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谎言下留存的生命(2)

……

话说曾招宝把尿桶和草木灰放到了房里以后,王婶在朝着他苦笑了一下,她不置可否。

而就在此时,当王婶回头看那王细花时,便见王细花的反应在越来越激烈了起来,王细花正在“啊——啊——”地大叫着,她的阵痛正在明显地加剧,她的两只脚正使劲地在撑着床板,两只手也正使劲地抓着床头的床梁,浑身似在用力,接着,便听见王细花在急促地叫道:“王……王婶,王婶啊!来了……”

王婶便迅即地在查看了一下王细花的南天门,跟着,她便立马冲着曾招宝说道:“哦,要生了,要生了,快!快快快!招宝叔呀,快把温开水掇进来。”

曾招宝便快速地走到厨房里把一盆温开水掇进了房里来了。

王婶便又说道:“招宝叔呀,快快快,你赶快出去吧,回避一下。”

曾招宝便迅速地走出了左上房、并拉上了房门。

在曾招宝走后,王婶便紧张地在王细花的身上动作着,很快,她便在对着王细花说道:“好,露头了,来!吸气,一二三,出力!吸气,一二三,出力!……吸!气!一!二!三!出!力!”

突然,屋外“轰隆!轰隆隆!”的一声炸雷。

那王细花便在撕心裂肺般“啊——!”的大叫了一声。

同时,屋里墙上挂着的时钟也“当——”的敲了一下,时间刚好是晚上的十一点半钟。

此时,王婶便在一边忙碌一边说道:“哦,谢天谢地,顺顺利利,生了、生了,生出来了。”

这刚一说完,王婶便又轻声地对着王细花说道:“哎呀,细花呀,真的是个女儿啊,出来的就是个女儿呀。怎么办?真的……要留起来呀?”

面对着这女婴,王婶似乎是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她似是在犹豫了起来了。

王细花在喘着粗气、在咬着牙,她便赶忙而又坚决地在说道:“留!留……留……留起来!快……快……快!快帮我包起来,别……别……别让那死鬼看到!”

而在门外,那曾招宝在听到了声响后,他便也赶忙在门外边大声地问道:“喂!生了没有呀?是男还是女呀?”这是一种迫不及待的声音,“是男的就要,是女的就不要啊!是个屙大尿的就不要啊!听到了没有!”

门内的王婶没有回答,她皱起了眉头、停住了手、眼巴巴的在望着王细花,她似是更加的在犹豫了。

此时,王细花便立刻在憋足了一口气后,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她便在愤愤而又大声地应道:“是儿子啊!是!儿!子!啊!”这声音像是在怒吼一样,在吼完后,王细花咬起了牙,脸部的肌肉便在颤抖着,眼泪也流了出来了,接着,她便含着泪在轻声地对王婶说道:“王婶啊,快!快帮我包起来,别……别让那死鬼看到!我求你了。”

王婶看着可怜的王细花,她便点着头轻轻地在应道:“哦,那好吧,那我就帮你留起来吧,那你就记好了,是十一点半钟出世的哈……”

王细花点了点头,霎时,她的眼泪便在夺眶而出了。

王婶见状,她便在安慰道:“唉,真是可怜呀……细花呀,这刚刚生完,你可千万别哭、别流泪啊,你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来养她呀,嗯,我这就帮你将她留起来……”

而王细花听后却更是泪如泉涌了,还真不知她的泪水里包含有多少的心酸、愤恨和无奈。

再说那在门外的曾招宝在听了王细花的“是儿子啊!”的话后,他立刻便眉开眼笑、欣喜若狂了,他的口中更在说道:“哦!是儿子啊!好!好好好!这就好,谢天谢地谢祖宗保佑,是儿子就好,是儿子就好!那我就又多了一个儿子了,哈哈哈……好,我这就马上杀鸡,做鸡酒汤给你们吃。”

曾招宝转过了身来后又在自言自语道:“嗯,是儿子,是儿子就好,是儿子我就杀鸡,唉,刚才多虑了,虚惊了一场,如果真的是屙大尿的,那我就……”

随即,曾招宝的心情便舒畅了起来了,他便在厨房里拿出了客家娘酒,刨起了姜,又从鸡舍里抓了一只鸡,他便杀起了鸡来,他便满心欢喜地在忙碌了起来了。

且说屋里,王婶在应承了王细花的要求后,她便有条不紊地剪断结扎了女婴的脐带、抠出了女婴嘴里的羊水……在一番紧张的动作后,王婶便把女婴平放在了床上,跟着,她左手抓着女婴的双脚,右手则朝着女婴的脚板底轻轻地拍了一巴掌,霎时,“啊~啊~啊~……”一阵急促清脆的婴儿啼叫声便响了起来了,这啼叫声很饱满很有力很响亮。

唉!在此情此景下,生命,似乎就在一念之间!生命,似乎就在转瞬之间!

夹杂在雷雨声中的这婴儿的啼叫声,似乎有点无奈、似乎有点微弱、似乎有点微不足道。

没有秤体重、没有量身长,只见这个女婴红扑扑、粉嫩嫩、肉乎乎的,她手摇脚踢、健健康康。

王婶便又赶忙而迅速地用温开水清洁了女婴的身体,然后,王婶便用襁褓把她包裹了起来,在包裹好了以后,王婶又呵护般哄了几声,跟着,王婶便把她放到了王细花的身边,随后,王婶才在清理产后床上的秽物。

王细花则强忍着产后的疲劳和疼痛,她即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更一边在擦眼泪一边在用手紧紧地搂着女儿,不知道是喜悦激动呢还是心酸和悲伤,反正那王细花的眼泪呀却是擦也擦不完、却是在源源不断地涌着出来。

王细花的双手和目光半点也不敢松开女婴啊,就担心一松开就会马上失去她了一样。

这王细花是在悯惜和呵护着刚刚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骨肉啊!

