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熊孩子不会跟你讲道理

太姥姥家不能用穷来形容,只可以说家徒四壁,太姥爷走的早,老人家独自生活了几十年,平时就靠着儿女给一点吃喝过活。

姥姥和二姨姥自是不用说,尤其是姥姥曾经说过,你的所作所为,儿女都看在眼里,你现在怎么对你父母,将来儿女就怎么对待你。

所以太姥姥在这个时候日子还算过得去。

小屋子加起来不到四十平米,没什么家具,除了锅碗瓢盆,连电视冰箱都没有,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放东西的盒子。

这个盒子应该是太姥姥自己做的,一圈的扑克牌粘在一起,围成六棱柱似的盒子,很奇特,但这也能看出太姥姥生活的贫苦。

不过太姥姥从没有抱怨过,有就用,没有也不强求,顺其自然,自得其乐,我从来都是看她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过。

我小时候一共去过太姥姥家两次,在之后长大后时隔多年再去,那房子早已就被她儿子给卖了。

吃完中午饭,回去的路上,我趴在二姨姥爷的车把上睡着了,只感觉做了一个梦,晃晃悠悠的站在金色的阳光下,温暖和煦的光芒照过刚刚伐倒在路边的树木,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微风把空气中的尘埃吹动,只感觉是人间仙境。

不过颠簸的路让我醒来意识到这是一个梦,能让我记得的梦不多,这个梦我记了二十多年,每每回忆都觉得真实的不可思议。

说到梦,小时候最怕做的一种梦,它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时而快,时而慢,梦没有具体的事物,一切都是扭曲的,你只感觉无边的恐惧,想醒却醒不过来,惊醒后吓出一身冷汗,打个激灵。

但当大人询问噩梦的细节的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一瞬间就忘光了。

这种梦自从长大就再也没有梦见过,长大后的梦都是有情节的连续剧。

有天中午做了这个梦,即使醒过来我也是萎靡不振,姥姥觉得我碰到了不该有的东西。

吩咐姥爷找来一碗水,把筷子立在碗中间,嘴里念念有词,用手指抚过我的额头,然后在筷子上一抹,狠狠的用菜刀砍出去。

我其实不太信这些东西,毕竟生在红旗下,从小接受教育,但你真要我说不信吧,有的事有时候真是细思极恐,没法用科学来解释,这个里面有件事留待我小学生涯在说。

冬边的小山挖走了不少的土石,留下一个大大的深坑,坑里面有红色的黏土,还有一种手感摸上去很舒服很细腻的黄泥,这就成了我的好玩具。

我用泡沫箱子把它们装起来,然后玩撒尿和泥,当然我不可能用真的尿,毕竟即使是真的也不够啊,等攒够了早就恶臭难当。

用水把泥巴弄湿,然后捏泥巴玩,这种泥巴玩起来比地表上的土手感要好很多倍。

不过小孩子能捏出来的东西有限,大部分都是奇形怪状的,索性我把泥巴做成圆形的大饼,经过自然阳光晒干后,一点点掰着玩。

在门口的牛槽被我征用了,姥爷在槽子底取上垫子和他的一条破裤子,我就在那里面坐着玩泥巴,想象着这是我开的大飞船。

家里有一袋妈妈拿来的小熊饼干,我把它和剥好的花生仁放在一起,我其实不喜欢吃,只是招呼过路的小弟弟小妹妹们吃,每当他们露出笑容我都会体验到开心,难道小的时候我就懂得了投喂的快乐?

隔壁的小舅自从小鸟之事后就对我很仇视,经常看见我就捡起石头扔我,我迫于她妈我二姥姥在边上,没法还手就很憋屈。

上次讲到在小卖部买棒棒糖可以抽奖,有很多的奖票都扔在门口,人多的时候我不好意思去捡,所以天刚蒙蒙亮,我就跑过去捡,姥姥顾不上做饭在后面追我。

我积攒了一把这种小卡片,上面有图案,都是各个国家的货币,五颜六色,很好看,我每天跟宝贝一样装在姥爷给我的一个小铁盒里。

那天小舅和二姥姥在门口坐着,姥姥让我跟小舅玩,还让我把盒子拿出来给小舅玩玩,我很不情愿,因为小舅看我不顺眼,我还不乐意搭理他,成天鼻子底下挂着两条大鼻涕,总秃噜秃噜的,恶心死了,把我的卡片弄脏怎么办?没了可就没地方捡去了。

但是姥姥的话又不能不听,所以我很勉为其难的把我盒子拿出来,给他看看我视若珍宝的卡片,但是小舅并不领情,直接把我手中的卡片抢过去,向院子里跑去。

姥姥还在后面喊别跟小舅抢,我追过去发现小舅从牛圈出来,手里空空,我急了,去牛圈里找,发现卡片被小舅扔进了粪堆里。

我不顾牛粪味,想把卡片捡出来,不过哪里是那么容易,都已经被汁水打湿,姥姥寻声赶来,把我抱走不让我捡。

我极少生气,但是这次气的我哽咽,连句话都说不完整,挣脱姥姥,想过去揍小舅,小舅见势不妙向她妈跑过去。

二姥姥拦住了我,并教训我不要打小舅,并说出了一句跟他还是个孩子这句话差不多的经典语录。

:“他还小,你是大孩子,你得让着你小舅,就几张破卡片也没什么了不地么。”

姥姥也是过来给了我两下并跟二姥姥道歉,我又委屈,又愤怒,有苦说不出,气的快要爆炸了,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小舅的错要怪到我头上,还气我当宝贝的东西,他凭什么给我扔了,凭什么?

那段时间我很不开心,但是大人是不会感同身受你的不开心的,他们只会觉得你在无理取闹。

姥爷家是下村和上村的一个交界处,下村都是新修的房子,上村都是老旧的房子,建筑风格就有很大的区别,下村是砖瓦房,而上村越往上走,房子就越古朴。

我甚至见过民国初的房子,据说是个曾经地主,边上的房子都是茅草屋,泥土做的,零星的石头房,而这户人家的房门都是大理石的,极为阔绰。

六姥爷住在上面,姥爷经常带我去串门,六姥爷喜欢咧着嘴笑,永远都是不太整齐的寸头,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行头,就好像活在上个世纪。

六姥爷每次都从柜子里找出一些糖给我吃,但是这些糖已经黏在包装纸上下不来了,不知道放了多久。

我每次都不想要,推脱让六姥爷自己吃,因为确实不好吃,与其我回去扔了浪费,还不如不拿,但禁不住六姥爷的热情给我装兜里。

我只好等着回家随便扔一个地方。

姥爷每天中午都喝瓶啤酒,我总是好奇,然后让姥爷给我点,姥爷开始给我一点点,后来加到一整杯,嗯,原来我现在的酒量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吃完热腾腾的饺子,我倒在炕上,一动不想动,因为吃的太撑,小肚子都变的很圆,这时候大队喇叭突然响起来,山上失火了,号召村民拿着工具上山去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