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认同你的这句话。”这是驰序第一次对容恕闹起了脾气。
驰序反驳道:“青州市刑警支队是一张铁网,没有人可以从我们支队带走一个人,连只蚊子也不行。”
容恕听出了驰序语气中的愠怒,但她并不想解释什么,下意识就想挂断电话。
但是一想到她这三个月的经历,她便咬紧了嘴唇,她面色如常,只是唇上的那一抹殷红格外引人注目。
容恕提醒道:“小心驶得万年船,驰支队长。”
她最后还是挂断了电话。
没等驰序反应过来她那句话到底是褒是贬,一个黑影迅速在他脚下落下,驰序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人!
这时候李德文焦急的在电话里说道:“阿序,张松跳楼了……”
驰序往下一看,刚刚张松的尸体砸到了花坛上,渗出了好大一片血水,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驰序三步并作两步,从消防通道一路往下跑,生怕晚了一秒。
在拐角的时候,李德文拽了他一下,驰序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李德文眼神里全是不解。
“阿序,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看住他。”李德文垂下了头,一脸的歉意。
驰序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想起了在小望村因为贪功小庄偷放走曹狗后,曹狗也是自杀的。
他当时是因为什么而突然改变态度的呢?
驰序仔细回想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对了!是铃声!曹狗一听到那个诡异的铃声,就立马转换了态度,改变了主意,似乎很焦急。
现在张松也是自杀,这中间说不定有什么联系。
于是驰序反手抓住了李德文的衣领,把他推到了墙上,红着眼睛问道:“张松在临死前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比如接电话……”
“有。”李德文快速接话,生怕慢了一秒,“当时他的电话响了,但是他没接,后来我们查了,给他打电话的是个虚拟号码,IP地址显示在北城,机主身份是一个小卖铺老板。”
驰序的脑海里想起了那首,充满童真却无比诡异的铃声。
他立马追问道:“电话铃声是不是《一闪一闪亮晶晶》?”
李德文不爱读书,更不爱听歌,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搓搓麻将、打打牌,现在驰序问他那首歌叫什么名字,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
驰序知道他这搭档是个什么德行,于是拿出手机在某个APP上搜索了一圈,然后点击播放。
熟悉的旋律在耳畔响起,李德文眼前一亮,“是它!就是它!我记得一清二楚,但好像不是这个人唱的,声音不一样。”
所以,黄霖霖跟曹狗还有张松之间可能有某种约定,一旦听到这首铃声,就会用死去守护秘密。
那么黄霖霖跟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的一种关系?能让人舍弃性命去保护她。
驰序暂时想不明白,他只能先顾好眼前。
只是他一蹲下身子,容恕的那句:“秦鹏在你们支队并不安全”,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这使他听不进去任何东西。
他还想起了容恕在小望村同他说过,祝鸣谦不是那个头戴高帽的校长,而是老师的话,只是他当时并没有在意。
现在一回想起来,处处都透露着细思极恐。
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容恕又赌对了。
他猛的一起身,却不小心把正蹲在地上勘测现场的武奇一头撞进了花坛里,他顿时眼冒金星,武奇也张着嘴在花坛里吱哇乱叫。
这片花坛里种的是一片带刺的玫瑰,武奇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是刺,他委屈巴巴的喊道:“老大!虽然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但是你一头把我顶进来算是怎么回事嘛!”
驰序跟他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一把把他拉了出来。
陆玖本来想笑,但她又想到这里是血案现场,法医在案发现场笑,显然会被认为是不尊重死者,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那肯定又要大做文章了。
她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她打趣道:“小七啊,这可是你老大亲自为你打下的江山,你可得好好受着。”
武奇站稳了身子,他拍了拍屁股,眼睛一瞪:“陆科长,我都说了好多遍了,不许叫我小七,跟叫狗一样。”
“那就叫……小五?”陆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看着名字又是五又是七的,怎么叫都避不开呀。”
武奇果然生气了,他气鼓鼓的吼道:“陆科长,你还好意思笑话我,你自己看看你自己,陆玖,六九,那我以后就叫你六九姐好了!”
在俩人玩笑间,驰序已经翻过警戒带,找了一个空旷人少的地方给正在队里执勤的小袁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的问:“秦鹏还在队里吗?”
小袁有些不明所以,他老实回答道:“没有,他刚刚被他老婆接走了。”
“他老婆不是在新加坡吗……”
驰序话刚一说完,俩人就意识到自己是中计了。
小袁在电话说了一句:“刚离开,应该还没走远,我现在就去追!”
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边,容恕正叼着一根牙签站在小巷子里,她姿态悠闲,像是在等什么人。
此时,她的电话响了,她拿起老款洛基亚按键手机一看,小小的屏幕上正跳跃着“许愿池里的王八”这七个大字。
她的手机铃声调的很大,亦或者说她今天过于随意的装扮,引起了路过的大爷大妈们频频侧目,可能是觉得他们能跟这个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的小姑娘,有一点共通话题吧。
也有可能就是单纯的觉得,这小姑娘脑子有病。
容恕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老爷背心,下半身穿着一条并不合身的亚麻色阔腿长裤,脚踩深蓝色人字拖,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
她双脚交叠依靠在墙上,左手拿着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右手的老人手机还在响个不停。
她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在大爷大妈愤恨的眼神中,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驰序颇有穿透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你在哪儿?”
驰序的声音不自觉的有几分颤抖,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但容恕却敏感的注意到了。
容恕不答反问:“你觉得当年到底是秦鹏PUA了黄霖霖,还是黄霖霖PUA了秦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