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云的心情极度,她几乎丢了性命,却仍然没能报得了仇。
她是个孤儿,从记事起就在一个叫做“泰和戏班”的杂耍班子中,班主视她为亲生,就连班主那个小她一岁的女儿也总是姐姐姐姐的叫。
卫凌云天赋上乘,就算自幼混迹杂耍班子、缺少资源和功法,她仍然靠自己摸索修炼出了真气,而那个时候她才十五岁。
除了身怀真气以外,卫凌云射箭之术十分精绝,成了泰和戏班的一块金字招牌,她跟随泰和戏班多年也遇到过不少射箭好手,但是……请恕直言,不是单指哪一个,而是遇到的每一个都是辣鸡。
后来班子里经验最丰富的老者甚至断言,卫凌云的射术已经能和传说中最为擅射的神族“天羽族”相媲美。
泰和戏班的生活虽然清贫,但是这些人都如家人一般彼此陪伴,也充满温馨;直到去年泰和戏班来到曜州城的那一天,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曜州城中有个孟家,孟家有位小公子;这位小公子自泰和戏班进入曜州城的那一刻就看上了卫凌云的妹妹,曾出手调戏,但是被脾性火爆而刚烈的卫凌云狠狠暴打了一顿。
本以为这只是个插曲,然而就在泰和戏班离开曜州城的那一晚,卫凌云的妹妹竟被强人掳走,当卫凌云与戏班的男人们找到妹妹时,妹妹已是奄奄一息。
她的衣衫破损不堪,身上遍布着青紫和抓痕,显然是遭受到了凌辱,那一刻泰和戏班男人们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可是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愤怒的力量都无法补齐。
孟家乃东陆第一大族,底蕴深厚,在其爪牙们的优势武力和一名炼气士的帮助之下,泰和戏班很快败下阵来,到了最后,那个公子还下了格杀令,整个泰和戏班只有卫凌云一人侥幸逃脱。
卫凌云逃出生天后,凭借着自幼学到的本领,在荒野中艰难的生存了下来,一边治疗伤势一边继续训练自己,报仇成为了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同时,她还不忘记收集情报,特别是关于孟家那位小公子的消息。
直到三天前的晚上,卫凌云潜入曜州城报仇;她在动手之前自认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真正动手的时候却仍是意外频出。
卫凌云的射术十分精绝,一般来说就算对手真气强于她也会很危险,她本想将孟家那位小公子一箭穿喉后悄然遁走,却想不到那位小公子身怀护身之宝,卫凌云射去的箭矢不但全部被弹开,还暴露了行藏,并被那名炼气士锁定。
之后卫凌云以卓绝的射术射杀孟家多人,勉强逃出了曜州城。
卫凌云虽然逃出了曜州城,却被孟家的铁骑紧紧咬住,慌不择路之下很快被堵死在一片胡杨林中,就在生死之际,一票手持大刀长枪的棒小伙子突然冲出来救了她的命。卫凌云之前一直靠着精神力量支撑,现在转危为安,伤痛、疲劳、饥饿各种负面状态瞬间爆发,片刻间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卫凌云还在思考这是哪里,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姑娘或许会有很多疑问,不过现在不是姑娘废神的时候……”
这个声音同样清脆,但是却很甜美,卫凌云抬头一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望之只有三十、样貌甚是端庄的美妇。
相比于之前那少女清冷的气质,眼前的美妇更加温婉,而且脸上挂着如同夏日晚风般的柔和的笑容,让人一看就有一种亲切感。
“这里是安宁村,姑娘可以信任我!”
百里夫人身量颇高,足有七尺三寸,较百里文川还要高一点,身着鹅黄长袍,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卫凌云看到托盘上边是一个粗瓷大碗,里边是半透明的药汁,百里夫人微笑道:“姑娘的外伤已经处理完毕,但是真气对冲产生的伤势还需要至少七日才能痊愈,这是专门给你调制的药,接下来的几天里你都要服这个……”
顿了顿后,她又补充道:“碗中之物药食合一,既可充饥亦能修复经络,只是其味甚苦,姑娘需要忍耐。”
卫凌云一愣,她还是首次接受陌生人的善意,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多谢夫人。”
“不需客气。”
百里夫人甚是随和,卫凌云接过药碗就想一口气把碗里边的药汁喝下去。她自幼多艰,这一年更是吃尽苦头,让她茹毛饮血都不在话下。
可是卫凌云刚喝了一小口就差点呕出来,这碗中药汁不但苦涩而且带着一股腥气,真不知道这位百里夫人是以何药又如何调制成的,卫凌云定了定神,用舌头在口腔中搅出了足够的唾液,最后捏着鼻子,将这碗药一口灌了下去。
百里夫人有些意外,这碗药是她以秘法炮制药材之后,再和数种野草加粗谷熬制成的,配合她之前所施展的术法,对内外伤势皆有奇效。
去年尚小贤刚被从海里捞上来时小命就在顷刻,就是吃这副药恢复的。
只是天下的便宜不能都被一家占了,此药甚难下咽,绝非一般人能忍受,所以百里夫人对卫凌云很是赞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道:“姑娘还需好生休息,我就在门外。”
待卫凌云重新躺好,百里夫人收起桌子上的空碗,刚走出了屋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百里文川已经回到村里,此时正在药庐的正堂中等候,见百里夫人出来便欲向母亲告辞,却被百里夫人拦住。
“请你兄长到药庐来,为娘有事。”
百里夫人语气清淡,但是话中却自有一份不容置喙的坚定,百里文川一皱眉,问道:“母亲,是不是那小姐姐身份有问题?她……”
“把你兄长请来,为娘详细说给你们。”
百里夫人并没听百里文川说完,就打断了他。
百里文川更奇怪了,他沉吟了片刻,终于答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