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第三、第四大队有两千兵马,董虎心下一惊,可看到董瑁、姚山、姚勇、华雄、胡三等人皆是低头耷脑,又有种自己掉坑里的感觉。
“姚山叔、华雄,你们手里真有两千佣兵?”
姚山碰了碰华雄,华雄却不开口,董虎心下不安更加强烈。
“虎娃,咱……咱是有两千人。”
听到确实是两千人,董虎顿时大喜,正愁着没人手拉东西呢!
“赶紧把人调过来,记得多整几辆车子,把咱的东西都拉走,对了,还有那十里贼军大营的帐篷什么的,全都是咱的,全拉走。”
就在姚山想老实交代呢,就在这时,皇甫嵩身边一人皱眉不悦开口。
“董小将军,你是朝廷的兵吗?”
董虎一愣,看向董卓,董卓只是瞪了他一眼,又看向董瑁,董瑁上前,拉着他手臂介绍开口小将。
“虎娃,这位是皇甫将军的亲侄儿,也是军中从事。”
董虎向皇甫郦抱了一拳,又拉着董瑁“低声”询问。
“大公子,朝廷究竟是想让咱是朝廷的兵,还是不想啊?弄了清楚,咱心下也有底些。”
“……”
“你别不开口啊?这事咱可得讲清楚了,若是朝廷的兵,那得给咱的兄弟发钱发粮发衣服,咱就不用要这些破烂了,也不用养那些整日逼着咱拼命的吸血鬼了。”
“……”
见董瑁还是一言不语,董虎又“低声”开口。
“朝廷若要收编咱,那更好,个个都能正儿八经混个出身,可若不收编,咱砍死的贼人,不要朝廷的奖励,砍死贼人身上的东西总得给咱吧?要不然谁他娘地愿意为朝廷效力?”
“不给咱粮食,两个大队饿没了一个大队!”
“不给饷银!”
“不给发衣服!”
“不给出身!”
“连剁死的反贼缴获都不给!”
“要咱喝西北风去打仗吗——
“要咱光屁股去打仗吗——
……
董虎舍下董瑁,站在面色大变的皇甫郦面前。
“皇甫从事,虎娃年少,你来告诉咱,咱的兄弟浴血拼杀,一口吃的也无,一文钱也无,身上片衣也无,连死了都要被野狗拖来拖去,儿女也要被人骂一句,野za种!”
“皇甫从事,你来告诉咱虎娃,兄弟们一人三骑连续奔袭十日夜,一千兄弟与十五倍反贼连续厮杀一日。”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一千兄弟们浴血厮杀,就为了吃一口西北风吗?”
董虎一脸冷漠,伸手就要再点面色微白的皇甫郦……
“虎娃,瞎咋咋呼呼作甚?哪个又不让你拉破烂了,整日穿他娘的死人衣物,你不嫌磕碜、晦气?”
“赶紧给皇甫从事道歉!”
董虎深吸了口气,与皇甫郦抱了抱拳,气哼哼走到脸红脖子粗胡三身前就是一脚。
“两千卒……”
“别他娘地以为咱猜不出来,一准你个混账看到黑牛混大发了,整一群除了肚皮,屁都没有的乞儿糊弄咱!”
“还不滚回去叫人?”
“哼!”
董虎冷哼,姚山、华雄也不得不低头。
“是咱的就是咱的,哪个敢给咱气受,给咱揍他丫的!”
“滚蛋!”
董虎又踹了一脚,敢当着董卓面与郭汜拔刀的胡三也不敢吭声,一个转身,一群佣兵军团大小将领全转身离去。
董卓看向别脸不理人的董虎,又看向眉头微皱的皇甫嵩,想了下,还是上前抱了抱拳,又一脸哀叹。
“虎娃还是个犟孩子,还请将军莫怪,咱回去一定狠狠训斥!”
皇甫嵩的涵养好像很好,微笑点头道:“都是些不知轻重的孩子,董司马也莫怪二郎的无礼。”
董卓微笑点头道:“将军说的是,都是娃娃们胡闹,当不得多大的事情。”
皇甫坚寿正待开口,皇甫郦向董卓抱拳道:“董司马也知现今军中粮食不足,虎娃袭击了叛军辎重营寨,俘获了贼军所有牛羊辎重,都是袍泽同僚……”
“打住打住……”
董虎也不顾他人何种表情,再次跑到皇甫郦面前。
“咱是袭击了贼人的辎重营寨,也确实抢了贼人的牛羊,可咱嘴也多!”
董虎当着所有人面开始掰手指……
“咱刚从白马羌回家,婶娘把咱叫到床前,说朝廷艰难,说陇西百姓不安,说百姓都不能种地,不知又要饿死多少人,要咱虎娃无论如何都要拼命帮一帮……”
“参狼谷的强壮男人都死光了,仅能拿出两千女人,再加上其他的杂七杂八,咱带过来五千卒,狄道又招收了两千乞儿,这次俘虏了七八千,加起来差不多一万五……”
董虎看着大骇的皇甫郦,正色道:“皇帝不差饿兵,狄道没粮只因贼人堵了门,现在咱把贼人揍跑了,没人堵门了,朝廷肯定会给你们送粮食的,给你们送,可没说给咱董部送粮。”
“如果你……或者哪个谁,只要能保证在贼人平定前,保证咱的一万五千张嘴有吃的,牛羊就拉去,爱拉多少拉多少!”
