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回到了夜丘,走到夜丘后山的那座琉璃做瓦的酒坊中,床榻上躺着一具身体。
这便是帝洵真身。
平兰归来,也就是帝洵醒来的日子。裴君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在凡间的任务已经完成,或许他的意识本就是帝洵的意识,他只不过想借着裴君这个名号,以个人的名义,去和紫兰在一起。
梓落出现,他看着裴君:“上神,梓落为您护法。”
“梓落,你觉得裴君是否真的存在过?”
“上神,您多虑了,您就是帝洵上神,裴君只不过是你的一半神识罢了,只因离体太久,有些不适应罢了。”
裴君点点头:“离体太久……希望我再次醒来,能够好好照顾紫兰。”闭上眼睛,身体渐渐消散,变为烟尘,星星点点。或许是他在这几千年,看着兰儿一遍遍地死在他面前,才麻木出了一个裴君的意识。可再怎么解释,裴君只是帝洵的一部分。
梓落跪下叩拜,激动道:“上神!您终于回来了。”
躺在床上的帝洵,眼角淌出一滴泪,缓缓真开眼,脑海中迅闪过裴君这几千年来的记忆,与裴君的那部分意识迅速融合,他坐起来,梓落搀扶着他。
“梓落,本君的元神刚刚复原,需要些时日闭关,这些天先待在夜丘,上清天也不接见任何人。”
帝洵面色阴沉,梓落知道他这时不能多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等梓落离开了,帝洵站起来,缓缓来到屋外,他走进那条梨树枫树夹杂的小路中,望着那一棵棵自己新手栽种来的梨树,那高大俊逸的背影十分落寞,他想到这几千来在凡间所有的经历。可能是太过于痛苦,在最后裴君能够真正接近紫兰的时候,被刺激产生了独立的想法。
可当这些感受,回到帝洵本体是,又那么感同身受。他抬起双手,看着十指上伤痕累累,全是被琴弦刮伤留下的疤。
他不敢想象,在拥有紫兰后,再失去她的后果。
紫兰被亦奺带回了苍梧宫。
亦奺带着紫兰参观了苍梧宫上下每一处地方。
“这是阳翎殿,也就是你的宫殿,你以前就住在这。”
“这是大殿,你以前就坐这主持苍梧宫上下。”
紫兰看了看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没什么印象。不过这金砖细瓦,琉璃水晶,倒果真是神仙的宫殿。
紫兰走出大殿,来到广场上,她爬下这大殿门前的阶梯,来到中央立着石象前,对着阳光一晃眼,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的笑颜。
“这石像是谁?”
亦奺看了看石像:“莫非你还记得?”
“不记得,究竟是谁?”
“是你师父,止廪那小子。”亦奺有些不悦。看了这么久苍梧宫,就对这石像有点反应。看来,师父对她还真是重要。
“我师父?”
亦奺极不情愿的清清嗓子:“嗷,他是上古留下的第三位上神,司礼之神止廪,执掌昆仑山一脉。”
“听你口气,你很瞧不上他,那你为何现在接了他班?”
紫兰这一怼给亦奺整得一口气没接上来:“我?我接他的班?我接他的班还不是因为你,想洪荒时期,他不过是先神身边最小的毛孩,本座连帝洵都瞧不上,还瞧得上他?”也是,先神身边三位小神,帝洵为伯,越湘为仲,止廪为叔,他确实是最小的一个。
“听说天帝是个凤凰,你是什么啊?”
“我,我一条天龙。”
“他们说,我是天神,神气了半天,你该不会是我的坐骑吧?”一语直戳要害。
这丫头人间走一遭,这嘴怎么和带了刺一样。
“姑姑!姑姑,你可有想起来什么?”之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在宠爱下长大的孩子难免娇气了点。
紫兰有些嫌弃地躲开了点:“这小孩又是谁家的?为何叫我姑姑?”
