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兰怔怔地看着帝洵的手,只是这时候他的手还很小,握不全她的手,但帝洵这只小手却温暖有力,很是让人安心,加上帝洵那灼灼的目光,难以相信眼前是个半人高的孩子。
“十里酥?我得来一瓶都极为不易,你既有好酒,我定当赴约。”平兰牵住帝洵。只是她这把年纪,只将帝洵看作是小辈,见他说的如此认真,平兰自然随口答应了。
谁知,在苍梧宫之变后,她早已将这个随口的约定抛之脑后,无暇顾及,被越湘囚于落天谷中两万余年。
今日平兰来到笠修殿,止廪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团纹长袍,碧玉簪,像是要出门。
“师父今天穿的真清爽,是要出门吗?”平兰笑道。
“嗯,为师要去临幽一趟,你今日且休息一天。”
平兰点点头,送止廪出了宫门,便回了阳翎殿去找帝洵。
帝洵听闻脚步声传来,收起自己的古琴,竟不知平兰今日回来的这般早。
“长生,今日师父有事,我得空,带你去看看昆仑山的美景如何?”平兰来到衣柜前,翻找起自己甚是喜欢的那件青色的霓裳羽衣。
帝洵看着如今他这副小孩的躯体,心中有些遗憾。现在这个样子站在平兰身边,倒像极她带着自家小孩。
平兰一身青色广袖霓裳羽衣,青丝如瀑,只戴了一只玉簪,纯净而富有韵味,一双美目,眼中透着古朴悠远。她穿青衣,实在好看。
“我们往东南下,那边有一片湖,这个季节,满池荷花,竞相开放,还有莲蓬吃。”平兰带着帝洵驾云飞行,一路东南而下。
到了目的地,湖光水色,满池荷花娇艳动人,湖中心建了一座仙亭,两人就落脚此处。
“听说这座亭子,水族中人曾施过法,夏日清凉,冬日温暖。”平兰坐在亭边,甚是觉得此处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正好她还带了一桌子点心与话本子,在此偷的半日闲。
帝洵看着这里碧水蓝天,轻笑:“你一向是一个热闹的性子,怎么择了一处如此清净的地方?”
“想来你必定喜欢这个地方,正好,本殿下今日也想清净。”
这时,在亭子另一边,落下了两道仙光。一个身着红衣的艳丽女子带着她的一个小婢女也落脚了此处。
红衣女子生得美艳,所谓红衣衬美人便在她身上体现的惟妙惟肖。
“公主,此处倒是一个好的歇脚的地方。”婢女道。
红衣女子看了看周围还算满意,当看到倚靠在对面亭边的平兰时,脸色暗了下来。
婢女瞧出了她家公主的不满意,便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我家公主身份尊贵,在此地休息,闲杂人等,迅速离开。”
平兰听到杂音,不满地蹙起眉头,睁开眼睛望向来人。
红衣公主一惊,她惊叹,四海八荒怎还有此等美人,她不娇艳,美得不落俗尘,只一身青衣便如此动人。看平兰身边还带了一个孩童,模样也是极好看的,而平兰的衣着也颇为朴素,便以为是附近的修炼的精灵。
平兰连身都未起,声音慵懒:“此处是我们先来,先来后到之礼,难道公主不知道吗?”
“我家公主乃是即将要飞升到天宫的鲛人族公主,既然选择了在此地歇脚,其他人等自然要避让。”婢女道。
“嗷,避让,既然如此,便你家公主避让我吧。”平兰又闭上了眼睛,抬起双肘,枕于头下。
帝洵也坐在了平兰身边,静静看戏。
公主看了帝洵良久,对着婢女耳边说了几句话,婢女便站直了腰杆道:“我家公主看上了这个小仙童,日后便让这仙童随我们公主到北海伺候。”
帝洵真没想到,这个公主竟真敢,他看向平兰,很是期待她会怎么做。
平兰睁开一只眼瞥了一下帝洵,说实话,越湘送来的这个仙童除了可爱一无是处,但是要让给这么一个跋扈无礼的公主,她也不会愿意。
“我的人,断没有再侍奉二主的,趁我还有耐心,带着你家公主,赶紧离开。”平兰翘起腿,慢悠悠地摆着脚。
鲛人公主看着平兰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抬起下巴,威胁道:“我鲛人族与花族交好,如今茗月姐姐已是天后,而凌月公主也即将被封为九重天的公主,将来也必是要嫁入上罗殿的,便就是未来帝洵上神的君后,不知仙子可招惹的起?”
