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死别

帝洵和平兰到了大荒不周山,站在云端,搜寻着青煜的位置。

“青煜为什么会选择逃到不周山?”平兰有些疑惑。突然想起中心擎天柱便就在不周山,心中瞬间紧绷。数千年前,狱倾用绝阳戟修补了擎天柱,若是青煜将绝阳戟取出,则会天地崩溃。

“他一定在擎天柱前!”平兰道,立即和帝洵飞向擎天柱。

青煜在擎天柱前,看着这个柱子通天驻地,云雾缭绕,他看着柱子中间的绝阳戟。

“青煜!,住手!”越湘想要挣开锁链,歇斯底里地想要阻止。

“住手?都已经到这一步,我还如何住手!”青煜笑出了声,近乎疯狂地大笑起来:“倒不如让六界都与我陪葬,我也就不会孤单了,哈哈哈哈哈哈!”

平兰到了擎天柱前,看见青煜的背影:“青煜。”

“你来了,平兰。”青煜转过身,看着平兰,眼中一副沧桑疲惫,嘴角依旧带着笑意。

“他要破坏擎天柱,平兰快阻止他!”越湘大喊。

平兰攥紧了拳头,内心挣扎了很久:“青煜,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收手,我会遵守与你父亲的约定。”

“我没有父亲。”青煜却斩钉截铁地说道:“而我唯一的母亲,却也死于大义,母后虽心甘情愿,可我不,天下欠我母后的性命,如今我要覆灭四海八荒,又有何不可。”

帝洵站在平兰身侧,目光一直停留在平兰身上,他想最后再看看她,好好记住她的样子。

“平兰,你在凡间历劫的每一世都不得善终,痛苦周而复始,有何意义?你为苍生而活,却要饱受神罚,何其不公?而我现在,也已经没有退路,我已经,没有退路。”青煜说完,便飞向擎天柱,平兰见状连忙追去,却发现和擎天柱周围早已被结界禁制圈禁起来。

“兰兰,我劈开结界后,你先去救越湘和亦奺,他们被紫金葫芦所困,飞星流盘可解,我去阻止青煜。”帝洵道。

“好,你要小心。”

帝洵提起斩荒长刀,劈开天演结界,平兰拿出飞星流盘解救越湘和亦奺,帝洵飞向擎天柱。

青煜拔出绝阳戟的一瞬间,擎天柱巨大的动荡气波震飞了周围的一切事物。帝洵退了几步,从天上落地。

被拔出的绝阳戟疾速飞向了天穹消失在天际。巨大的擎天柱上裂开了一道道裂缝,噼里啪啦蔓延不止,驻地的幽黑深渊隐隐咆哮,通天的苍穹雷霆漩涡不止,裂开的碎石掉落,天地动荡。

海水倒淹天宫,众仙合力筑墙阻挡,天火飞落人间,火势蔓延,无可阻挡,凡人犹如蚂蚁一般四处逃窜。昆仑,临幽,乱渊,北海,皆山崩地裂,世间末日景象。

青煜被擎天柱反噬,击落坠入了驻地深渊。他也算安心了,纵有四海八荒给他陪葬。

平兰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用太阴剑重新铸入擎天柱中。

“没用了,神器挡劫,只能使用一次,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越湘有些绝望,看着站在擎天柱下帝洵高大沧桑的背影。他绝望的是,他要失去最后一位好友知己了。

平兰似乎明白了越湘口中的意思,她看向远处站在擎天柱深渊边的帝洵,心中犹如刀绞:“帝洵——不要!”

她要冲过去,却被手腕上的镯子上的禁制困在原地,动弹不得。是方才,帝洵用这镯子疗伤时,瞒着她下的禁制。

帝洵召出自己的本源,将斩荒刀的悉数神力与自己融合,他浑身散着白金色光芒,他在这动荡中闪着光芒,仿佛已经割舍了一切,准备赴死。

帝洵始终没有转身,他不敢去看平兰泪流满面,伤心至极的神情,他怕再看一眼,就下不了决心。

“帝洵!你给我回来!”平兰恸哭跪倒在地,她伸手拼命想要抓住那白金色的背影。

帝洵听到身后的哭喊,眼角落下一滴泪,攥紧了拳头,闭上双眼,浑身的神力散去包裹住擎天柱,修补它的一道道裂缝,收敛住它的一块块碎石。

“不要!”平兰一声歇斯底里,瞬间爆发挣开了了镯子的禁制。

那可是东海的定海水晶啊,无坚不摧,平兰竟生生挣开了禁制,她也必定受伤。

她飞过去,要抓住帝洵。

帝洵身躯血肉化作擎天柱的一部分,缭绕在青天之上。

平兰奋力一抓,却扑了一个空。她看着擎天柱周围缭绕了白金云雾,心如死灰,扑空的手臂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平兰眼前一黑,昏迷中好像听到越湘的喊声,这么直直坠落,最后是已然没有意识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帝洵,你要我如何独自活在这世上,你又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怎么忍心……