“哦对了。”
董虎一拍脑袋。
“皇甫从事也别说俘虏不是嘴的话语,若皇甫将军开口说,全杀了,若不怕十万反贼个个与你们不死不休,咱就把人给你们杀,爱怎么杀就怎么杀!”
“可要说把他们放了,那可不成!这帮家伙都不是好鸟,放了一个坏蛋,就是对善良老实百姓的犯罪!他们会拿着刀子抢十个、百个良善百姓的粮食、牛羊,就会羞辱更多女人名节,就会杀人家一家老小!”
“一个坏蛋作恶,一个村正就能抓了,咱手里可是有七八千个坏蛋,七八千敢拿刀子杀人的坏蛋!”
“你们哪个若保证这帮坏鸟再也不犯罪、不杀人、不造反,自此做个好人,咱就把人放了!”
董虎把所有人扫了一遍。
“你们谁要杀人?”
“……”
“你们谁可以保证,他们自此以后做好人?”
“……”
“你们谁愿意带着七八千,未来可能还有四五万这样的动不动就造反的坏蛋,你们谁带着他们去屯田?”
“……”
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无语模样,董虎苦笑叹息。
“杀人?没法子杀人!放了吧?良善百姓早晚会被他们祸祸光了!屯田吧,他们都敢造朝廷的反,难道就不敢砍你们脑袋?”
“唉……”
董虎一脸苦涩哀叹,见他又走回董瑁身边耷拉着脑袋,他人苦笑却无可奈何,事实也就是这般,没法子杀,没法子放,屯田……大西北就是屯田地,越是把这些人分散出去,过几年后,闹腾的越大,造反的人越多。
在董虎让人送信狄道后,在董卓知道浑小子一次抢了一万五千人的牛羊辎重,心下也想着分一杯羹,可他又哪里想到,浑小子怎么就又一下子养了一万五千人了呢?
皇甫嵩眉头愈发紧皱,他也没想到一个娃娃竟如此难缠,比董卓还要难缠,甚至……狡猾。
董虎已经不准备再开口,皇甫嵩却再次开口。
“说的有些道理,不能杀,不能放,剩下的只能屯田养着,董小将军想在什么地方养他们呢?”
董虎看向皇甫嵩,又转而看向眉头微皱的董卓。
“叔父是让虎娃在狄道西面择地屯田,还是让侄儿前往榆中,夺回榆中、勇士两城?”
董卓心下一惊,忙将董虎拉到一旁,低声道:“虎娃,你可有把握夺回榆中、勇士两城?”
“把握这事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夺下了榆中、勇士两城,金城塞就会紧张,积石山那里就会空虚,只要遣一将自积石山杀入,贼人自溃。”
董虎又说道:“叔父也知咱虎娃与积石山有些联系,那帮家伙全被北宫伯玉裹挟到了金城塞,还有一人……是虎娃在与狼孟厮杀时俘虏的一人,他说他是卑禾羌的族长。”
“卑禾羌?”
董卓一愣。
“虎娃是说大小榆谷的卑禾羌?被烧当羌吞下的那个卑禾羌?”
董虎点头道:“那个叫‘骨’的是这么说的,虎娃也不确定,但他若说的是真的,兴许会阴了下烧当羌,也可能被他借机阴了咱,所以……虎娃想再熬熬他性子,实在不成,咱就挑拨离间,让卑禾羌与烧当羌不和,让烧当羌与北宫伯玉相仇。”
董卓微微点头,犹豫道:“虎娃,你说哪个好些?”
董虎苦涩道:“虎娃还是想去戳河湟羌各部的屁股……”
“胡闹!”
董卓冷脸训斥,董虎一脸的哀叹。
“虎娃是叔父的人,虎娃去夺榆中、勇士城,虎娃就把金城塞的造成的灾祸压缩到了尽可能的低,功劳自然是叔父的,若咱把榆中夺下来,叔父去捅河湟羌屁股也好,坐镇榆中也好,都不算太差,都可以获得足够功勋。”
“不过,叔父若让虎娃前往榆中,勇士城,必须得让虎娃独自领军,这是婶娘答应了的……大公子若愿意,在咱拿下榆中、勇士城,大公子可以前往任两城总管,总管侄儿兵马,其他人不行!而且叔父还得给咱配备些弓箭,最少五千张。”
董卓重重拍了拍董虎肩膀。
“你也是累了,自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咱。”
“诺!”
董虎叉手抱了一拳,也不理会他人态度,抬手转身招呼同样疲惫的董重,两兄弟自顾自大步离去,剩下的事情也没必要继续插手。
看着两兄弟远去,不少人皱眉不悦,董卓走到皇甫嵩身前低声细语……
皇甫嵩一脸愕然,诧异道:“仲颖,你是说那孩子要凭借一万五千杂兵夺取榆中、勇士城?”
董卓苦笑道:“将军也是亲眼见到了,虎娃仅凭一千骑击败了一万五千叛军,无论什么原因,仅凭此战,咱就没法子不去信虎娃。”
董卓又叹气道:“虎娃好养活,朝廷只需要给他些兵器,即便不给一文钱、一粒粮、一尺布,他也能自己养活自己,咱觉得……不若让虎娃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