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结局

  • 落灯花1
  • 缘兮颜
  • 2120字
  • 2023-10-08 20:04:42

欢愉之后,便是温存。

“许璋辞。”姑娘的声音又哑又软,她懒散的靠在青年怀里,百无聊赖地叫着他的名字。

“嗯。”许璋辞耐心的应着。

“我们去纹身,好不好?”

她懒懒地把玩着自己的发尾。

“把你的名字纹在我的心上,把我的名字纹在你的心上。”

“会痛哦。”

“那算了。”

姑娘还是很怕痛的。

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_____

鞭炮噼里啪啦地炸着,沈洛清努力睁着眼睛,强忍着不让眼皮子盖下来。耳边响声忽远忽近,沈洛清头晕目眩。

鞭炮声停了,人也就入土了。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哪儿抽出了一丝神智,想到了这句话。

谁告诉她的呢?是个阿婆吧。

阿婆的老伴儿死了,要上山,入土归宗,埋葬在祖坟里。

阿婆一会儿念着“入土为安”,一会儿又念着“鞭炮声停,该入土了”。

黑白无常来,送的谁的魂,勾的谁的魄?

山那么寂寞,入哪儿的土,为何人的安?

谁的葬礼,有人在哭,那么伤心,人生嘈杂,又是寂静。

哪儿的阿婆,谁的阿婆?

好像是她的,总之不是老街里的阿婆,不是这个老街里的阿婆。

谁抱起了她,谁的眼泪又砸在了她的脸上,谁的声音颤颤巍巍,在哭又在告诫。

“囡宝,别做傻事,不要学你阿爷,也不要学我。”

不要学谁,又要谁不要做傻事?

她吗?她是谁?自己是谁?这是哪儿?

“阿清,阿清?”

谁在唤她?

“阿清。”

声音低沉温和,似乎贴着她的耳朵,温柔缱倦。

沈洛清睁开了眼。

许璋辞半蹲着,眉眼含笑,与她平视。

“结束了,回家了。”

什么结束了?哪里有家回?

姑娘尚未醒梦,眸光懵懂,鼻尖蒲红,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

“回家了。”

许璋辞十分耐心,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回家了。”

“阿清,回家了。”

许璋辞去牵她的手。

姑娘手里握着暖手宝,掌心温烫。

是了,这是沈眷的葬礼,他们在京城。

从未来过京城的姑娘很不适应,天气又干又冷,风也大,看见了谁就往谁脸上招呼,怪生疼的。

京城与老街不同,老街的天空每天都是不同的景观,每天都有无数的画;京城的天空似乎只有灰蒙蒙的色调。

沈洛清不喜欢京城,哪怕这儿再如何繁华,再如何纸醉金迷,她都不喜欢。

两人拜别了沈眷的父母。两位老人白发苍苍,皱纹已爬满皮肤,他们的另一位女儿陪着。很难想象这两人是同父同母的姐妹,怎么说,太普通了,尤其是在忍不住拿沈眷做对比之后。

还有那位未曾见过面的未婚夫,却从沈大小姐的伴侣变成了沈二小姐的伴侣。

沈洛清昏昏沉沉地想着。

她现在越来越嗜睡,清醒的时间并不多,这不是个好兆头,两人都非常清楚。

许璋辞招呼了辆的士。

“去颐园。”

他说。

打表盘发出“滴滴”声,然后是景物的倒退,汽笛的轰鸣,触感的晕眩不断涌来,一股又一股恶心感。

沈洛清干呕了几次,都没能吐出来什么东西。

许璋辞牵着她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不断地重复着“快到了”。

姑娘难受他也难受,但是没有任何办法。

颐园是座墓园,很大,有山有水,安葬着许多富贵人家的遗躯。

山上有小路,小路修葺了台阶。

青年扶着姑娘慢慢的走。

山不高,很矮,树林荫荫,偶尔看见几个墓碑,碑前放着水果,各种各样,苹果,梨,香蕉;有花,各种各样,百合,山茶,满天星。

有两座墓碑连着,空荡荡,只有两张黑白照。一张是男人,嘴角绷直,神情严肃;一张是女人,嘴角轻扬,眉目间的温柔与青年如出一辙。

许璋辞放了一束向日葵,然后带着姑娘磕了三个头。

轻轻的,怕惊扰了此处安息的遗魂,又是认真正式的,见了家长。

许璋辞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盒子,红木的,巴掌大,已经很旧了,还掉了漆,仍旧很好看。

打开后,里面是一对玉镯,一只青,一只白,躺在墨色的锦缎上,泛着莹莹玉泽,怪好看。

许璋辞戴在了姑娘的手腕上,姑娘骨架细,皮肤白,戴着很好看。

“这是我爷爷留给他孙媳妇的。”许璋辞垂着眸,声音如和风细雨,“别紧张,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更何况阿清一点也不丑。”

他的声音带着细碎的笑意。

“见了公婆,阿清就是我的伴侣了,唯一的。”

沈洛清盯着那对镯子,忽然抬头一对眼珠黑黝黝的。她歪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抿唇。

“在我们那儿,嫁了人的姑娘都足要随夫姓的,那我该叫什么?许清还是许阿清?”

“阿清,”许璋辞笑,“许阿清。”

之后的日子漫长且无聊,姑娘一天比一天难醒,许璋辞常常坐在床边,一守就是一天一夜。

老街巷道的花店里,一对恋人度过了元旦与寒冬,度过了炎夏与立秋,又到了他们相识的那一天。

“好看吗?”

姑娘对着镜子,问青年的眼睛。

她又穿上了他们初相时的那件旗袍,黛蓝色的丝绒,极尽华贵与雍容。

“好看。”

许璋辞牵起她的手,在白皙平直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这双手不算好看,有许多茧,还有疤,但很修长,指骨劲瘦有力。

许璋辞牵着这双手的主人下楼。

姑娘的头发长到了小腿,绿云扰扰,似瀑布。脖颈修长,锁骨下凹,少两分血色的嘴瓣娇润,肌肤白的发光。

木质的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牵牛花开了,蓝的,紫的,可爱清秀,比不过如花美眷。

她眨眨眼睛:“许璋辞,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许璋辞低垂眉眼,容颜温俊,他看着姑娘,最后,倾身而下。

支离破碎定格了两人的相拥长醉。

“许璋辞,我要走了。”沈洛清附上自己的最后一吻,“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她以为自己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殊不知,自己同样是梦中人一触即碎的梦。

平行线没有交点,在一切的不可能里,我来寻你,寻到了你。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这就是两个同样温柔的人平淡中又带有一点波折的全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