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争吵的意义是?

四楼。

不出意料的打骂声从侧卧里传来。

房门推开一条缝。

里面有着簌簌的细微动静。

“砰!”

壶梓猛地将房门关上,下一刻木门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指甲剐蹭木门,刺耳的声音传来。

打骂声越演越烈,刺耳的剐蹭像是悲鸣,尖锐的衬托着打骂声。

壶梓拿出那本暗红色皮质笔记本,将其最后一段话撕下。

[毕竟我曾经也是个孩子,所以我有信心给我的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

然后垂眸依着那作响的木门,静静的聆听着里面的骂声。

“临近高考,你还有闲心去摆弄你那破娃娃?!”

近乎破音的嘶吼带着失望以及……不解。

不理解为什么就那么几天了,他却不能将自己的心思完完全全的放在学习上。

他怎么能像个人一样,还有自己所需要缓解压力的东西?!

大人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没有恶意的希望他变得更好。

但那没有恶意的好,不仅给他带来压力的同时又不好埋怨大人,不思考他能否接受的给他增负。

但也不是说希望他一定要做到什么地步,而是大人在忘记自己曾经的理所当然的认为:

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当初……”

话语未落,房门被壶梓推开。

一道干瘦却抵住屋顶的人形存在踉跄的后退几步。

它望着壶梓的身影,发出尖锐的嘶鸣。

周遭的骂声也陡然转换。

“为什么你不能好好听我话!”

纤细修长的手指刺向壶梓,想要将她的脑子给掏出来。

“我会害你吗?”

壶梓微微侧身躲过。

面对送上门的肢体,自是毫不客气的将撕下的纸条按在上面。

“我……也是从孩子走来…的。”

接触处发出嘶嘶声响,袅袅青烟升起。

“正因你也是从孩子走过的,所以你也应该明白你那时最讨厌的什么吧。”

壶梓的望着逐渐瓦解的人形生物,红唇微启的轻声说道。

房间里一片凌乱,桌面上的大部分东西被扫到地面,人形玩偶摆弄着一张哭丧的悲伤脸庞,孤零零躺在桌面。

那本《未来奏响时》随意掉落在地,浅蓝色的书面清晰可见践踏的脚印。

本应干干净净的契卡也掉在那本书旁边,微染尘土。

壶梓弯腰捡起地上的契卡和书,拍了拍掉在地上沾染的灰,然后将它轻放在人形玩偶旁。

“不要忘了你的童年,当然也要好好学习。”

空中的酸臭味散了,妃拓单沁人心脾的花香浓郁了起来。

在那房间的角落,浅紫色的妃拓单盛放着随风轻轻晃动。

人形玩偶脸上的哭脸变为笑颜,微微侧身,露出压在身下的一张纸条。

[我不理解大人又不是生来就是大人,为什么他们好像不记得自己的小时候一样?]

“对不起,是我过于理所当然了。”略带落寞和歉意的话语从空中悠悠响起。

“你……的未来应该是自己来走的。”

“明明我之前还在心底埋怨过我的父母,结果我倒是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

没有说什么我都是为了你好,那些借口也清楚不过是拉不下脸的托词罢了,而所谓的脸面又是两代人之间的隔阂。

他可以不要脸面,只要能解开隔阂。

人形玩偶脸上的笑容散了,愣了一会儿,纸条上的墨迹模糊不清。

[或许我们之间的争吵算不了沟通,那些争吵也本没有必要,我们需要的仅仅是安静下来的好好交流。]

内容变换,似是给出了他的回复。

壶梓将纸条收起,来到主卧。

上面有一封信,收件人的名字是空白。

[祝你的未来光辉灿烂。]

[他们说世界很美好,可惜我没有时间去看,希望你不再像我一样行色匆匆。]

看完最后一行字,信件猛地燃烧。

橘红的焰火中,纸灰飞扬拂过壶梓脸颊,飞向屋外不知何处。

前往五楼。

楼道里多了一些空荡荡残挂着凝固汤汁的方便面盒,揉成团的纸巾丢弃在角落。

前半程,墙壁上偶然出现点点血迹在鼻头高度上下的位置,莽撞却有着别于这里的色彩。

后半程,大抵是稳重了没有再撞墙了,也就是仅剩灰白的压抑感。

五楼浓郁的酸臭气息萦绕着鼻尖,不过那本应枯败的妃拓单却要死不活的顽强着。

它垂着,花叶边角焦黄一捻变粉碎。

但它还活着,虽然没有花香,虽然仿佛下一刻就会逝去。

但它还……活着。

推开房门,屋内的灯光清冷。

木桌成了玻璃桌,那上面摆着一盘快要烂掉的水果,它的旁边的瓶子空荡荡不再由满天星的影踪。

墙角无力的倒着几具腐烂飞舞着苍蝇的尸体,它们身上残留着狰狞的伤口,隐约可以透过暗红看出“稚嫩”、“天真”、“无知”等。

杀死了它们,并冠以这些别称。

侧卧堆砌着杂物,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倒是主卧的桌旁坐着一个人打着电话,恭恭敬敬却藏不住疲态的说道:“好好好,马上。”

随即便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敲击着键盘。

壶梓俯下身子去看它的脸却只看见一片空白,它也视若无物的继续麻木的进行自己的工作。

[我看见了这个世界,有了属于我的美好,我对我的未来充满期待。]

壶梓拿出这张纸条,贴着它那因为熬夜而粗糙的皮肤上并说道:“睁开眼看看世界吧,就如同新生那时一样。”

一双熬着黑眼圈遮不住疲态的眼眸,一对柳叶眉,像是程序错误般的出现在脸上,除此在外没有其他五官。

它用着仅有的眼眸抬头注视着壶梓,然后弯弯眉眼像是在笑一般。

“别笑,太丑了。”

壶梓无情的打破气氛。

环视了一周并未其它有用的东西,而它又眉眼带有伤感之意的继续工作。

转身离开主卧,来到客厅。

蹲下身子,细细的打量着那些发烂生蛆的尸体。

“他们说你是稚嫩,它是天真,它又是无知。”

“可在我看来被杀死了是梦想,是童年,以及对未来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