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毛嘴里得知,许玲珑是通过网络联系到他们的,许玲珑本人从来都没有出过面,而且他们之前也不知道许玲珑的原名叫什么,只知道她网名有玲珑两个字。
许玲珑告诉他们,只要能抓到容恕,他们就能得到一百万的酬劳。
反之,他们也能拿到三万的佣金。
这种天降的好事,他们怎么可能不答应。
不过他们这一趟也不完全没有收获,因为在发现了范家祖坟有动过土的痕迹。
“这是一座新坟啊。”李德文啧了两声。
他摸着下巴,又看了眼被密林挡住光亮的满坡坟墓,突然觉得有点瘆得慌。
“不是新坟。”驰序纠正道:“你看这坟头,至少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坟包上的土是最近这几天才松的,肯定有问题,快去查查这是谁家的坟。”
坟头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没有名字,也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土包,坟前有最近新烧过的纸化成的灰烬。
而近些年由于政策改革,所有的尸体都要先经过火化,而且坟墓都换成了砖头水泥,有专门的墓碑,上面会有死者的生平事迹,姓名,还有亲属关系。
“你怎么看?”李德文走后,驰序问容恕。
容恕眉毛轻轻一挑,不禁莞尔:“我猜,这是范家的祖坟。”
“你觉得坟里有什么?”驰序明知故问。
容恕便答:“两具尸体。”
驰序挑着眉,满眼都是笑意,他心中也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但具体还是要等李德文来了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让人奇怪的是,李德文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等了许久他都没有来,于是驰序给他打去了电话。
山里信号不好,驰序连打了好几遍才打通,但是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
驰序知道李德文虽然脑子慢,但武力值确实是队里数一数二的,应该不至于被人偷袭,但又担心他因为大意,而出了什么意外。
于是,他给留守在村里的文莱打去了电话。
文莱很快会接起了电话,在电话里,文莱却说李德文根本就没有回去过。
这就奇怪了,这么大一个活人,他能去哪儿?
驰序跟文莱说了这边的情况,让她带人来,顺便带上王秀琴一起。
而文莱却说:“老大,我发现这个村子有点古怪。”
“哦?”驰序似乎也不意外。
“我发现这个村子里的人就像是事先串好了口供一样,王秀琴一改口,其他人也跟着转了风向。”文莱百思不得其解。
“哦,对了。”文莱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容顾问交代我办的事情也有下落了,范建国在他弟弟家打牌,他的身边没有带小孩。”
电话里文莱的声音仍在继续,驰序的思绪却飘到了远方,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不远处那个新翻过土的坟包上。
他心中的疑虑更深。
不多时,文莱就带人来了。
根据当地村民的交代,这座坟不是范家的,坟主人的后人早些年出了些事故,已经全部身亡了,也就是说,现在这座坟是一个无主孤坟。
警犬嗅出了从坟墓里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味道,它围着坟狂吠。
驰序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挖开了坟,只见民警从坟里挖出了一具女尸。
这是一具约摸才两三岁的女童尸体,小小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上面被订满了钢针。
她的嘴巴、眼睛、鼻子、耳朵,还有肛门全部被人用黑色的针线缝了起来,由于腐烂,有些地方的线已经与皮肤组织一起脱落了。
这冲天的尸臭味逼退了一部分看热闹的人,也迎来了一批不怕死的。
在驰序开始怀疑这具女童尸体是不是王蕴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个女人泪流满面的跪倒在了地上,她匍匐着爬了过来。
她一边爬一边哭喊着:“童童,我的童童,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村里人说,这个女人是王淮的老婆,名叫张丽,一个月前,王淮他妈妈生病了,于是王丽就带着两岁的女儿赶回来照顾老人,她女儿王童童也是在这个时候失踪的。
由于法医还没来,驰序他们也不敢擅自挪动尸体,于是就盘问起了村里的情况。
他着重问了村里近些年有没有失踪的女童,村民们纷纷摇头:“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失踪呢。”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个哭的撕心裂肺被警方拦下来的女人,以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王蕴,还有躺在他们面前的这具幼小的尸体。
“你怎么能确定她就是你的女儿?”