昆仑山苍梧宫

阳翎殿中,亦奺抱着一个婴儿,轻轻拍着哄着婴儿。

越湘在床边坐着,满面愁容地看着床上沉睡昏迷的平兰。

平兰诞下孩子之后,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越湘知道,平兰没有活下去意志,便选择一直被困在梦境。

“这丫头还能不能醒过来了?”亦奺问道。

“是她自己不想醒来。”越湘给平兰盖好了被子,缓缓道。

“这孩子已经出生一年了,还没有取名呢。”亦奺看着孩子,便觉得他十分可怜,一出生便没了爹,娘也半死不活。

越湘站起来看着那圆嘟嘟胖乎乎的婴儿,笑了笑:“那不如我来给小外甥起名……便唤他莫离吧。”

“莫离,好名字,看来本座又得替这丫头带孩子了,也许当初就不该让她答应把我放出来,带了几千年的孩子了,之萱方才长大,又来一个莫离。”

越湘看向沉睡在床上的平兰,敛了笑意。

越湘一个人来到苍梧的御花园。

今年方才下过一场春雨,桃花开得正热烈,满园春色,一切看上去都是生机盎然的。

越湘坐在石椅上,看着枝头一簇簇的桃花,又回想起数万年前初遇诺元时的情景。

他轻叹一口:“元元,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就算我是上古大神,也没有办法起死回生。”

他看着自己一直都小心守护的诺元的那一缕残魂:“也许是时候,放你走了。”

越湘手中的残魂化作诺元的模样,随着她那真身一点点消散而去,飘向空中。

风卷着桃花瓣飘向空中飞向远方,诺元的残魂随着那些花瓣也飘向远方,渐渐消失。

越湘站起来最后触摸到残魂的星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释怀。

这时天降异像,越湘看到了,便向洪荒台而去。

洪荒台上阳气集聚,渐渐汇集成一个人性。

原来如此,当年青煜把绝阳戟从擎天柱中拔出来,是回到了洪荒台上,预示着新的阳灵神降世。

而如今来迎接天神降世的,只剩下了他一人,其他二人一个陨落一个赴死。

人形显现,越湘只管拱手行礼:“司刑之神越湘参见阳灵天神。”

“平身。”一个平静低沉的声音响起:“为何只有你一人?”

越湘起身看见新的阳灵神,他的容貌记忆已经和上一任阳灵神狱倾,截然不同。越湘只感慨事事易变,物是人非。

“因为其他上古大神皆已陨落。”

五百年后

如今梓落身为天帝,掌管六界,天下太平,进入盛世之年。

我叫莫离,是苍梧宫的小殿下,我母亲是这四海八荒的阴武天神,父亲是震慑四海的战神,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在阳翎殿的梨树上,盼望着我那沉睡的母亲醒来。

“莫离,快从树上下来。”越湘进到阳翎殿,看见那一小团子挂在树上,严肃道。

我还有一个十分疼我,且常常在外云游的舅舅,只要一回来看我,就十分唠叨,。

“你和你母亲小时候真像,一天就喜欢爬树,你要好好向你哥哥学习。”

比起我来说,我哥哥之萱十分上进,现在已经能帮亦奺处理大多苍梧宫事务了。

“舅舅,反正都有我哥哥在,之萱哥哥也说,将来会养我,我都不用操心。”

“你就是仗着所有人宠你,你!哎呀……”越湘真像一个老人家,无力地坐在石椅上叹气。

莫离从树上下来,跑到越湘身边:“好了舅舅,我以后不爬树了,你别生气了。”

莫离从小在苍梧宫长大,所有人都宠他,连一直严厉的亦奺都未曾对莫离说过一句训斥的话。而莫离也没让大家失望,性子随平兰,闯的祸比起平兰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舅舅只希望,你母亲哪一天若是醒来,看见你这样子会伤心的。”

“五百年都没醒,我看是醒不来了。”

“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正在舅舅外甥两人争吵之间,平兰穿了一件单衣从阳翎殿中走出来,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的眼睛睁不开。

越湘看见平兰醒了,怔住站起来:“小平兰,你醒了。”

小莫离看着醒来的母亲也是愣在原地,又惊又喜:“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