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太监的勾心斗角,没有影响到朱由校的心情,他兴奋的在寝宫内走来走去,频死还生的心情,让他有一种新生之感。
天启看到皇后站在那里一直看着自己,就走上前去,拉着张嫣的手
“宝珠,辛苦你了……”
朱由校这一亲昵的举动,搞得皇后张嫣有点不知所措了,以前皇上没有过这样啊!,猛然间,还有点不适应了。
“臣妾不辛苦,皇上身子好了,臣妾心里为皇上高兴着呢,皇上,衣服要换换了。”
张嫣装作想去拂皇帝的衣服,不动声色的抽出被天启握着的手,表面流露的是一幅关心的表情,细心的給天启整了整衣服。
两人结婚几年来,感情只能说一般,没有太过的生分,但也说不上琴瑟调和、夫妻恩爱。
夫妻关系不亲密,和两个人平时做事观念差异太大,经常在一些事情上发生对立有关。
天启皇帝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不被他爷爷万历所喜,所以一家人过的是小心翼翼,这造成了朱由校安全感缺乏的性格。
这个性格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不舍得自己的乳娘客氏,感觉躲在客氏的怀中有安全感。
结了婚后,天启还不愿放客氏出宫,留在宫中的客氏,仗着皇帝的亲近,横行内宫。
作为后宫的女主人,性格内刚的皇后张嫣接受不了啊,多次劝说朱由校送客氏出宫。
客氏作为天启心中最亲近的人,却被自己的皇后嫌弃,心中当然不高兴了。
还有,天启三年后,朱由校看到自己无力摆平朝中势力庞大的东林党,只好放出了魏忠贤和东林打擂台。
皇后张嫣家,作为官绅中,亲近东林党的一员,就认为天启打击东林党和那些官绅不对,常在天启面前说魏忠贤的坏话,有时话语中,还影射天启是放任宦官作乱的昏君。
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当然好不到哪里去,说严重一点,天启生病后,皇后张嫣不是全心为朱由校治病,而是提前操心接班人问题。
原历史中,信王朱由检能顺利的当上皇帝,和张嫣的大力支持也有一定关系。
单纯讲两人的关系,是性格和思想的不合,要是往深层次说,就是皇权和官绅势力之间的利益关系对立。
原历史的结果也显示了,年纪轻轻的天启‘病死了’,为皇家收权和捞钱的魏忠贤被吊死了,在皇权和官绅势力的对抗中,皇权失败了。
现在,在这异时空,官绅势力所谋划的结果,马上就要胜利了,却被文启东按了一下暂停键。
所以,皇后张嫣对文启东救活天启皇帝,内心不是多么感激的,和皇帝说了半天话了,也没提自己丈夫的救命恩人一句,完全当文启东不存在。
她不提,惦记着自己功劳的魏忠贤忍不住了,也不管人家两口子在虚情假意,走上前开口道:
“皇上,您病体初愈,还是要休息一下,让大一道长再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听到魏忠贤的话,天启才后知后觉惊奇自己的身体,一个时辰前自己是在等死的,这怎样一下子好了?
“一个时辰前,对了,一个时辰前内侍来报有神医,魏大伴带来了神医,自己的病是神医治好的?”
朱由校差点命归地府的神魂,暂时还是有点不灵光,魏忠贤给他提示后,他才反应过来有神医给他治病。
“神医呐?”,天启环视殿内一周,都是老熟脸,唯一陌生的,就是自己刚醒来时,看到的那个道士了。
见皇帝终于注意到了文启东,魏忠贤连忙向天启介绍:“皇上,这位大一道长,就是老奴千辛万苦为皇上请来的神医,就是大一道长治好了皇上的病。”
“哦?,是这位道人治好了朕的病?”
朱由校看了看站在殿内靠边处的文启东,这就是神医?,这么年轻,和想象中白胡子飘飘的老神医,形象差别很大啊?
在宫里混了半辈子的魏忠贤,一看天启的表情,立马猜到了天启的想法,赶快说道:
“皇上,大一道长虽年轻,确是修道有成的真人,刚才,文真人就是用七彩仙雾治好了皇上的龙体,这仙家手段,殿内的人都亲眼目睹。”
听魏忠贤说殿内人都看到了治病过程,天启回头看向皇后,夫妻关系虽不亲密,但天启还是相信自己皇后的秉直性情的。
看皇上望向自己,张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没等天启回头,就用快速的语气说道:“皇上,世祖嘉靖爷以后,隆庆、万历两位皇爷就不在轻易招道士进宫……,皇上不可迷恋方术……”
天启邹了邹眉头,没有答话,转身看向文启东。
一旁的魏忠贤可是领教过了道士的脾气,怕文启东得罪皇上,在一旁給文启东做手势,让文启东赶快参拜皇上。
前面由于礼节不到位,为了弥补失礼,浪费了一点进化能量,这面对皇上可不能托大了,唉!,还是給皇帝一个面子吧。
文启东不等天启开口,自己上前一步,半曲膝,躬身六十度、合手施印向天启行礼
“贫道文启东,拜见大明尊皇。”
半曲膝躬身礼,是文启东向葛知事学的,算是道家比较高的施礼礼节了。
道家,真正的修士,跪天跪地、跪父母。至于君父,一部分无欲无求的修士,也不会去跪舔,只有那些追求人间富贵的俗道士,才屈膝于皇家权贵的门下。
文启东虽不是那些思想境界超脱了俗世的真修,但他拥有‘金手指’,也相当于‘一粒金丹腹中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逍遥真人。
文启东躬身施礼,等了片刻,才听到天启的一声冷哼:“哼,免礼吧,汝救治了朕,也是有功的,朕会有封赏,下去吧。”
天启话音刚落,一名内侍走上前来“道长,随杂家出宫去吧……”
文启东自嘲一笑,向天启合手轻施一礼,又向魏忠贤点一下头,转身跟着内侍太监出了寝宫。
文启东算是体会到了‘神仙’们的无奈,也明白了一点,神仙们为何不愿在俗世逗留。
不说啥灵气啊,吃食啊,等条件,光是一个与人相处,就融洽不了。
仙神高高在上,来到俗世,他会愿意給凡人下跪吗?,他能自甘唾面跪舔那些也是凡人的权贵者吗?
