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终结

就在此时,妖界少君到了凌霄殿。

梓落的神情瞬间冷下来,他安排了亦奺和之萱就坐,转身回到了王椅上。他看着青煜步步生风,矫首走来,行礼:“青煜拜见天帝陛下。”

“少君请起。”梓落道:“素问少君文武双全,才德兼备,不知少君何时才能飞升妖神。”

青煜一笑:“陛下过誉了,青煜三万年前才飞升妖君,恐怕这一生是没有办法登峰造极。”

“哦,是吗?”

殿上的气氛顿时急骤到顶点,安静得可怕。但青煜那轻松的神情丝毫不改,站在殿上坦然自若。亦奺见这情形,也不知道这梓落何时与这妖界的人结了仇,她赶忙替梓落打圆场:“少君远道而来,还请尽快入席。”

青煜笑了笑,走到了妖界的席位坐下来。

亦奺后才得知,帝洵沉睡之前所怀疑青煜才是这幕后黑手,可梓落五百年来都没有找到证据,只能压在心底。

亦奺淡淡说道:“若让他原型毕露,也不是不可以。”亦奺的变化之术,甚至连气息与仙气都已可以伪造的一般无二,她已想出一计。

帝洵的仙体置于夜丘林中。

自那天诸神之劫降临,帝洵封印了这劫数,便沉睡了。梓落把帝洵带回夜丘林安置好,便看到了越湘在这里等候多时。

越湘将他最后一道旨意交给了梓落,让梓落接替他天帝的位置。帝洵之前便一直在塑造一个凡人的躯壳,将自己元神融到这副躯壳中,陪平兰度过这八十一世轮回,自此帝洵便沉睡了。

越湘给梓落交代好了一切,便带着诺元的莲花真身,去云游四海,苦苦寻找那渺茫的起死回生术。或许越湘只是在欺骗自己,可对于心如死灰的人来说,拥有最后的希望,便是抓住了最后的生机。

凡间,姑苏城

刚满及笄的妙龄少女在街头卖着白菜,声音甜美动听,身姿窈窕,可左脸上长了一颗脓疮,右眼带着一大块黑色的胎记,丑陋甚至有些可怖。

少女虽面貌丑陋,白菜却卖的很好。终于在一天劳作后,她挑着单子往家的方向赶。路过几条偏僻的巷子,终于到了一处简陋却温馨的小屋。

“奶奶,我回来了。”少女把菜单子放在院子里,走进屋子,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富的饭菜,少女赶紧坐下来狼吞虎咽。

年迈的奶奶,步履蹒跚,掀开门帘从内屋走出来,坐在少女的旁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奶奶担心坏了,先去洗把脸再吃吧。”

“不碍事,今天多卖了几斤白菜,多挣了两文钱。”少女把钱袋放在桌子上。

“这钱你拿着就好,钰兰啊,今年已经及笄,该找个好人家托付了。”

钰兰放下碗筷,赶紧抱住奶奶:“奶奶!我不要嫁人,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哈哈哈,好,你快先把脸洗了去。”

钰兰点了点头,来到脸盆边,私下左脸贴的脓疮,一把水洗掉右眼的红色胎记,眉目逐渐清晰,这是一张绝美的容颜,绝美不似凡人。钰兰回到饭桌前,继续狼吞虎咽,知道把碗中的最后一粒米吃完。

门外跑进来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面色发黄,骨瘦如柴,战战兢兢地进来。钰兰抬头,眉头一沉:“快进来。”

女孩的脸上还有没好淤青,又添了新的巴掌印,男孩嘴角带着血丝,一双眼巴巴地看着钰兰。钰兰打开米缸盖,米缸已经快见底,她把所有米倒出来去烧一锅稀饭。

“爹又喝醉了,娘让我们到姐姐家避一避。”女孩说道。

钰兰同情地摸了摸女孩的头:“等你们长大了,一定要带你们的娘亲脱离苦海。”

两个小孩点点头。两个小小一点,每天食不果腹,经常还要受到酒鬼父亲的折磨,他们的眼神透着无助压抑着内心的希望,渴望有一天能够成长飞出这个院子。

第二天,她乔装好来到米店,买了一斗米,已经把这半个月赚的钱花了个干净。

不知道这点米能不能照顾阿花阿牛。

正想着心事,钰兰没有看路撞到了人,她连忙道歉,对方却劈头盖脸地一顿乱骂:“哪里来的丑八怪,长没长眼睛!”

