景。
“我有说过是去明家吗?”年轻人摸了摸鼻子,笑道。
中年人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怕明楼和王天风一样是个疯子。
年轻人将车拐进一个巷子,停了下来,又回头说道:“不干什么,叙叙旧嘛,自然要去故地咯。”
随后,年轻人便下了车,还将中年人身侧的车门打开,朝里面打开的一扇门努了努嘴,示意中年人进去。
中年人自然没有这么好说话,直接掏出抢,反手将年轻人按在车顶,用枪顶着他的太阳穴,一字一句的说道:“明楼想干什么,我都接着。但前提有一点,你们最好别惹我!”
年轻人也不反抗,也不害怕,依旧笑着回答道:“李先生,这是上海,不是山城也不是肤施。”
“你是在威胁我?”中年人一只手迅速的打开手枪的保险。
年轻人笑容不减,不过没有回话。
“娘希匹,全他娘的是疯子。”中年人骂了一句,随后松开了年轻人,大步朝着最里面敞开大门的房间走去。
年轻人看着中年人走进去,又向楼顶使了个眼色。
楼顶上的那人回了个眼色,随后轻手轻脚的向掀开一片瓦,将手枪枪管伸了几厘米进去。
中年人走了进去,那一瞬间愣住了。
因为他想起在山城第一次与组织上接头的时候了。
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凑巧?还是明楼故意为之?如果真是明楼故意为之的话,那这也太恐怖了,这就说明自己从一开始就在别人的监视下,而自己毫无所知。
“李先生。”这时候,从里屋走出一个同样穿着长袍大褂的年轻人,只不过一个灰色,一个黑色。
长袍年轻人挠了挠头,又说道:“奥…不对,应该叫‘银杏’。”
中年人脸色一变,右手不动声色的伸向腰间,同时还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明先生想干什么?想诬陷我?”
长袍年轻人嘿嘿笑了两声,回答道:“您误会了。”
中年人刚准备掏枪,听到这话又收回动作:“误会?什么误会?”
“明先生只求和‘银杏’先生来一次友好的合作。”长袍年轻人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又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