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在月宇怀里的画君,忍受着血流的喷涌而出,他才翻了身,靠在月宇的怀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朝着木紫杉站着的方向伸去,他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再摸一摸心爱之人的手,感受她独有的温度。
还好......
还好,在画君闭眼之前,木紫杉连滚带爬的赶到了画君的身边,握住了他掉落空中的手,握在双掌中,放在心上。
可在木紫杉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之前,画君的眼从此就闭上了。
此时,木紫杉反而没有哭闹,只是紧紧的握住那只朝她伸过来的手,缓缓地靠进了画君的怀里,他的每一丝余温,都充斥着两人的过往和计划好的未来。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木紫杉以为失去孩子就是上天对她的极度残忍和嫉妒,可没想到,现在连她唯一的快乐源泉和精神支柱都要被收走,叫她怎么承受得了如此残忍的对待。
最终,她重重的靠进了画君的怀里,昏了过去。
月宇支撑着两人,重量一下子重了些许,一看,木紫杉晕在了画君的怀里。
此时,月宇后悔了没有留下水仙他们,没有劝说画君和木紫杉一同去往夜花城,否则,画君也不会死,否则,此时也不至于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月宇看向周围的人,那些冷眼旁观的人没有一个想要来帮忙的,他们只是看着,甚至在看到月宇看向他们求助的眼光时,他们还特意的往后退了几步。月宇冷笑了一声,起身,把画君背在背上,把木紫杉抱在怀里,往城外走去。
木紫杉醒来之时,眼前一片黑暗,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她,在思绪转换过来的那一刻,毫无感觉,只在四处寻找画君。
远处,微微闪烁的灯光,像是看到了心的希望,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灯光处。
月宇在挖着什么,旁边躺着的是画君,木紫杉扑奔过去,趴在了画君的身上,可是,此时画君的身体已经冰冷,再给不了木紫杉任何的温度。
木紫杉嚎啕大哭的声音,震破了天际,让原本还处于黑暗的天空都发起了亮光。
月宇挖着泥土的手顿了又顿,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的挖土,他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
太阳越来越高,月宇挖的坑也好了,起身,看了一眼,来到了木紫杉的身旁,扶起了木紫杉,可并没有把她扶起身。
“该让他入土为安了。”
可原本已经只是细细碎碎的哭声,此时又大声了起来,如果画君真的能入土安那便好,可是木紫杉知道他不会,留下她一个人,画君怎会舍得,还没有找到他们的孩子,画君怎会安心离去?
“都没来得及告别,怎会安心?再没有团圆,怎会安心?”
木紫杉还是稳稳地靠在画君的怀里,她舍不得,可是不得不放他离开,以后的一切,她一个人独自承受吧!只是,没了画君的天空,怎会有蔚蓝,没了画君的空气,木紫杉该怎样闻到花香?
“夫君,你先去吧,先去那边等我,要好好保佑我快一点找到我们的孩子,等孩子长大,能自己照顾自己之时,我就来,到时候你还要给我一个家,好好的照顾我,也要像之前一样,宠我、爱我,连凶一句都舍不得。我会好好的,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木紫杉缓缓地抬起头,整张脸布满了泪痕,头发也被搓得毛毛躁躁,可此时谁有心情欣赏美好。悦己者已不在,谁又还有心思想容呢?跪在一旁的木紫杉,看着被月宇抱下去的画君,这将是她最后一眼看他了吗?
爱随风起,泪也随风起,只是悲伤却不能随风而去。
看着月宇放到画君身上的泥,一铲、两铲......她突然叫停了月宇,“让我来。”
是的,她想亲手埋葬她心爱之人,她想最后看到画君的脸的人,是她。木紫杉没有用铲子,而是用手,一把一把的把泥巴放进去,洒在画君的身上,她以为很慢很慢,画君就一直能在她的眼前不消失。
天,已经暗了下来,可是撒着泥的木紫杉根本没感觉到,已经被泥巴铺满的土地,在她的眼里,竟还浮现画君的面容,笑意盈盈。
月宇随坐在地上,不去打扰木紫杉和画君的最后一点时间,和心爱之人分离,他刚刚才经历过,即使还能再见到,但他的心当时就像被刀刺,更别说木紫杉和画君,生死永相隔,怎能不悲伤。
月宇打了个盹,可睁开眼,木紫杉不见了,月宇在四周转了无数个圈,叫了无数声木紫杉的名字,可回给他的只有山的回音和风的肆虐。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月宇,跑回了龙城,可是木紫杉并没有回之前住的客栈。月宇甚至找遍了龙城的所有客栈,都没有找到木紫杉的任何踪影。
路边,昏迷的木紫杉嘴里叫喊着画君的名字,即使昏迷了,也逃不了画君入心的梦。
雨,一滴一滴的滴在了木紫杉的脸上,可是并没有提醒她醒来的,相反,梦中的木紫杉希望这样的冰冷来得更剧烈一些。
不远处骑着马飞驰而过的易胜,虽看到了路旁地上躺着的人,可并不想多管闲事,特别是此时还下着大雨。飞驰而过的马带过的泥,随同雨珠一起掉落在了木紫杉的身上。
不一会儿,马蹄声停下,一步步的脚印缓缓来到了木紫杉的身边,把她抱起,随同马的呼啸声一同消失在雨中。
易胜回到易家之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干干净净,直接先去了易笑天之处,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易胜出来之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出了门。
在捯饬着手上小玩意的易笑天,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易胜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却没有带回易家,而是直接藏在了他自己的家里,易笑天笑了笑,同是男人,不足为奇,他都了解。
已经过去一天,胜心院里的木紫杉,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易胜站在床边,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即使是梦里,似乎也在备受痛苦。
他不知道为何,一个人连在梦中,都不能安稳,该是何其的痛苦与悲伤,他好像进去她的梦里看一看,看一看她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