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消失的妻子(15)

驰序的眸子一暗,眉头紧蹙,迷离的目光里似乎漾起了水色。

陆玖大惊,“这怎么可能,祝小枫可是祝鸣谦的亲生女儿啊!”

驰序告诉陆玖,这些东西都是在祝鸣谦别墅的酒窖里找到的,明面上是酒窖,实际上就是他的犯罪窝点。

而且他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把他们困在里面,以至于他们所走的每一次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他有一种挫败感,他感觉得到,他能找到的,都是祝鸣谦想要他找到的。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容恕曾跟他说过的话,每一句都一一应验了,这种不真实感是驰序从警快十年以来从没遇见过的。

陆玖去了祝家,她需要知道第一案发现场到底是不是祝鸣谦的酒窖。

驰序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办公室,想打电话给跟踪容恕的人,结果他派出去查祝鸣谦底细的李欣先一步推门而入了。

李欣的眼底满是乌青,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也没休息好。

“老大,查到了。”李欣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怪异,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驰序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说。

李欣端起杯子就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喝完水他把水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一抹嘴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里。

李欣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种黯淡的神色,他介绍道:“这个祝鸣谦原名叫祝清,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偏远小城,他父母都是医生,他出生不久后就被查出先天性睾丸缺失,由于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他父母就对他放弃了治疗,但也因此,他的父母经常为他的事争吵,最后索性就把他丢到了乡下奶奶家抚养。

他的童年可谓是在同龄人的欺辱和肆意殴打中度过的,就连那些邻居也经常在他的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在学校经常受到不公平对待,老师和父母的常年漠视,纵容了校园暴力的发生,导致他性格内向。

直到他奶奶去世后,他父母没有办法才把他接到了身边,这时他才发现,他居然还有一个妹妹。”

天降亲妹妹,这肯定对他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仇恨的种子兴许就是在那时候埋下的。

李欣又给自己灌了好大一口水,气愤的说道:“他回到父母身边后,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关爱,还经常被他爸一言不合就又打又骂,他妈刚开始对他还有几分愧疚,所以对他还算是可以,后来他爸婚内出轨,跟女病人跑了,他妈一气之下就剪掉了他的生殖器,还把气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从此他的性格就更加的内向了。

据他的老师讲,祝鸣谦这个人十分聪明,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看起了晦涩难懂的医书来,甚至还有邻居亲眼看见他解剖过老鼠和流浪猫狗的尸体,后来又对活体动物下了手,吓得那些邻居都不敢跟他讲话。

他妹妹在小时候曾经发过一次高烧,他妈忙于工作,经常对兄妹俩不闻不问,当时他妹妹高烧不退情况危急,还是他给他妹妹开的药,才救回了他妹妹的命。

听他的邻居说,自从他家里人都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回过家了,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为了柏世药业的执行董事。”

李欣说的很详细,生怕漏掉任何关键信息。

听到这里,驰序的眼睛里浮起了一团希望,他的眸光一闪,眸底略过一丝惊喜,寒意渐暖。

他炽热的目光定格在了李欣的脸上,低声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李欣拿出几份报纸放到了驰序面前,其中还有一份走访笔录。

他指着其中一份报纸解释道:“祝鸣谦的爸爸是死于一场车祸,肇事司机是一个开大货车的,因为疲劳驾驶,在通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与祝鸣谦爸爸的车撞上了,一家三口以及他后妈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当场死亡。货车司机的车子侧翻后,还撞到了其他几辆正常行驶的车,据说当时发生了很严重的连环车祸,还上了当地新闻。”

李欣低下头,手里紧握着那个杯子,手心里全是汗,他语气有些阴沉:“他妈妈和妹妹是第二年冬天出了意外走的,我去查了警局档案,上面写的是,祝鸣谦当时正在上初中的妹妹在帮她妈妈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弄撒了面粉,引起的粉尘爆炸,他妈妈当场死亡,妹妹在医院抢救了三天后宣布死亡。

那栋老旧的居民楼也被牵连了,当时那栋楼正值拆迁,为了多要点拆迁款,就留下了一批钉子户,楼里住着的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拆迁队的人也不好直接撵人,只能另想它法,也就搁置了下来,没想到他们也因此丧了命。这些人都没能逃出火海,等消防员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达到了不可控制的趋势,死了许多人,也是上过当地新闻的。”

当时正值干燥寒冷的冬天,北方太冷了,几乎是家家户户都烧着煤炉子,屋子里头都放着干燥易燃的蜂窝煤或是木炭,有条件的家里还备着几罐煤气。

在这样有利于火势生长的条件下,一旦发生火灾便是难以控制的,为了活下去,这群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小孩会选择第一时间会推开门往下跑,就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堵塞要道,据说事后有人发现,楼下消防通道的大门是从外面锁上的,这一点很值得人怀疑。

