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侯得知了临洮空虚消息后,急匆匆带着人离去,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董虎就住在他五十步外的帐篷。
知道了临洮空虚,但还需要让人去确定消息,还需要派人前往参狼谷,李文侯不敢稍有拖延。
作为西凉名士,他很清楚孟都透露出的消息有多么重要,参狼羌一旦杀入临洮,很短时间内就能动乱了整个陇西郡,甚至直接威胁到了长安三辅,到了那时,谁还去在意金城塞?
李文侯急匆匆离去,董虎却一连停留在积石山营寨十日,直至孟都说服了所有人,共同拿出千卒后,双方这才商议了共同出兵事宜后,这才冒着风雪离开积石山。
积石山千卒想要进入陇西郡是很困难的,若向从洮水进入,就只能装作商队,化整为零进入,可若大部队进入,就只能北上当年汉宣帝设立的白石塞,自白石塞进入高原,直接杀入参狼谷。
河湟羌正值起兵造反紧张时候,想要化整为零进入临洮就要困难的多,而且董虎也不想让这帮家伙进入临洮,让他们去捅参狼谷的屁股也成了最佳选项。
当董虎合盘说出全部计划后,原本还因河湟羌事情焦躁不安的十余个大头领,全都吵吵嚷嚷要去捅参狼羌的屁股,一扫之前的颓废。
董虎一路冒着风雪返回临洮且不提,允吾城距离积石山营寨仅有数十里,李文侯也远比他早一步回返。
李文侯回到允吾城后,第一时间便告知了北宫伯玉、韩遂等人这个要命的消息,他们也第一时间内派出了探子确认消息。
自允吾至临洮,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可探子仅十日便跑了回来,气的北宫伯玉要立即把人砍死。
原本需要一个月的路程,仅十日便跑了回来,可不就是秃子头上生虱子吗?
北宫伯玉大怒,“当啷”一声拔出腰刀,举刀就要砍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探子,为了等这个消息,整日都吃睡不好,再加上一群混蛋整日讨要粮食、牛羊,黑眼圈的他要立马砍死两名探子。
尚未仔细询问,北宫伯玉就要杀人,韩遂也不得不上前阻拦。
“先问问情况若他们果真欺骗大头领,再杀也是不迟!”
韩遂开口,北宫伯玉强压了些怒气,用着弯刀压在探子脖颈上。
“说!”
刀子压在脖颈,探子连磕头求饶都不敢,唯恐稍有动作就脑袋落地。
“小的……小的……”
“说——”
北宫伯玉怒吼,探子不敢在有犹豫,慌忙把事情说了一遍。
探子是没有跑到临洮,但他快马加鞭跑到陇西郡城狄道后,就知道了临洮确实成了座空城,太守李宽大怒,吵嚷着要狠狠弹劾董卓越级调动临洮兵马。
探子颤颤巍巍把得知了的消息说了一遍后,北宫伯玉眉头紧皱……
“文约兄以为当如何?”
李文侯突然开口询问,所有人全都看向同样皱眉的韩遂。
韩遂微微摇头,就在所有人不明所以时,又一脸郑重看向北宫伯玉。
“无论探子消息是否真实,若连狄道都得知了临洮空虚,临近临洮的参狼羌也一定得知了消息,咱们需要尽快遣使前往参狼谷。”
北宫伯玉缓缓点头,转头看向宋扬。
“那狼孟本就与董卓有仇,若是临洮没了兵卒,那狼孟一定会攻打临洮!宋兄,可否走一遭参狼谷?”
宋扬心下顿有些不喜,见所有人看来,一时间又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抱拳答应。
“诺!”
没有太多话语,他人很容易看出他的不喜,可也没哪个主动开口反对。
烧当老王皱眉道:“狼崽子与董卓有难以解开的仇怨,但那狼崽子极为谨慎,并非真的容易说服,若要万无一失……”
烧当老王转头看向身后一中年汉子,迟疑了下,还是点头开口。
“骨,你去告诉狼崽子,他若不听话,本王剁了他狗头!”
中年汉子显得极为沉稳,面上无一丝表情,只是默默点头。
见他人无意见,北宫伯玉也只能将参狼羌事情放到一边,但他心下总有股难以说的清楚恐慌,总觉得积石山营寨距离自己太近了,很想立马带兵杀过去,可一想到一群混蛋们的反对,心下就又是一阵失落,暗自后悔不该如此急切造反,应该逼迫太守陈懿先杀了那该死的董家小奴,应该先断绝了盐路……
造反时机不对,各部族没有因商路断绝而陷入困境,造反的积极性就不高,扯后腿的人也多了不少。
脑中纷乱,却又无可奈何,北宫伯玉心下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后退一步就是个死,也只能先拿下金城塞再说。
“哼!”
北宫伯玉毫无征兆突然冷哼一声,转身走到主位坐下。
“文约兄,金城塞可有准备妥当?”
韩遂主持偷袭金城塞事情,见北宫伯玉开口询问,抱拳道:“在咱们刚刚拿下允吾后,咱们就让一些人前往了金城塞,三个月来,城内已经有了咱们五百人,里应外合当能夺下金城塞。”
韩遂又犹豫说道:“若那董卓未能带走临洮所有兵卒,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兵夺下金城塞,可若参狼羌攻打了临洮,无论参狼羌有无动乱了整个陇西郡,那董卓也必然被雒阳治罪。”
“未战,便废一将,汉军军心必乱,我军已增三分胜算,再加上我军再夺金城塞,士气大盛的我军必可一战胜之,旬日间可得兵数十万!”