要是不能,肯定和俗世的凡人处不到一块去,因为没有那个凡人,喜欢和唯我独尊、自我感觉高人一等的‘人’相处。
平民对这样的‘人’只是敬而远之,权贵者和富人,说不定就会把‘不尊重’他们的人,加以惩罚和‘驱逐’。
人都喜欢听好听的,俗世社会中,你就会发现,在一个单位,一家公司里,会干活的比不上会拍马屁的。
不要感觉不公平,再有理智的领导人,都喜欢顺从自己,服务自己的人,哪怕他也知道拍他马屁的人干不了事。这是人性。
文启东在这明时空,他自我感觉已经超脱了俗世的约束,所以就不愿屈膝跪拜他人,就是皇帝,也没有让自己跪拜的资格。
天启就不这样想,而是认为文启东无礼:“你一个道士,有点神通就不跪拜皇帝啦,龙虎山天师府的天师,见了皇帝还得大礼参拜,你在道教里,比天师地位还高?,
就算你是神仙,皇帝还是天之子呐,再说了,天上的好多神仙,地上的城隍,都还是太祖御封的,你一个有点神通的小道士,狂傲个啥……”
对于文启东的屈膝躬身礼,天启很不满意,要不是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他就喊人把道士拿下治罪了。
皇后张嫣看到皇帝把那道士驱逐出宫,心里松了一口气,皇宫内已经有了一个跋扈的奉圣夫人,还有一个被称为九千九百岁的太监,可不能再多一个会‘法术’的道士了。
儒家是‘敬鬼神而远之’的,受儒家熏陶影响的皇后张嫣,虽然惊奇道士的神通本事,却不想留这样的道士离皇家太近。
华夏大地为什么没有出现政教合一,教权大于皇权的国家和政权,就是因为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华夏大地就已经产生了很多理论完善的思想家。
在认同炎黄为共同先祖的大一统思想下,又提倡百家争鸣,百家争鸣的结果就是各派都产生了自己的神灵
所以,西方的那一套唯一主神信仰,在东方不流行,东方是多神体系、先祖崇拜。
特别是先祖崇拜,从炎黄二帝到各姓各家的祖先,这种血脉的传承信仰,是华夏几千年文明没有断层,始终能维持一个大一统国家的根本。
可惜,时代在发展,图书管理员淘汰了家族制,四十年的经济发展,彻底把民众分成了单独的个体。人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时,当然万事都考虑自己,不会去多管闲事了。对政府来说,这样的个体最便于统治。
不过,生物的进化,也是从弱小的群居,到强大个体的独居,比如蚂蚁和老虎,到了老虎这个生命个体层次,不到交配的季节,一个山头待不住两只老虎。
看看中国的历史,自从张角想搞以教权立国失败后,再也没有能成气候的宗教暴动了。
老百姓在一年中,年前先祭拜灶神,过年拜祖先,正月初五拜财神,十五拜门神,清明又是祭祖,端午驱瘟神加上名人祭拜,乞巧节还偷偷拜拜私奔的牛郎织女,希望自己也能有那个艳遇……。
所以,在华夏大地搞西方那套行不通,像文启东这样的‘神通道士’,也不可能影响到皇权,儒家也不会同意出一个神棍影响皇权。
皇家和儒家对待修炼有成之人,历朝历代都是供起来,敬而远之的态度。
修炼有成了,你不管和尚还是道士,最好和法海一样去抓抓蛇,学学鬼谷子、葛洪、张三丰这些人,要么躲在山谷里一辈子不出来,可以收几个徒弟排遣一下寂寞,要么就去练练丹,自己把自己吃死,学张三丰也好,皇帝都找不到他在哪。
反正,你们这些‘神异’之士,自己玩自己的,不要出来到处装神弄鬼,真要寂寞了,像吕洞宾那样出来调戏一下美女,像陈抟老祖那样,找皇帝下下棋也行。
皇宫一行,文启东也算明白了,不要觉得自己拥有金手指了,就能收古代四大美女当丫鬟,官绅争相来做门下走狗,皇帝哭着求做小弟……,都是臆想.
想一想,自己这样的神异之士,亏得目前是活在古代,冷兵器奈何不了自己,要是现代,自己那个山谷,说不定早被飞弹洗地了。
在明朝不用担心飞弹来袭,但也没有想象中,被皇家奉为上宾的待遇
御封真人、国师之类的好事,看来希望也不大,下了大力气,还消耗了宝贵的进化能量,结果却是连夜被赶出宫
文启东感觉自己做了亏本买卖,都说明朝皇帝从朱元璋开始就小气,看来此言不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