一推开门窗,干燥的风肆无忌惮的引导着火势蔓延,屋子里全是易燃的东西,想避开都难。

驰序看着这两份报纸,他不相信这是什么意外。

他听着李欣调查来的这些,对祝鸣谦这个人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

一个因为自身缺陷而导致的童年阴影,迫使他仇恨这个世界。

李欣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怪只怪他们身处的环境过于偏僻了,导致安全知识并未及时普及,才酿成了这一场悲剧。”

李欣的话像是黑暗里升起的一丝光明,给了驰序莫大的希望,也同时给他泼了一大盆凉水。

他的眉头紧蹙,神色几番变换,整张脸上呈现出了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渐渐的,又平复了下来,只是那一缕浓重的忧虑之色如风如雾,几乎要把他包围起来。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李欣,语气沉重的问道:“查过祝鸣谦了没有?”

这事情过于蹊跷,死的不偏不倚,偏偏就是祝鸣谦最恨的那些人。

“查了。”李欣回答道:“交警查到祝鸣谦父亲开的那辆车刹车被人动过手脚,刹车线被人为剪断了,他们也怀疑过当时正在大学住校的祝鸣谦,还特意去查了祝鸣谦的行踪,但他当时一直都在学校,从没出过校园,同宿舍的舍友可以为他作证。他妈妈去世的那一天,他正在市里参加奥数比赛,也没有作案时间。”

难道真的是意外?

这句话放在祝鸣谦身上,怎么听怎么违和。

驰序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祝鸣谦的母亲,是不是喜欢穿红裙子?”

李欣一愣,他想了许久,才回答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就对了,祝鸣谦爱他的母亲,也恨他的母亲,所以对穿红裙子的女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他会对红裙子着迷,同时也会不折手段的毁掉这身漂亮的红裙子。

容恕今天,穿的也是红裙子……

驰序当即下了命令,“全程搜捕,务必要找到祝鸣谦,他就是凶手!”

李欣走后,驰序脑子里突然又闪现出了容恕临走前曾给她打的那个赌,他问容恕赌什么,容恕的回答是:赌命。

双重人格,高学历,性功能障碍,童年阴影,社会地位很高,红裙子。这些与容恕对嫌疑人做出的心理画像不谋而合。

驰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容恕早就猜到这一切了,而祝鸣谦恰巧是在这个时候失踪,容恕单枪匹马前去找的人,会是祝鸣谦吗?

正想着,林淮给他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他用轻缓的声音告诉驰序,“先生,白医生跟容小姐从早上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请问需要出去找她们吗?”

白医生?驰序的眉头一皱,那个女人可不简单,从她来应聘的第一天他就看出来了,但媛媛很喜欢她,所以她才一直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她把媛媛带出去,差点出了意外,他便开始察觉到这个女人与唐城之间绝非偶然。

但是现在,容恕居然跟她在一起!

容恕此刻肯定有危险。

“不用,你在家照顾好媛媛。”驰序要自己去找。

他把电话打到了李德文那里,李德文却告诉他,容恕跟丢了。

跟丢了?

驰序慌了神,他随手拿起外套就往停车场走去。

他想起来了,那幅黑板画上的黄丝巾女孩儿就是白医生,她一直都有戴丝巾的习惯,特别钟爱那条明黄色的纯色丝巾。

上个月四号她要带媛媛去医院复查,所以板画上的黄丝巾女孩儿举手,意味着她即将要缺席。

他意识到,这不仅是容恕的调虎离山计,也是祝鸣谦的调虎离山计。

他本想在容恕身上装一个追踪器的,以防发生不测,可容恕却告诉他,“如果我是凶手,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耍花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也就是这句话,驰序才让容恕单枪匹马的去冒险,虽然他联合交管队的同志连夜做了几辆套牌车,用于迷惑对方的眼睛,进而去贴身保护容恕,但是还是跟丢了,驰序现在突然有些后悔做出这个冲动的决定了。

像祝鸣谦这种天生具有反社会人格的心理变态,是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同理心的。

容恕这次,真的是在真赌命。

容恕被带到了一家僻静的茶楼,里面坐着三三两两的茶客。

容恕一进门就被带到了二楼包间里,祝鸣谦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他一看到容恕,立马站了起来,板起脸来假装训斥了白医生几句,然后又笑着给容恕打着招呼:“老板娘,久仰大名,早就听人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说着就要招呼她坐下,容恕也不客气,推开离她最近的那把椅子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朝祝鸣谦翻了个白眼,“百闻不如一见啊,老变态。”

“休得对先生无礼!”

“退下!”白医生对祝鸣谦那叫一个言听计从,祝鸣谦的一句话,就可以让这个已经忍了一路的女人偃旗息鼓,带着一脸的不情愿站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