尸体已经被毁的面目全非了,很难辨认其原本面貌。
张丽哭着说:“她身上的衣服就是我女儿的,而且你看,她头上的发夹,是我回村之前特意给她买的。”
那是一对粉红色的小蝴蝶发夹,上面的翅膀还是活动的,若是动一下,它便会翩翩起舞。
她生前,也一定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
在感叹生命的流逝之余,驰序眼中的愤怒也在一点一点的积攒。
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对小孩子下手,每次看到小孩尸体,总能激起他内心最原始的冲动。
陆玖带着武奇,还有新来报道的张昂一起来了,这次是武奇的师父老杨开的车。
一段时间没见,武奇对陆玖变得格外殷勤,像极了陆玖养的那条哈巴狗。
武奇先一步跳下了车,然后扶着陆玖下车,又主动替她提箱子,一口一个陆姐姐,喊的比驰序这个老大还甜。
老杨过来跟驰序打了个招呼,驰序跟他讲了大致情况,然后他就开始勘察起了现场。
老杨是个沉稳干练的人,平日里不苟言笑,对武奇这个徒弟十分严苛,这也让武奇吐槽了他好几回。
那几个小混混被警察铐上了车,临走时一个个哭天抢地的,大喊着:“警察叔叔我们错了。”
但是这个时候没人有时间搭理他们。
张昂走到驰序身边跟他打了声招呼,驰序面色沉重的跟他点了点头。
陆玖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有我们在,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武奇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插嘴道:“是啊,老大,陆姐姐可是我们全市……哦不,是全国最牛的法医,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的。”
要是换成以前,驰序肯定会忍不住打趣他几句,但是现在,他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文莱过来把张丽扶了起来,把她带到一边去安慰她的情绪去了,容恕也跟了过去。
等张丽哭够了,容恕这才开口问道:“你觉得你女儿是被人害死的?”
文莱想要阻止她,现在案情还没定性,那具尸体也还没确定就是张丽失踪的女儿王童童。
可是容恕不仅直接开口给案件定了性,还让被害人家属猜起了凶手是谁。
文莱拼命给她使眼色,可容恕根本就不理她。
张丽红着一双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目光凶狠,愤愤道:“肯定是孙玉兰,肯定是她!”
“孙玉兰是谁?”
“我婆婆。”愤怒的火焰在她的心中燃烧,也瞬间烧红了眼,“我知道孙玉兰一直不喜欢童童,在童童还没满月的时候,她就给童童服用过安眠药,要不是发现的及时,童童早就被她害死了!
孙玉兰是一个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的人,在童童刚满月的时候,她就怂恿王淮赶紧再跟我要个二胎,说什么趁她还年轻,还可以帮我们带孩子。
笑死人了,我当初怀童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说的,可一看童童是个女孩,她就立马翻脸不认人。
王淮特别听他妈的话,他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直到有一次,他妈居然想把童童用三千块钱卖给人贩子,这下子才把王淮逼急了,带着我们母女连夜离开了村。
我知道这两年王淮一直在跟他妈联系,只要不伤害到我们母女俩,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次他妈妈突然打电话来,说是摔断了腿,需要人照顾,而且指明了要我回去。
我当时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阴谋,但是王淮耳根子软,再加上这两年他确实是事事都依我,我也不好拒绝,所以才带着童童回家的,可是谁能想到……”
说着说着,张丽望着尸体的方向又哭了起来。
她哭的好不伤心,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无比动容。
可是容恕似乎并不能感同身受,她又开口犀利的问道:“你明知道你婆婆会对你女儿不利,你为什么还要带她回来?”
言外之意就是,这不就是找死吗?
张丽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一张布满泪水的脸,突然又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不想把她留在城里吗?”
张丽哭喊着诉说积压在她心里多年的委屈:“我和王淮没啥文化,进城也只能靠做苦力赚钱,为了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不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我们只能没日没夜的赚钱,一个人要打好几份工,王淮赚得比我多,要是把童童留给他,他就很有可能会失去工作,而且他也照顾不了孩子。”
张丽才二十多岁,看起来却比三十岁的普通农村妇女看起来还要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