钰兰被狠狠推到地上,摔得生疼,她看了看手掌擦破了皮,赶忙去捡撒在地上的米袋。她抬头,心中暗喊倒霉,怎么撞上了这个跋扈的富公子。

这富公子,名叫张子杰,相貌平平,带着几分油腻,却仗着家势欺软怕硬。平日钰兰都是躲着这煞星走,今天还真是倒霉。张子杰的家仆将钰兰团团围住,像一群恶狗,随时准备主人发号施令,对钰兰下口。

“张公子,真不好意思,您如此英明神武,怎会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社会上混多了的钰兰,当然不会吃眼前亏。

“哼,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长的丑还出来碍本公子的眼,就是你该被好好教训教训!”

钰兰被膀大三粗的家仆给拖了起来,便要乱棒落下来打在钰兰肚子上:“张公子!张家与朝廷尚书关系甚好,您如此动用私刑,是必要尚书家留下口舌!”

听到这,张子杰也不算太啥,关系到自家利益,他命令手下停手,不屑地看着钰兰,眼神中带着嫌弃与厌恶:“本公子今日心情好,饶你一条小命。”张子杰看着钰兰手中攥紧的米袋,一把夺过来,放肆地把袋子的米全部倒在地上,踩了几脚,扔开袋子大摇大摆离去,仿佛在作秀,谁惹张家就是这个下场。

那可是半个月的口粮啊!钰兰趴在地上看着脏兮兮被踩烂的米,她心中的怒火已经冲到头顶,她看着张子杰那离去的背影,眼中蹿起一份杀意。

可生活总得继续,她只好向米店赊账,又买了一斗米,好在米店老板好说话,他看到今天钰兰的遭遇,唉声叹气,却又无可奈何。

而今日阿牛阿花的父亲赌钱输了回到家,打骂声她睡在被子里都听的一清二楚。而奶奶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已卧病在床,除了生活,买药的单子也都落在了钰兰一人身上。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活在这世上的理由,只有奶奶。

看着即将空的米缸,钰兰有些无能为力,而奶奶的药也快吃完了。她用剩下的钱去药堂买了药,提着药包急匆匆地往家赶,不料又遇见了张子杰,他带着身边的忠诚的走狗拦住钰兰的去路,挑衅道:“你怎么又让本公子看见你了?”说着,手上还不客气地推攘钰兰的肩膀。

“让开!”钰兰没功夫和这种人渣多费口舌,而这一顶撞,张子杰身边的“狗”立即抓住钰兰,抢过她手中的药,这让钰兰急红了眼,怒喊:“你把药给我!”

张子杰勾起肥厚的嘴唇,假装手滑,把药包掉在地上,踩上几脚:“药?什么药啊,呀!不小心踩着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人渣!”钰兰的这一声怒骂换来的就是重重的一记巴掌。

而这一巴掌恰好呼在钰兰贴着假脓疮的脸上,假皮掉了一半,张子杰看出了些蹊跷,迅速撕下来钰兰的乔装,他愣了愣:“好啊,你竟敢糊弄本公子,敢在我面前装可怜,去找水来,看这胎记是不是也能洗掉!”

而这张子杰也是出了名的好色,青楼妓院,赌场酒馆常常见到他的身影。钰兰不由地害怕,她现在还被那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咬着嘴唇,强装镇定。

一桶冷水泼下来,钰兰红色的胎记也掉了,瞬间把她冲刷清醒。而脸上所有的装饰物掉了,展露出的是一张惊艳世俗的容颜,即使身穿粗布短衣,也难以掩盖钰兰身上不俗的气质。

这从天而降的绝美容颜让张子杰看呆了眼,不仅是他,街上的所有人都为钰兰驻足,流连忘返。

“你你!抓疼小美人了!”张子杰反应过来,一脚踹在手下的身上。钰兰见脱身了,一推一脚扒拉开张子杰的手下往家跑。

她是个孤儿,被奶奶捡回来拉扯大。这十五年的艰辛,奶奶一人抗下,可奶奶还未等到她的孝敬。钰兰赶到家,奶奶已经奄奄一息,垂死病中,终于看到钰兰回来,还未来得及在和钰兰说上一句话,便断了气息。而这个仇,钰兰全都算在了张子杰的头上,可能只有杀了他,才能泄恨。

她坐在院子里,等着张子杰带着他的家仆冲进来,她身后藏着匕首。钰兰能感受地到,她血液中沸腾着嗜血的本性,面对这个世界的恶,好像只有血色能湮灭一切。

既然这世界的恶人如此多,那就让杀戮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