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要帮助到他们的话,我觉得买一些便宜的黑面包更合适。”她想起那个后来变成了鸟人的小男孩,真心地建议道。
旁边克莱顿也是跟着点头,“是的……对了,大人,我记得您好像被警署逮捕了?”
他有些好奇又紧张地问,“是因为……”
“和身份证明没有关系。”阿黛尔知道他最想问什么,“和其他的事情有关系,我们等一下就会走,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当然,那当然。”克莱顿的眼神还挂在塞西莉娅的手镯上,“我相信大人您肯定能化险为夷的。”
“嗯。”阿黛尔点头,“你可以为我介绍一下现在城里疫情的情况么?”
“没问题,其实您走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注意到了,现在大家都是闭门不出,好像人心惶惶的状态,但是根据我的了解,现在城内疫情并不算很严重。富人区目前没有一例感染者,毕竟他们惜命得很,而且还有武装保护。平民区有几例感染,现在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重灾区就是贫民窟,现在警署已经封锁贫民窟的几个出入口了,只有一部分感染者还流浪在外面。”
“也就是说,疫情并没有大面积地传染开,只是现在大家都比较害怕?”
“是的,您说的没错。”
阿黛尔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是您也知道,麻风病除了【达克希的爱抚】之外没有其他治愈途径,所以您还是小心一点好。”
阿黛尔对此是一点都不担心,但是塞西莉娅毕竟还是个有可能会受到感染的人类,她有些拿不准应该怎么安排她。
“阿黛尔,你不用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塞西莉娅笑着摇头,“真是的,我比你还大呢!”
“克莱顿说得没错,虽然说疫情并没有大面积地传染开,但是游荡在外面的感染者终究是个隐患。”
“我知道。”塞西莉娅说,“你应该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吧,真的没必要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塞西莉娅说的没错,她打算从克莱顿这里出去就先见一见艾达,麻风病是越早治疗越容易好得彻底,她担心拖久了会增加艾达死亡的风险。
“那你打算去哪里?可能今天下午,教堂那边……”阿黛尔也担心目前塞西莉娅的“逃犯”身份。
“我明白。”不需要阿黛尔说得很清楚,塞西莉娅就懂了她的意思,“我打算去你和我提到过的那个圣玛利亚医院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现在医院应该是最敏感的地方,他们无暇过来找我。等到这个风头过去,我想给自己找一个律师。”
“律师?”
“嗯……我感觉这两天从家里出来,脑子也清楚了不少,有些事情也能够慢慢回忆起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洗脱一下自己身上的罪名。”
“但你没办法解释自己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
“这倒是。”塞西莉娅叹了口气,“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阿黛尔当时光顾着出来了,还没想好出来之后怎么解释,这也是她比较头疼的地方,她还打算之后进警署拿个稳稳当当的工资呢!
她想到了艾利克斯,或许回来之后,她可以去找对方谈一谈。
她总感觉,对方似乎对她并不是一无所知。
“车到山前必有路吧。”她也不知道是说给塞西莉娅,还是说给自己听。
……
现在已经是白天了,梅兹女子监狱那边就算是速度再慢,也应该发现她和塞西莉娅的问题了,不知道她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呢?
阿黛尔一边想,一边敲开了艾达的家门。
开门的是艾达的弟弟小亨利,几天不见,这孩子的身上倒是添了好几道伤口。
他的眼神警惕,像一匹小狼。
看清门外的是阿黛尔,他神色稍缓,透出一股迷茫来。
“你姐姐呢?”阿黛尔问道。
“我姐姐就要死了……呜呜……”提到自己的姐姐,亨利一下子哭出声来,他的眼泪和着他脸上的泥土,描出了个大花脸。
“你爸爸呢?”
“我爸爸他今早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男孩哭得更大声了,“我爸爸不会也死了吧……”
“应该不会。”阿黛尔安慰道,“你先让我进去,我去看看你姐姐。”
“嗯。”小男孩抹着眼泪让出了一条路,又谨慎地把门在阿黛尔身后锁好。
“你不要太担心,现在外面没什么人,你爸爸又不是感染者,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
“嗯……呜呜……”亨利还是哭,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阿黛尔后面,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力量似的。
艾达的房门还是紧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你去给你姐姐准备一些水来,她等一下可能会用到。”防止小男孩感染,阿黛尔回身嘱咐着。
“这能救我的姐姐么?”亨利停下了哭泣。
“也许吧。”阿黛尔并不想欺骗他,“我们可以尽力试一试。”
“好!”亨利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迈着小短腿“登登登”地跑到厨房去了,“我去弄水!”
阿黛尔这才拧开了艾达的房门。
房间的窗户拉着窗帘,光线很暗。
也许是早就听到了阿黛尔和亨利的对话,门一打开,阿黛尔就不期然地看见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比起之前的见面,艾达又瘦削了很多。
她的皮肤紧紧地勾勒出她的骨头,整个人像是包了一层皮的骷髅一般。那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好像随时都能把她压散架。
“您来了。”艾达费力地用嘶哑的声音说着,但是她已经很努力了,却只能发出蚊子一样的哼哼声。
这颗金色的圆点并没有闪烁,它一直像一盏长明灯一样,在阿黛尔的地图上闪耀着。
阿黛尔很清楚,这是因为艾达强烈的求生欲。
本来她在进来之前,还想问一下艾达是否还愿意使用【达克希的爱抚】,现在看来,她不必再问了。
这个女孩愿意为了生存去做任何事情。
她看着艾达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她骨瘦如柴的胳膊杵在床上,以此为支点撑起自己的身体。
她没有过去帮助艾达,她很清楚,这是对方想做的——虽然不方便说话,但是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