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英雄迟暮金盆洗手

西风烈白马嘶鸣

刘舵头刘武才,骑着白马缓缓而来,他曾是这片废土上鼎鼎大名的废土游侠,当年白马快枪的威名,在道上可谓如雷贯耳。

然而,这个世上最可惜的便是英雄迟暮,美人白头了!

他终是老去了,长年的道上拼杀,让他周身伤痕累累,再加上这几年开始抽起了城里尸魁帮种的小蘑菇,这无疑大大加速了他身体的老化速度。

如今的他,曾经矮壮如牛的身躯,已变得骨瘦如柴,自年轻时便一直穿的牛皮夹克,现在仍穿在身上,却显得是那么松松垮垮。

但他枯瘦苍白的脸上,双眸之内仍有着一股精悍之气,他看向卷帘,卷帘也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都很复杂。

刘舵头的目光先是敌视,然后欣慰,最后又有些警惕。

卷帘的目光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不过细看似乎夹杂着一些不忍与心痛。

怎么说这二人呢,此刻的他们就像一对父子雄狮,老狮王已然老去,选定面前的儿子年轻的雄狮,继承他的江山,但又一时对手中的权利有些放不下,还不自觉的警惕着对方。

两人就在这样拧巴的心情下,开始了对话。

刘舵头先开了口,张嘴就骂,“妈卖批!你个龟儿子!还知道回来撒?”

卷帘矗立在那里,发呆了几秒后,点了下头,“嗯!”

是的,这就是老实人卷帘的说话方式。

也一如既往的让刘舵头更是火大,一拍马鞍,翻身下马。

“哈麻批!还是闷葫芦一个”说完,几步上前,刘舵头拔枪对准卷帘的脑壳儿。

虽然身体被小蘑菇腐蚀的厉害,而年岁也不小了,但当刘舵头的手握住枪把,到拔出对准目标,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谓是宝刀没老啊!

卷帘没有说话,刘舵头胸膛剧烈的喘息几下,将左轮收回枪套,手指卷帘,张口又要骂,却先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哈……咳咳咳!”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刘舵头双手杵着膝盖,艰难的直起腰杆,见卷帘还是那样木捏老实的呆立在原地,也不见来扶他一把。

心中便又是一阵火起,但转念一想这哈儿不就是这个德行吗?于是抬起的手又放下,只说了句,“跟我来。”

“诶!”卷帘应了一声,转头对身后的曲艺团招手,示意一起进去。

“等等”却被刘舵头止住,“这些哈儿是谁?”

“窟嗵”一声,卷帘单膝跪下了,刘舵头一愣,不由后退了半步,“你哈儿,这是……?”

“舵头,我哈儿之前出去执行您老的任务,捉拿袭击咱运奴队的胡杨,结果受伤昏迷,是被身后的这个来自咱巴辣州的曲艺团所救,在他们的照顾下养好伤后,带着他们来咱灵泉谷,一是为了报恩,二是给咱舵中兄弟们演演家乡的戏找点乐子,还望舵头准许他们入谷。”

刘舵头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心说:不对啊!卷帘这哈,平时哪有这么多话啊?……再说了废土上的曲艺团,不是说没有,但也是极少见得,还好心的救人,这……

卷帘见刘舵头摸着下巴,狐疑不定,一咬牙,一头磕在地上,“舵头,您总说忠义大于天,我一直谨记于心,所以我才把救命的恩人们带来咱灵泉谷,您老要是不让他们入谷,我便也宁死不入谷。”

“忠义大于天!?对啊!行走江湖,混的就是一个义字啊!”想到这里,刘舵头看向头磕在地上,就没抬起来的卷帘,想起这哈儿老实厚道的一贯作风,觉得他这实心眼的性子,应该不会骗我。

“好了”刘舵头招招手,“起来吧。”

卷帘抬起头,额上全是鲜血,“舵头,您同意啦?”

“嗯!”刘舵头看到卷帘额上的血,心里不由揪了一下,“让他们跟着哈四,进舵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吃顿饱饭;你先跟我来。”

“谢刘舵头赏饭”卷帘身后曲艺团众人纷纷行礼谢道。

刘舵头满是精光的双眸扫过他们,然后一抱拳道:“各位朋友,在下兄义会灵泉谷舵头兰布罗德·武才·刘,道上人称白马枪,在此谢谢你们救我手下的兄弟,啥也不说了,进谷吃好喝好休息好,之后必有重谢。”

“刘舵头客气撒,我们自从来到这片土,就听说刘舵头您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本人更胜传言啊!”曲艺团为首的一名带着巴辣戏曲面具,头上有着一对金色猴耳朵的高大演员抱拳还礼道。没错!就是悟空。

“兄弟,客气啦!”刘舵头一听对方那一口巴辣腔,心中更是信任,对着身后跟来的人招招手,那名叫哈四儿的手下马上策马上前,没等舵头说什么,便一脸堆笑的说道:“各位救了我兄弟卷帘的命,又都是咱巴辣老乡,就放心的跟我走吧。”

于是,卷帘和他带来的曲艺团,一起走进了灵泉谷内的兄义会分舵,一座瀑布上的要塞;曲艺团被安排到食堂里吃饭休息,而卷帘则被刘舵头单独带进他的卧室。

进了屋,刘舵头拍了拍因骑马有些酸疼的大腿,心中不由感叹:哎!真老了撒!这才骑了一会儿的马……哎……!

心头叹气,看向眼前平时抽烟的床,以及上面小桌上的烟枪与菌丝,心头不由一痒,不由的脱下脚下马刺长靴,翻身一躺来到床上,拿起烟枪,一只手颤抖的拿起菌丝塞入,然后将之伸向桌上长年点燃的油灯。

“滋啦”一声摩擦,一朵火苗跳跃而起,递向烟枪,将上面的干菌丝均匀点燃。

还没抽上眼神便有些迷醉的刘舵头,眼皮突的抬起看去,卷帘极其庞大的身躯,正躬下身,手握火柴为他专心的点烟。

心中有什么似被触动,是啊!眼前的人,八年前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与现在不同的是那时,他全身几乎没有装义体,开始他的工作只是当自己的跟班,每日工作也就是这样恭敬的给他点烟;然后他发现这哈娃子,不但人狠话不多,还老实听话,于是开始交给他一些道上任务,都无不做的漂漂亮亮。不知何时,卷帘成为了自己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也是为了最大提升卷帘的战斗力,为兄义会也为自己出更多的力,便不断的在他身上添加战斗义体,直到现在除了脑袋,这娃已经全身上下没一丝是原装的了。然而对这些,他是一句怨言也不曾有过!真是个……好娃儿啊!

想到这里,刘舵头的双眸竟有些湿润,一个犹豫许久的决定在心中终于定了下来,是啊!自己早就到了该金盆洗手的年纪了。

深吸一口,随着辛辣的烟雾涌入肺中,刘舵头全身放松,然后缓缓吐出,心中所有的烦恼也随淡淡的烟雾散去,嗯……安逸!

“舵头?”卷帘刚开口,便被双眸微眯的对方打断:

“卷帘啊!你家老汉儿,还在吗?”

“啊!?……舵头,您老知道啊!我父亲和老爸早死球哈儿。”

“哦!”

刘舵头沉默了,只是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过了一会儿,眯着的眸子,终于睁开看向卷帘,使之感觉似乎被一道温暖祥和的阳光罩住全身,心中不由一暖。

“卷帘啊!以后你叫我义父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