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腔调

杨小彦评判郎静山，是“反观看，反摄影，反西方”。也不尽然。彼时，华社内普遍追求沙龙趣味，“南郎北张”的张印泉，包括黑白影社的吴中行，也都沉湎于沙龙摄影的趣味。

所谓沙龙，即志趣相投之人欢聚一堂，呷着饮料，欣赏典雅的音乐，促膝长谈，无拘无束。这般景象，在今天的许多欢喜文艺腔调的圈子里，时有发生。这无非是小圈子约定的一种共同趣味，或者“为艺术而艺术”。在孤陋寡闻的年代里长大的人，1980年代初闻听“为艺术而艺术”，也曾为之无比激动过。很快，在“85美术新潮”的热浪里，“为艺术而艺术”之论调骤然虚无了。

张印泉起先是循着“为艺术而艺术”拍照片的，并视之为恪守的信条。张印泉追求照片的简洁和明朗，他的《作品第37号》只这一张照片，的确是后来阮义忠和日本的植田正治的榜样。植田正治非常严谨地进行超现实主义的摆拍，之后将此路走到极致。

吴中行，着迷于家乡武进的日常风景，作品散淡唯美，却大异于郎静山的“集锦摄影”，故事一般地娓娓道来，清风徐徐，只是这些作品亦是趣味“艺术”，朴茂不足，陷入沙龙圈套里了。

“为艺术而艺术”（l'art pour l'art）是法国人的发明，是“唯美主义”运动的一句口号。如此口号传到中国，先是在文化精英那里流行，然后渗入摄影社团，1930年代“为艺术而艺术”的照片，已经是一种风尚了。

“为艺术而艺术”的说法仍在流传，到了今天演变成了文艺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