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端把九幽河山庄的事情都整理好,移交给了林原。沈端还召集了所有弟子在山庄里讲,“师弟林原暂代庄主之位。等沈耐回来了再议。”
庄主都发话了。林原是玉逍遥的弟子,庄主的师弟,其他小弟子便不再有什么异议。山庄上下虽三百六十余人口,但有半数愿随沈端参军,剩余八十口人,一来是年岁尚小,二来家中已有人参军,就会留下另一名男丁不参军了。对此江湖中人招安,李将军也表示欢迎。
只有雪海很想跟着沈端回汴京看看,但相见欢蛊毒如斯重要,她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就能回得来,林原又初接手九幽河事宜,不便脱身。山庄和沈耐道别那天,年轻的弟子们敲起了鼓。
鼓声振聋发聩,这是他们的习俗,给沈端的欢送仪式。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场面的李将军和雪海几人都不由得从内心生出敬佩之情来。江湖人果真重情义。
鼓声停止,沈端抱拳表示感谢,此刻风萧萧兮易水寒,他开口道,“诸位,江湖再会!往后珍重!”
话罢,扬鞭启程,与李将军等人走了。
他们刚一转身,身后又立即响起震耳欲聋的鼓声,踏着这送别鼓点,前行的马儿振奋起来,越行越快,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等送别了沈端,林原便开始忙起来了。其实九幽河事务并没有多复杂,即使是少了一半人口,也依然井然有序。在沈端走后的第七日,林原总算慢慢摸清楚了山庄事宜。
月华如水,星晨遍布,整个山庄还点着微微灯火,林原伸懒腰,打开被褥,这几日都事告一段落,终于得空准备休息休息了。
山庄书房里还点着灯火,沈端的大弟子袁寒瞄了一眼座榻边的被褥,这几日林原都是直接在这儿睡的,也算对得起自己师父了。然而,他慌神间见林原正抬起头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样无声的沉默给袁寒一些压力感,他急忙开口,“师叔,你这几日辛苦了。除了水云长老,其他人你都见过了。”
“水云长老还没回来,那就先不见也罢。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总算忙完了。先回去休息吧,袁寒。”林原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终于可以回房间睡了。但他忽然觉着这几日,好像一直都没有见过雪海。
算了,先回去睡吧。夜色微凉,他走着走着还是往雪海住的楼阁处走。月华如水把庭院都洗得干净整洁,林原挑着灯,走到阁楼外却又觉着这么晚了,男女毕竟有别,来找她好像不太好。
然而,雪海已经看见有人靠近灯影子,刚好把门打开了。
两人一时间愣住了。雪海还未开口,他就开口了,他好像知道雪海在想些什么,“嗯,有几日没见到你了?你这几日都在干嘛?”
“嗯,要进来坐坐吗?”雪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每日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在九幽河转转,或者自己修炼武功。不过抬眼见他好似还有话要说。
她怎么不回答呀,不会生气了吧,这几日忙到忘了,林原犹豫地看着雪海的神色,好似没有生气,他便吐出一口气,“不用。就是来问问你最近在做什么?这里住得好方便吗?”
“方便。不过我还是想回京城看看。”汴京城还没传出什么消息来,不过汴京的消息传到这里,不知道到底要几日。雪海并没有多想回汴京,她只是记得“找秦时”,回京去找关于秦时的线索。现在回去也许能见证到宁王的失败,那一切恍惚应该像自己家的历史重新在上演。虽然林原这几日一直在忙碌,但他应该也想回去,而他想回去只有一个原因:他因他兄长被困在凌绝阁三年多,而他兄长此刻还在汴京,生死未卜。
“既然你想要回京去看看,那便等等我,等我一日,最多两日,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林原的眼眸在烛火下放出光彩。雪海想,与林原相识已来,他并不是一个完全心狠手辣的刺客,反而有时会露出善的本性。或许他来此处并不是想来问自己这几日在做什么罢,他只是在万千犹豫后终于想要找一个回去的理由。只要她想回去,那便可以是回去的理由。
“好吧。”
说到做到。
两日后晨时,二人骑上来时的马,扬鞭北上了。
二人一路上都没有浪费时间,甚至比来时更快了,快进京城时也休整了一日,进京已然又是七日后。
然而,刚刚进城,发现城门口乱作一团,两波兵马已经打起来了,不好进去。一边有些凌乱的老百姓未来得及跑,被无辜杀害。还有一小孩正在嚎啕大哭。
一时间哭声和杀喊声震天动地。林原一把抱起在哭的小孩,与雪海一起杀将进城。
齐王的私兵围住宫门打,城外支援的兵也正在往城门赶路。城门还活着的将士速速赶往皇宫上报,胜负未定,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场夺权之战还未分胜负。然而,通过各种消息,城内百姓已经在传皇帝已命齐王召集兵马做了准备。城外二十里除了宁王兵马,还潜伏了皇帝和齐王的兵马。城内必定也有布置。
城内也并不安宁,街上的人奔跑哀嚎,速速关门闭户。见到叫小孩名字的大人,林原才放下怀中小孩,小孩跑向自己家人。
已经进城了。雪海只关心鬼魅在何处,林原只关心兄长林中原。二人先往凌绝阁里跑,然而凌绝阁空无一人。
宫墙外已打作一片,宁王的兵马已经撞开宫门,戮杀宫人了。消息传来,百姓四散逃开,声声哀嚎,民不聊生。
此时城门被完全打开了,街上的人都在大叫,城门是得了皇帝授命开的。先来的队伍是皇帝召集齐王和其他将军的队伍。
二人跑上高楼守望着。遥遥的,雪海便看见打头的骑在马上的将军是沈端和那个李将军。沈端也看到他二人了,他略一挥手,便扬鞭急驰。
这回见了沈端,二人便跟其他不怕死爱凑热闹的百姓跟在军队后面。看着前面将士衣着刀剑残缺,血溅兵甲,想来他们已在城外打败了宁王的军队了。
宫墙内大乱,一声“捉拿叛贼!”,士兵们刀剑如雨。
百步梯上,老头子皇帝站在大殿前,臣子们都站在一处,虽还害怕但倒也还恭恭敬敬。皇帝可以换,臣子却难以被全部更换,但大家同仇敌忾,便能稳定住军心民心。
百步梯下,齐王一身戎装骑着战马威风凛凛,身后羽林军三千,“宁王,我劝你收手吧!父皇已命我秘调三军,现已捉拿了你的兵马元帅!你现在收手,说不定父皇还能给你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