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5分,陆舟看了一眼戴在左腕的浪琴表,挺了挺腰,却发现腰僵硬的厉害,已经很难挺直了。
陆舟身后是波音787中型客机宽大的机舱,据说原来坐在各个座位上的201名乘客,在飞机上滞留了六个小时。
在这六个小时里,机场派出所安排人进行了必要的排查和登记。
六个小时后,201名乘客陆续下了飞机,随后,所有的机长开始拒绝执行飞行任务,海湾机场很快陷入瘫痪之中。
据说去年四月份,赵远江随同民航总局某位领导出访埃及,按照日程安排,一行人在出访的第三天下午参观了某座金字塔,在参观的过程中,赵远江由于不熟悉当地的禁忌,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得罪了埋葬在那座金字塔里的某位法老。
“难道就因为赵远江去年出访了埃及吗?”陆舟蹙了蹙眉,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扶着椅背,缓解了一下腰部的疼痛。
“怎么样,还是没什么发现吗?”搭档小刘递过来了一瓶矿泉水。
陆舟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小口,摇了摇头。
“你说这案子也真够诡异的,明明死了个人,却在现场找不到一点有用的痕迹,人是怎么死的?”
“凡有接触,必留痕迹。”陆舟嘴巴蠕动了几下。
“你说什么?”
“罗卡定律,法国一个犯罪学家总结的规律,他说犯罪嫌疑人在案发现场会带走一些东西,必然也会留下一些东西。”
“这么说没错,可是那家伙到底留下了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物理性证据是不会有差错的,它不会做伪证,它不会完全消失。只有对其寻找、学习和理解的人为错误,才会减损它的价值。”陆舟随口背出了几句罗卡定律的内容。
小刘挠挠头,试探着问:“也就是说我们犯了错误?”
“也许是吧。”陆舟的视线有些模糊。
案子其实很简单,2019年1月7日上午11:35分,从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返回海湾的HW5533次航班平稳落地,几乎在飞机落地的同一时间,机长吴志国突然猝死在了驾驶舱里。
只要查出吴志国的死因,并且在案发现场找到犯罪证据,这个案子很容易就破了。
然而,从昨天晚上八点钟忙到现在,花了将近十五个小时,在案发现场却找不到任何证据,甚至连和犯罪有关的一丁点痕迹也没有搜集到。看似很简单的案子,却越调查越复杂了。
“希望彭晶那边能查出点什么吧。”陆舟咬了咬牙。
彭晶是重案组的法医,被抽调过来之前在公安系统内已经很有名了,她参与过几件全国性的大案子,也立过不少功。市局把她调进重案组,已经算是对孙大勇最大的支持了。
机场派出所把案子移交给重案组之前,彭晶受人所托已经来过现场了,她带走了吴志国的尸体,并且在第一时间对尸体展开了检验。从她带走尸体到现在,算起来也过了二十几个小时了。
“别想了,彭晶已经给孙队来过电话了。”小刘苦涩笑笑。
“奥,她怎么说的?”看到他的笑,陆舟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小刘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彭晶在等化验结果,要是吴志国本来就有心脏病或者别的心脑血管病,他的死因就有可能解释清楚了。”
“万一没有这方面的疾病呢?我是说如果吴志国在死前很健康呢?”
“那就只能顺着他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了,还能怎么着。”小吴搓了搓自己的脸,打着呵欠说:“刚才那些都是我偷听到的,孙队没有正式跟你说之前,你就当没听过啊。”
“嗯。”陆舟点点头,暗暗地想:“如果吴志国确实有心脑血管疾病,还是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假设有人事先知道他有这种病,然后想办法创造出必要的条件,还是可以在飞机落地的一瞬间,用诱发疾病的手法杀了他的。”
只是简单地想了想,陆舟就觉得脑袋胀的厉害:“算了,不想了,一切都得靠实证,还是尽早找出点有用的线索吧。”在心里劝了自己一句,陆舟再次弯下腰,仔细地查找了起来。
“哎,小陆,别在客舱里忙活了,再来驾驶舱里看看吧。”孙大勇刚从驾驶舱里走出来,就看到陆舟还在两排座椅中间低头查找着,不禁皱起了眉头:“吴志国猝死的地点是驾驶舱,我觉得你应该把精力投放在关键区域。”
陆舟抬头看了他一眼:“队长,您是觉得副驾驶嫌疑最大了?”
虽然孙大勇现在是重案组组长,陆舟还是习惯的称他为队长,因为在市局成立重案组之前,孙大勇是市刑警支队一大队的队长,而陆舟是刑警队技术科的痕检工程师,两人经常一起办案,彼此间十分的熟悉,称呼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改口了。
另外,还有人说像陆舟这么一名从警两年半,没立过功,更没什么突出成绩的普通痕检工程师,之所以能进重案组,主要是孙大勇在背后出了力气的结果,两人的关系可想而知。
“没有吧,目前没有明显证据证明这件案子是HW5533的副驾驶干的。”想了想,孙大勇又说:“不过我会重点和他谈谈的。”
“谈肯定是要谈的,只是我觉得您不要抱太大希望。”
“为什么?”
陆舟还没来得及回答,孙大勇裤子口袋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喂,是我,请讲,啊,你说什么!不,不,你们先设法稳住他,我马上带人过来!”
简单的几句话后,孙大勇挂断了电话。随后,他开始用古怪的眼神,在机舱各个角落里扫了起来。
小刘和陆舟对视了一眼,望着孙大勇问:“头,出什么事了吗?”
“嗯,副驾驶黄恒耀要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