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至此

“所以你要阻止我吗？”

面对依晨如此提问，南道柯沉默不语。他也在心中问自己。

我会阻止她吗？

她并未向我求救，而我却要自以为是的来拯救她。我的所作所为难道是正确的吗？所谓的向她伸出援手，难道就是在拯救她吗？拯救与被拯救，这两者的定义又是如何呢？

对于永不停滞的时间来说，南道柯的思考不过短短一瞬。这短短的一瞬之间，依晨便也明白了南道柯此时的犹豫与迷茫。她究竟是期待南道柯伸出援手，还是在期待南道柯就此离开呢？不论她究竟期待如何，她都感谢南道柯此刻做出的选择，哪怕是沉默，哪怕是迷茫。

“谢谢。”

感谢你这两天的陪伴。

少女微笑着，一缕青丝顺着她倾斜的脸庞滑下，湿润了发尾的一角。

感谢你此刻对我选择的尊重。

在这一声道谢声中，掺杂了太多的情感。这些感情仿佛是要消耗体力的嘶吼，她一点点的失去力气，仿佛将要安眠一般躺在祭坛冰冷的石板上。

直到此刻，这两人之间的空气才允许有他人涉足。依晨松开了拽住南道柯裤腿的手，和依晨一样，缓慢而又平静的躺了下来，躺在了依晨的身边。

借由从他人处获得养分这种行为，种族将不断的延续。

教团

吾等所信仰的，乃是死亡本身。

正因为如此，延续了千年的生命才足够承载吾等的信仰。

和艾丽长得几乎一摸一样的少女。

她们躺在这块圆型的石碑上，异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彼此的脸庞

就像是一面带有颜色的镜子，她们此刻连呼吸都保持了一致。

两位少女的双手十指交错，紧握在一起，

不死的真相，即便艾丽再如何的不相信这种事情，却也不得不承认，死亡带来了生命的延续。

少女的感情被不断的抹杀，只保留那传承千年仍未见腐朽的记忆，宛如新生儿一般从这个祭坛走出，在灵魂将要腐朽的前一刻再次经历这个仪式。

她不断被杀害，却又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活着本身就有意义，这个理由已经无法再次说服她了。

侦探有两种眼睛，一种时能察觉到死亡的，对死亡十分敏感的眼睛，一种，时能够洞察隐藏在诡计之下的，洞察一切的，能够直接观测到真相的眼睛。

艾丽所拥有的，是后者，即便如此，她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名为死亡的存在正在逼近眼前的少女。

她想要说话，却被对面的少女所阻止。

继续墨守成规的活着，还是自由的死去，她早已经有了答案。

“我们聊会天吧。”

她的发丝逐渐被浓厚的白色所覆盖，从不曾体会过的，名为衰老所带来的痛苦正在她的全身蔓延。

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像是夹带了无数根针一样，在她体内流窜的同时刺痛着经过的每一寸肌肤，全身的血管火辣辣的痛，但传到脑中的时候却是宛如置身冰窟一样的寒意，全身的细胞都在快速的经历衰老这一个过程，就像被豁开了一个打大口子，名为生命的能量正止不住的流逝。

甚至都来不及将衰老的现象展示出来，细胞就已经死去。

现在开始的每一个瞬间，痛苦都在少女的心灵之上不断的叠加。

即便如此。

她依然保持微笑。

直到失去力气为止，她都会微笑着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