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原来都是你

四月的天,说冷也不太冷。但单薄的我,一定算是穿得厚的人。

怎么会不觉得冷呢。老妈上个月查出癌症,这一个月来,我的心情也就像是过山车一般纠结,好在妈妈现在的状态还不错。

这次我准备陪妈妈入院,照顾她。具体的治疗方案什么的,我不清楚。因为之前是爸爸陪同。

看起来不大的医院,我去办入院手续,因为不熟悉流程和路线,弯弯绕绕的,费了不少时间。我赶紧拿着资料去找妈妈,我让她坐在医院小花坛的椅子上等我,怕是等急了。大包小包拎上楼,安置好床位,才松口气。

一下午过去了,我的心情已是平静又无聊,就陪妈妈在走廊外闲走,也怕她紧张。这楼的病人几乎都是癌症患者,所以光头的和戴假发的女性也比较常见。

“老家那个哑巴,这辈子也是辛苦命,好在儿子聪明又乖巧,身体也正常。去年他爸爸去世了,他……”

老妈在我耳边讲述着她觉得有意思的人和事,我其实不是很感兴趣,但也只能装作爱听的样子,毕竟说话可以缓解她的情绪。

而我无意中看到走廊上方的小显示屏上滚动出现一个名字—韩梓星。这个名字似乎有点意思呢。

夜间去打开水,又看到这个滚动的名字了。觉得这名字甚合我意,我怎么取不出那么好听的名字呢。

终于过了一夜了,检查什么的终于要开始了吧。早上八点半,查房。最开始走近来的瘦高瘦高,仙风道骨的医生一定是这里的老大吧,后面的白衣一个一个也跟着进来,一群白衣涌入了病房,显得有点拥挤,最后又挤进来一位短发小生,个子瘦小,脸上白白净净,还戴着一副稍显大的银白色框架眼镜。

我没有办法不去关注他。

说不上来的感觉,那并不是很惊艳的一眼。他在门口,明明是在离我最远的位置,可是从他进来后,我已经无意识地模糊了其他所有人,就想看他。他就拿着本子听前面医生说话,快速的记录着。难道是实习生吗?

查房过程太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去下一个病房了。

嗯,我好像有一点点失落呢。

正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广播通知去医生办公室开检查单。

我兴冲冲地跑去办公室,没有看到他呢。

又是平静又无聊的一夜,跟妈妈聊天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有点期待明天的查房呢。

早上七点,病房就响起了洗漱的声音,我也赶紧准备。左等右等,终于来我们病房查房了。和昨天一样,节奏很快,不知所云。他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和语言,就是听,写,问旁边人记的什么,又一路跟着走了。

我重心是陪妈妈,这两天的时间,检查的项目才做完。接下来就是等结果出来的治疗方案了。又一整天没有见到他。

第二天一早,查房。这次我得认真听了,说是可以准备手术了。我有点慌。以前一直以为这次还是化疗,没有想到已经达到手术条件了。叫我和妈妈一起去医生办公室,听医生说关于手术的各种事项。

焦虑一阵一阵袭来。妈妈也很明显有了焦虑情绪,虽然她说有预感这次要做手术。

老妈终于做了手术,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我几乎没有完整睡过超过一小时的觉。感觉自己有点老了呢,似乎都没有力气去想他了。

周一来了,他来了。我也因为妈的病情,必须要去办公室咨询。

“梓星,这个数据你来看,我给你讲一下怎么处理……”一位看起来资历老一点的女医生把她叫过去了。

原来是他。他就是韩梓星。这么多天,我没有把他和这个名字连在一起。

但又觉得特别神奇,我从他的名字开始就这么关注了,然后单纯关注他这个人。现在的他都连在一起了,整个人的光芒就不一样了,似乎照进了我的心上。

后来才听到病房的老病人说,现在医生换岗了,楼上楼下同一个科室的医生,除了主任,一年都要轮换一次。

难怪,医生换了,前后信息对不上,我们整个住院期间都很乱。虽然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好在妈妈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办手续,熬过没有他的周末,终于可以和他面对面了。

周一,出入院的人特别多。排队。

我终于心安理得的和他坐在同一空间下,就静静地一直看他。

他一直在忙碌着。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一边问一边给病人开资料,修长的手指快速的打着字,一个接一个。

终于到我了。

“你多少床?”刚刚虽然听他说了不少话,中性的声音,不知为何他对着我说,我就觉得比之前说的话都要温柔百倍呢。

“55床”。我尽量控制自己雀跃的情绪,平静地回答。

“哦,才做了手术的”,他一边录入资料,一边讲出院注意事项,我听得糊里糊涂,只顾着看他,听他的声音。又不停有病人来问他问题,他就叫他们排队,一个一个来。

“你太忙了”,我顺口一句。

“是啊,周一周五都很忙,又才换班,信息不对称,要改很多资料,你等一下啊”。

“没关系,总要点时间熟悉一下,熟悉了就好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还对我笑了。

天哪,这是什么神仙微笑啊,我简直要被他融化了。如沐春风,如痴如醉!心里面已经开始在跳舞了,但面上只能微微笑,即使我戴了口罩。哦,对了,我一直戴着口罩呢,见他这么多次,他一直没有看到我的脸吧。我倒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看过他的脸了。我是不是赚了吖。

哎,矛盾。一面是想尽快办完手续出院,一面又想多和他待一会儿。

“下次入院时间你去何医生那边预约一下哦,我这里就办好了”。他一句话把我拉回现实来。

妈妈接下来还要化疗。又是矛盾。一边是觉得有机会可以再见到他,一边又觉得自己是不孝女,妈妈生病了,自己还在为别人的事高兴。

没办法,别离就是为了下一次相遇吧。

下一次,三周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