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爸爸与妈妈

孩子会在使用语言的过程中不断地调整词义,时而扩大,时而缩小,直到该词义与长辈的词义完全相同。

通常来讲,儿童眼中的一个单词最初仅为某个具体事物的专有名称,比如,“wood”并不指代广泛意义上的木头,而是特指餐厅里的一幅画;一位小女孩会把母亲的黑色暖手筒叫做“muff”,却拒绝将该词使用在自己的白色暖手筒上。因此,第一次听到“father”一词,儿童首先认定该单词专指自己的爸爸。但是很快,“father”又会延伸至其他人身上,甚至指代所有男性,也可能意为所有长胡子的男性,而“lady”则用于表达无胡须之人;另外,一批孩子会用“father”指代父亲、母亲和祖父。当儿童把“father”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的时候,他的错误很快被纠正过来。但他又不可避免地听到另一个孩子称一位陌生男子为“父亲”,或者了解到园丁是杰克的“父亲”,等等。于是,“父亲”这个词对孩子来说,成为了“与小孩在一起或者属于小孩的成年人”。他会说:“快瞧,这儿有一只小狗还有它的爸爸。”或者他开始知道大猫咪是小猫咪的爸爸,大狗是小狗的爸爸。第二天,他又问:“黄蜂是苍蝇的爸爸还是妈妈?”(4岁10个月的弗朗茨就问过该问题)最后,经过不断的猜测与推断,他对“father”的词义有了充分了解,并准备在随后的人生中掌握“father(父亲)”更多的含义,比如“国王是臣民之父;奥弗林神父;罗伯特·波义耳是化学之父”,等等。

当父亲坐上孩子的玩具飞机,并称呼自己的妻子为“妈妈”时,这会给孩子造成认知困难,有时,孩子甚至还能听到父亲称呼自己的妻子为“祖母”或者“奶奶”。曾经,斯特蒂文特教授写信提到,邻居家有一名大约5岁的小女孩曾经对他说:“我看见你的女儿和妈妈了。”此句话的真实含义是“我看到你的女儿和妻子了。”在许多家庭,“姐妹”或者“兄弟”常用来替代真名。在下述事例中,我们就能明白为何关系名称在语言的发展中时常变化:德语“vetter”起初表“父亲的兄弟”,因为它与拉丁语“patruus(伯父)”对应。同时,德语的“base”本义为“父亲的姐妹”,后来指代“妈妈的姐妹”“侄女”“表亲”等。在词源上,英语单词“mother”虽与立陶宛语对应,均指代“妻子”“女人”,但在阿尔巴尼亚语中意为“姐妹”。

我们在上述“父亲”一词的案例中发现,引申义同样会出现在专有名词中。当新的清洁女工到来,3岁5个月的托尼就会告诉母亲不要使用“Mary(玛丽)”一词,因为前一位女工的名字叫做“玛丽”[1];一位丹麦的男孩会以同样的方式,给家仆取名为“Ingeborg(英格博格)”,以此作为所有仆人的泛称,例如“姨妈的英格博格叫做安”,等等。一名德国女孩会说“viele Augusten”,意思为“许多女孩”。当然,这也是人名“doll(朵尔)”引申为“toy baby(儿童玩具)”的原因。当我们成年人谈及某位政治家,说他并不是俾斯麦(铁血宰相)的时候,我们同样使用了引申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