但是,王细花的脸上却是毫无喜悦之情、更多的却是泪水,她此时的心情呀也确实是很复杂:如果不是自己刚才的决定,如果不是自己刚才的决心,如果不是自己刚才骗了曾招宝,那……那手上的这快会哭、会动的心肝骨肉呀就已离自己而去、就已没命了,另外,自己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去应对曾招宝、该如何去应对自己的老公!

所以,那可怜的王细花呀然能不独自流泪、不独自悲伤呢?

此时,也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天意,从王细花生下女婴的那一刻起,伴随着女婴的那“啊~啊~啊~……”的啼叫声,那屋外的雨势便渐渐地在变小了,慢慢地雷也停了、雨也停了。

一会后,屋外便变得了格外的寂静起来、万籁无声了。

王婶把房间里的一切都收拾、整理、清扫干净了以后,她才把曾招宝叫进了房里来。

曾招宝走进了房里来后,他便带着满脸的笑容在婴儿的襁褓上拍了拍、看了看,然后,他便在笑道:“嗯,像我!像我!好小子,折磨了你妈和你爸一天一夜了,哦,才终于肯出来了……你呀也真没本事,搞得老爸老妈这么难受、那么烦……不过,看你也算是精精灵灵,不愧是个小子,总算是对得住你爸,哈哈!我又多了一个儿子了!”

旁边站着的王婶在听了曾招宝的话后,她便只偷偷的在苦笑着。

而那王细花则只在盯着女儿而不敢眼看曾招宝。

屋里的这三个大人呀就这样的在表露着不同的表情。

又在过了片刻之后,曾招宝便走出房间从厨房里端来了煮好了的鸡酒汤,这时,客家娘酒的香味、鲜姜的香味和鸡肉的香味便交杂在了一起,便在屋里升腾、萦绕了起来,然后,三个大人便美美地吃了鸡酒汤。

吃完了鸡酒汤,王婶又在查看了幼婴的情况后,她便说道:“哎呀,这小宝宝啊真乖,就刚才出世时哭叫了一阵,过后就不哭了,只在安安静静地睡觉,招宝叔啊,你看她多可爱呀,红扑扑的小脸蛋,粉嫩嫩的小嘴唇……哎呀,真是太可爱了呀!”

曾招宝也在看着婴儿,他也带着满脸的笑容在说道:“是啊是啊,辛苦你了,王婶啊,太感谢你了……哈哈!好小子!别只顾睡觉啦,哭两声给老爸听听嘛!哭两声啦……”

而王细花一见曾招宝走近来,她的手则紧紧地在抓住了包裹着婴儿的襁褓,她只怕曾招宝来撩动襁褓。

王婶又查看了王细花,然后,她说道:“嗯,谢天谢地……这就是母子平安、顺顺利利了,嗯,好了,都熬了一天一夜了,那我也可以回家睡觉了,招宝叔,细花呀,我准备回去了,你们也该好好休息了……”

王细花听后,她则在关切地说道:“王婶呀,雨刚停,路泥泞,又是半夜了,在这歇夜吧,等明天天亮了再回好不好?”

王婶说道:“不了,不过就一、二里地,我还是快点回家吧,我也累了。”

其实,王婶无疑是想快点离开的,因为王细花把女儿说成是儿子了,王细花是骗了曾招宝了,王细花是救了女儿的性命了,女婴也是幸运地躲过了被溺杀的命运了,王婶也算是帮了王细花留起了女婴了。而曾招宝现在却还被蒙在了鼓里,这……如果曾招宝知道了真相后,会怎么样呢?这后事难料啊!所以,王婶的心里便在想着: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还是赶快走吧。

王细花和曾招宝见王婶回家的态度坚决,曾招宝便付了王婶的接生费和红包,然后,他又帮王婶点燃了照明的火把,之后,王婶手持着火把独自出了村,她便在雨后的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去了。

在王婶走后,曾招宝则在床边照看着王细花和婴儿,说他是在照看,其实,还不如说他是在打瞌睡,他是一直瞌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因为,那产后劳累的王细花呀,她可是不敢沉睡呀,她总是处在半睡半醒之中,一方面是在照顾女婴,另一方面则是在提防着曾招宝,她是怕他发现她的秘密呀。

而最乖的则莫过于是这个刚刚出生的女婴了,她好像是在庆幸和珍爱自己一样,她好像更是在理解、体谅和疼爱自己的妈妈一样,她只在乖乖地一味的睡着觉,她不哭也不闹。

屋里的三个人就这样在静静的熬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各位看官,这位刚刚出生的小女婴呀,在二十多年以后啊,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兜兜转转和坎坎坷坷以后呀,她最终则长成了一个温柔、善良、孝顺、人见人爱的美人,并最终嫁给了我的爷爷,成为了我的奶奶。

真是万幸啊,真是幸运啊!所谓有根才会有枝有叶,有根才会有花有果,在这一晚,在她出生时,如果没有王细花的自作主张,如果没有王细花的谎言和欺骗,那我的奶奶在她出生的那一刻便极有可能就会丧命了,那么,如果没有了我的奶奶,那就肯定不会有后来的1970后的我的爸爸,进而也就绝对不会有再后来的1990后的我了!呵呵……

欲知这女婴的命运如何?欲知这女婴在此后滚滚的红尘中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旅程?请看我后面细细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