听了这话,北宫伯玉面露喜色,一扫心下阴霾,赞叹道:“文约兄果然大才,就依文约兄妙计,咱们再等几日,等那狼孟屠了那该死的董家小奴,咱们就一举夺了那金城塞!”
“哈哈……”
“来来,大家一同饮胜……”
“饮胜!”
……
宋扬前往参狼谷,自是不会从临洮进入,与积石山一帮杀才们一般无二,也是自白石塞进入,只是这一路并不好走,仅单程就需要一个月的艰难跋涉。
董虎不知道宋扬带着百十人前往参狼谷,就算知道也不会去理会,带毒的诱饵已经挂在了吊钩上,只需要静等贪婪饿狼去扑食。
原路返回,自临洮前往积石山时,董虎没有在狄道停留,回返时,不得不以子侄礼前往李府。
狄道李家同样是陇西郡大族,只是李家走的不是武将路子,甚至连文人路子都算不得,若非董卓混出了点名堂,李家与董家其实也差不了多少,都是本地的一个土豪,在当地还有点名声,在几百年的名门豪族面前,董家、李家屁都不是。
李家有点钱,可李家并不愿意花两千万钱买了个屁本也回不来的陇西郡太守,但李家被内廷宦官盯上了,买不买都要往内廷送两千万钱,否则……
“哼哼……”
宦官临走时一阵哼哼,李宽只能老老实实掏钱,还是整日担惊受怕的太守。
董虎才不管李家亏不亏本呢,拿着董瑁、李氏夫妻亲笔信登门,在偏厅待客房等了小半日也没见到人,正犹豫着是不是放下信件跑路呢,略显肥胖的李宽才一脸唉声叹气推门走入。
见李太守终于露了面,董虎慌忙站起,叉手抱拳,甚是恭敬,李宽却摆了摆手,一脸愁苦走向主座木榻。
“虎娃不是外人,无需多礼。”
“坐吧。”
董虎拿着两封信件,送到了李宽面前后,这才退回到一侧木榻坐下。
李太守没有打开信件拆看,只是翻看了两下信封,这才看着董虎苦笑。
“虎娃,你整日待在瑁儿身边,与咱说一说,那董卓这又发了什么疯?为何要把临洮所有兵卒带去长安?若是临洮有个意外,他董卓倒霉,岂不是还要连累了咱?”
又像是表明自己很生气,又加了一句……
“咱也不怕你小子告状,咱弹劾董卓的奏折都写好了!”
董虎心下一阵苦笑,对土财主李宽抱拳一礼。
“太守大人说笑了,咱虎娃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小子,就算虎娃与大公子、嫂夫人亲近,在您老面前也只是个小辈,哪敢胡言乱语?”
“不过……大人可能错怪了叔父,叔父调走临洮兵马,是想给叔父一个大大的功劳。”
李宽一愣。
“功劳?”
董虎微笑点头,指了指小几上两封信件,笑道:“大公子已经将所有事情写在了上面,大人一看便知因果。”
李宽心下疑惑,手上却不犹豫,三下两下将信件拆开,一目十行看罢,又一遍遍细读……
“瑁儿也真是的,如此大事,怎么不早早告知?”
董虎抱拳说道:“还请大人谅解,不是大公子不想早早告知大人而是虎娃未能第一时间告知,主要是……是因为这样更逼真些,可以让那参狼羌伸出脑袋,陇西郡也可以趁机解决了后背隐忧,避免我朝大军征讨河湟羌时,参狼羌背后偷袭。”
“两军在前激烈厮杀,背后若有参狼羌突然杀入,我朝大军后背受敌,无论大军是否因此军心动摇,无论大军有无战败,事后朝廷都要寻叔父的过错。”
“可若事前解决了陇西郡背后隐忧,不仅叔父可以高枕无忧,也因叔父帷幄运筹调走临洮兵马,以引蛇出洞妙计,一举破贼数千,不仅有杀敌解除征讨大军背后隐忧之功,也可凭此战激励征讨大军士气。”
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李宽,董虎起身郑重抱拳。
“参狼羌在咱们手里吃了太多的亏,若大人不装的像一些,那狼孟就可能缩在窝里不出来,等咱们的大军都去平乱了,他们才会趁机祸害陇西郡。”
“还望大人莫怪虎娃未能提前告知!”
李宽慌忙起身,上前拉着董虎手臂,苦笑道:“原以为仲颖又不知发了什么疯呢,不成想他……”
”唉……”
李宽也没想到董卓会送了他这番大礼,一阵摇头后……
“回去后告诉仲颖,就说咱承了他这个人情,不过下次再有这般要命的事情,你们这帮小子可不能再稍有隐瞒!”
“是是,虎娃不敢再稍有隐瞒大人!”
看着董虎还算恭敬,又送了这么个大礼份上,李宽又拍了两下他肩背,这才又坐回木榻。
“你的那个什么佣兵整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