不说花族还好,这说起茗月,平兰便也就坐不住了,她开眼凌冽的目光瞥向那鲛人公主,起身站起,睥睨这主仆二人:“那白牡丹如何坐上天后的位子,还敢说出来炫耀,当真是厚颜无耻。”
虽以过去了五万年,但当年那花族凭一己之力带给苍梧的耻辱,平兰可是一天没忘。
“你!你竟敢口出狂言,如此大不敬!”
帝洵还真没想到,到此处还能吃到自己的瓜,他也同样站了起来,冷冷问道:“你们从何听说,帝洵要迎娶花族公主了?”
“凌月公主乃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自然是要嫁给上古大神的,帝洵上神乃天下第一战神,两人更是郎才女貌,简直天作之合。”
帝洵听后乃是一脸黑线,竟不知他徐就不出夜丘,竟还能招致如此谣言。
“花族这对姐妹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厚颜无耻,连上古星宿女神媱囿,帝洵不曾放在眼中,何况是花族小小的公主。”平兰真真是被这些个说辞恶心到了。
帝洵倒是很惊讶,平兰如何知晓洪荒时期,他与媱囿之事:“你为何知晓?”
平兰俯下身,在帝洵耳边悄悄道:“我师弟染钧甚是崇拜这个帝洵,上至帝洵的战功,下至帝洵的八卦他都一清二楚。”而帝洵又和止廪乃是数十万年的交情,就算今日背后论起了帝洵的是非,想必他也是会担待的。
“那媱囿女神做不到,怎知凌月公主做不到,你这小仙,等本公主禀了天后,定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平兰已然是不想再与这个公主有任何口舌之争,她手下攒动着阴武神力,一巴掌将那公主拍到了湖下,此处开有莲花,湖下尽是淤泥。如今她这一成神力虽未完全炼化,但对付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婢女已然被骗了吓得软坐在地上。
“滚回去告诉你家王上,你家公主得罪了苍梧宫,囚于此湖五百年,你们若要告上九重天,那便看看那天后敢不敢来招惹苍梧宫,若你家王上敢来苍梧求情,一律同罚,不得有误。”平兰对那婢女道,不怒自威,这些年来,她身居高位,人人称她神尊,不免是要端着架子。
五万岁时,她便要到洪荒台上,受四海八荒的神仙朝拜祈祷,而每万年苍梧的泉池盛会,由着她天神的身份,各方来路的神仙都需提前一月沐浴吃斋,前来参拜。天神乃众神之神,除了先神,无神与之并肩,况且她是阳灵天神。什么样的场面她不曾见过,何况对付这样一个小小公主。
婢女吓得落荒而逃,连话都没敢回。
“你何至于罚得这样狠。”帝洵问道,心中还有一丝期待。
“她不知轻重,敢在我面前提那朵白牡丹,这算是轻的了。”平兰坐下来。
帝洵垂下眼眸:“那媱囿上神,不过与帝洵有同袍之情,其余的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你有所不知,我听染钧说,那媱囿可是上古拔尖的美人,却为了能够和帝洵在一起,不惜以死相逼,但这帝洵也着实狠心,一心放于战场之上,最后落到了个上罗紫嬴君的战神称号,至今孤家寡人。”平兰道:“你若是也崇拜帝洵,便去找染钧吧,他能与你说上许多。”
帝洵看向平兰,目光波动:“帝洵已然心有所属。”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早日回去吧,师父应该快回来了。”平兰站起来,拍了拍衣裙,来到池边看了眼那囚于湖底的鲛人公主,带着帝洵回了苍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