“他是你师弟染钧的孩子。”
“师弟?”紫兰听到这,好似心底就没办法拒绝之萱,她没那么躲避地点点头。
“总之,以后你就住在阳翎殿,好好地恢复记忆,修炼神力,这苍梧的事我可以先帮你担着,等你恢复了记忆,就自己带娃自己干活!”亦奺怒气冲冲地把之萱推给她,她真的早该放个长假。
“等一下,我不想住这,我要回凡间,我要找裴君,我要找越湘。”
“裴君,他不过是帝洵的一个分身,你如此去上罗殿找帝洵吧,你都回来了,想必他也醒来了,至于越湘,他丢下天帝的担子跑到凡间逍遥,我可不知道他会不会带你,你老实待在这,这才是你的家。”说完,亦奺拉着紫兰就回到了阳翎殿,安排了一众仙娥伺候,并给她交代到:“出这阳翎殿,可是需要仙法傍身飞下去的,你自己估摸着吧,想出去就早日恢复。”
看着亦奺一道身影便飞没了踪影,紫兰又慌又怒。裴君不知道上哪去了,越湘也不来接她,莫非真要去那个什么上罗殿,找那个叫帝洵的?
一群莺莺燕燕的仙女围在紫兰身边,让她十分不自在。她在阳翎殿中急得转圈圈,突然,太阴剑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给了紫兰一线希望。
亦奺刚回到大殿,便撞上了青煜。她把脸一垮,坐下来:“哟,哪阵风把青煜少君请来了?”
“见过上神,青煜听闻平兰神尊归来,特来求见。”青煜彬彬有礼行礼问安。
“哼。”亦奺俯身向前,眯缝着眼看着青煜,不屑道:“近年来妖族可是在这六界,风生水起,都说是青煜少君治理得好,少君高贵得紧,苍梧宫怎么受得起少君躬身。”
青煜起身,丝毫不放在心上:“青煜求见的是平兰神尊,神尊自然受得起。”
亦奺听他这话里的不屑,也不恼,她靠回座椅,翘起条腿,支着脸庞:“青煜,若不是这苍梧宫,本座是代为保管,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妖族,本座会放在眼里?”
她是九翼天龙,众神忌惮的凶兽,若此时将她惹恼,恐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青煜惶恐,远古众神都不是上神的对手,何况妖族。只是青煜听闻神尊归来,不忘旧情,特来拜见,还请上神行个方便。”
亦奺点点头,对青煜的态度还算满意,不过:“今日这个方便,本座不想给,少君请回吧。”
另一边,紫兰借着太阴剑,御剑飞行,从阳翎殿飞到苍梧宫的大门口,门前的侍卫见了她一一行礼。
紫兰见这些人并没有阻止她出去,反而问到:“这位大哥,请问上罗殿怎么走?”
侍卫站得笔直,面色严肃:“回神尊,上罗殿在上清天,需要经过九重天。”
“嗷,多谢多谢。”
但是她还有一个问题,就问了另一个守卫:“这位大哥,敢问,如何上九重天?”
“回神尊,神尊御风飞上去即可。”
紫兰一把汗颜,她好不容易抱着太阴剑从阳翎殿到这,她什么仙法也不会,怎么御风飞行。不如先离开这个地方。紫兰往前走,看到了昆仑山的石阶,她脚底板有些麻了。
这石阶居然这么高,周围还飘着云雾,隐约看不到山底。紫兰往后退了几步,正巧撞到了人。
“姑姑,你站在这干甚?”
碰到了之萱。这个年龄小,看起来挺好忽悠,不如让他带自己去找裴君。紫兰牵起之萱的手:“好侄子,现在姑姑有事要去上清天一趟,可是姑姑在凡间练武,腿脚有些不方便,你可不可以带姑姑去啊?”
“这有何难?姑姑腿脚不方便,也可以让太阴剑带你去嘛。”
这太阴剑时灵时不灵的,若是在天上忽然掉下来,那她还怎么回凡间过逍遥日子。
在去九重天的途中,紫兰见识这重重天层的不同景色。原来,在空中看太阳都是不一样的光彩。
怪不得凡间的人,都向往天宫,高处虽不胜寒,不如在人间,可体验一把也是值得的。她如果把这天上的宝物随便一样带回思元楼,那岂不是——发大财了!
到了南天门。
守门的天兵天将,见到是紫兰和之萱,立即参拜:“小将见过神尊,见过仙君。”
紫兰有些不知所措,之萱则是镇定地平手:“免礼。”
于是,带着紫兰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之萱看着迎面走来的神仙,都向紫兰点头哈腰的,不免也神气了几分。
莫非,她还真是平兰不成?
到了一处池边,紫兰想把这个之萱打发走:“之萱啊,姑姑去上清天,你就在这四处转转哈。”
“好的,之萱已经很久没见大伯,正好去拜见大伯。”之萱则开心地离开了。
紫兰为了不引人注意,就拿出一块面纱遮面,在这九重天的瑶池摸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