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缄默的真相

分崩离析的机械体轰然沉入大海。

膨胀起来的层层浪潮不眠不休地奔跑向大海边际,直至涌上大陆,再返回海洋的怀抱。

一场没有悬念的种族战争,就此结束。

无人机群改变飞行模式为潜水模式,一个接一个刺进水中,在环境复杂的海底中搜寻大章鱼的下落。

特兰士兵分散降落在机械体的碎片各处,深入残骸内部,进行地毯式检索。

“我们还有机会全身而退吗?”

凌原轻轻抚摸双蝶儿的后脑勺,他挺起腰板,面无惧色直视白银战甲人。

“不要装神弄鬼了,我早就看穿你的身份,”凌原厉声大喊,“双蝶儿难道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吗?陛下?”

“你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啊,我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双蝶儿保护得严严实实,不让外人知晓她的存在……”

对方闷闷不乐地摘下头盔,露出英姿飒爽,棱角分明的面容。

奥利姆无奈苦笑,把头盔夹在胳膊腋下,不紧不慢地降落在凌原面前。

“我得知苍蓝二十三有重整集团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闹事,绑架皇亲国戚,还以为是假情报……没想到竟然你和你的……唉……现在你们这群人都知晓这个秘密,我又得花多少封口费来保证秘密不被泄露呢?”

“我不需要封口费,我只想让我的人全部安全离开特兰帝国。”凌原低声细语。

奥利姆挑起眉毛,他的余光扫视过凌诗玉,嘴角微微上扬。

“这件事情必须经过更加深入的讨论,我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他小心翼翼单膝下跪,把头盔放置在地,向依偎在凌原怀里的双蝶儿敞开双臂。

“双蝶儿……快过来吧。”奥利姆温柔呼唤,喜悦的笑容灿烂绽放。

双蝶儿却全身一抖,更加用力握紧凌原,不愿意离开他。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凌原侧过身子,遮挡住抽泣的双蝶儿,“你的出现吓到她了。”

“我吓到她?”

奥利姆不禁笑出声,他无奈起身,迈出步伐,与凌原擦肩而过,来到清韵与幕欣前方。

“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没有因为欺骗与固执遭惹下更大的乱子,”奥利姆威严怒喝,猩红色的瞳孔闪烁着犀利冰冷的目光,“我姑且不追究你们的罪过。”

“感谢您的仁慈,”幕欣搀扶住着病恹恹的清韵,满怀感激地连连点头,“我们知道错了。”

“肖古盟主希望我把这份消息传达给你们。”

奥利姆淡然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

狼狈不堪的伊林爬上冰面,顺手把半死不活的金权丝也拉出海水。

奥利姆一见到伊林,非常明显地翻了个白眼,脑袋微微摇晃。

“内森·维勒在霍诺林主星自杀身亡,人类联盟和霍诺林官方都宣布了这个消息。你们所效忠的李氏集团已经被肢解,绝大多数财产会归于国有,而剩下的私人财富,”奥利姆向清韵和幕欣举起右手,“如果你们愿意返回泰拉,效忠于肖古,他会愿意让你们得到一部分财富。”

缄默。

没有人说话,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每一个人的思考都毫不一样。

凌原只是心里一咯噔,后背发麻,惊讶转瞬即逝。

内森·维勒的死亡结局并没有带来太多的惊喜,死亡是他无法逃避的结局。

只是没想到,内森会选择自杀。

是被迫,还是主动?

不管原因如何,肖古始终还是没有留下内森的性命。

“罪有应得。”

凌原只想到这个词语来评判内森的死亡。

他轻声谈吐,右手搭在胸前隐隐作痛的伤口,安抚砰砰作响的心脏,扭头望向呆若木鸡的裘斯。

裘斯目光低垂,黯淡神伤,无力嗟叹。

凌诗玉在迟疑一会儿后,肆意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泪花闪烁。

幕欣垂头丧气,无助注视身旁的清韵,仿佛他已经预知到这份惨淡的结局。

“不……不……不不不!”

清韵歇斯底里地撕扯喉咙,吼出震耳欲聋的高音。

“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

她挣脱幕欣,摇摇晃晃站起,踉踉跄跄地摆动虚脱的身体。

“这是确凿无疑的真相,”奥利姆双手后背,心如止水地回答,“我没有欺骗你的理由吧?”

清韵趔趄往前,惊恐万状地扫视神情各异的众人,缩小的瞳孔颤抖不已。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你们是在看我的笑话吗!不要笑,你笑什么!”

她怒气冲冲地跑向凌诗玉,抡起拳头。

幕欣急忙抱住清韵,竭力阻止她不理智的行为。

凌诗玉没有停下嘲笑,反而变本加厉,甚至对清韵做出挑逗的手势。

“我要杀你!我要杀死你们所有人!”清韵癫狂大吼大叫,抓钩般的手指撕扯着幕欣的手臂,割穿衣服,在皮肤上撕出血红的爪痕。

“冷静,你冷静一下!”幕欣心急如焚地疾呼,“求求你了,不要——”

清韵的胳膊肘狠狠戳进幕欣的腹部。

幕欣痛叫一声,弯曲身体,摔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过上我想要的生活!我想拥有平稳的人生,为什么你们偏偏要插足,要夺走我曾经拥有的一切!”

清韵手舞足蹈地挥舞肢体,怒目圆瞪,凶相毕露。

“你曾经拥有的一切,是作为资本的打手,压迫平民百姓,暗杀无辜生灵?”凌原一针见血地指出,戏谑冷笑。

“闭嘴!”

清韵被戳中痛点,彻底激怒,理智全失。

她蠢蠢欲动,几近要扑出。

但在凌原和奥利姆双重冷峻的注视下,清韵极力克制住失控的情绪,步履蹒跚,失神落魄地穿越人们,走到冰块边缘,心如死灰地眺望海与天的交接处。

“谁都不要来管我!”

清韵丢下一句狠话,跃身入海,如鱼得水,消失不见。

“清韵!”

幕欣慌慌张张追到海边,跪趴在冰上,不知所措地茫然远眺。

“你要跟清韵一起走吗?”凌原缓步来到幕欣背后,“她可是你的亲人。”

“可……”

幕欣双膝跪地,血流不止的手臂抱住脑袋,悲伤呜咽。

裘斯也行至幕欣身旁,心情复杂俯视幕欣,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可我们也是你的亲人?”凌原微笑补充,“我劝你还是放弃清韵吧,选择陪伴你的父亲,好好弥补你这些年缺失的孝道。”

“我会派人去找她,我可不会放任一个情绪失控的能量使用者在我的帝国横冲直撞,”奥利姆向身旁的特兰士兵做出指挥手势,厉声说道,“现在应该处理另一件棘手事情了,凌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