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末闭上眼睛,感受天地间阳气的洗礼。
平兰对这番景象如何不熟悉,这便是她觉醒时,所展现的异象。
本末是阳灵神,这让众人难以置信。而魔尊狱倾也是阳灵神,这怎么可能?
可碧海苍穹的异象,就摆在众人面前,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若这苍梧宫唯一的关门弟子,变成了无极宫的魔头狱倾,这让苍梧宫的三位尊神如何收场?
阳灵降世,本末睁开眼,他的整个眼眸都闪着黄金色的灿烈光芒,天神印记隐隐发光。
而平兰,眼中充满的红血丝,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你究竟是谁!”
“你是本末,还是狱倾!”染钧也同样暴走,提着自己的法器指着神台上的本末。
本末,不,应该说是狱倾,从容地将手负于身后,嘴角上扬,挂着那抹不属于本末的笑容:“本尊既是本末,又是狱倾。”
这无疑是一句让平兰崩溃的话。她之前有多相信本末,现在就有多悔恨,多崩溃。
平兰颤抖的手臂之下,太阴剑若隐若现,阴武天神的戾气顿时让整个碧海苍穹气流涌动:“你今日承认了你是狱倾,本神便亲自清理门户。”
狱倾看着平兰已是杀意冲天,心中纵使心如刀绞,却还是邪魅的模样看向众仙:“本尊是狱倾,是这四海八荒的阳灵天神,七万多年前,是本神在苍梧宫大殿上,亲手杀了止廪,你们这些愚蠢的神仙,被本神玩弄了这么久,真是……”
当狱倾看到平兰那尖锐的杀意,心中还是被刺痛到没有底气说下去。
他当着平兰的面,说亲手杀了止廪,是给自己判好了死刑。
帝洵到了,正好看到这一幕。现在,还不是弑神的时候,帝洵来到平兰面前,将她护于身后,看着狱倾:“不想,你竟是蛰伏了两万年的魔尊狱倾。”
“是又如何,帝洵,你我之战,还未分出胜负,你且等着本尊。”狱倾道。
“我杀了你!”平兰拔剑而起,斩出一道剑光,杀向狱倾。
帝洵见平兰如此癫狂暴走的模样,只好将她打晕,抱起来。
狱倾也没有躲,生生承了这平兰太阴剑戾气全开的剑光。
“帝洵上神,何不如趁现在,将狱倾拿下!”染钧在神台下已跃跃欲试,恨不得将本末这叛徒撕碎。
越湘此刻也到了,他简单地扫了一眼现在的局势。看到站在台下的诺元。
她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一动不动,可此刻她的眼神赫然充斥着仇恨和杀意。若是她能上碧海苍穹,怕是就算牺牲自己,也要和这狱倾,玉石俱焚。
越湘看着狱倾:“好啊,真没想到,你竟化作一个仙童,蛰伏天宫两万年,又变作本末,潜伏在平兰身边,狱倾,今日本君倒要看看你如何逃走。”
狱倾轻蔑一笑,虽然他没有把握,赢了帝洵越湘联手,但是他完全有机会逃走:“越湘,这么多年未见,你依旧如此不饶人,好,本尊今日便正式代表魔族,向天界宣战。”
狱倾看向碧海苍穹边境外站着的众仙,找到了曾经在天宫中曾欺负过本末的小仙,他飞过去提起绝阳戟轻松杀死了他们,其他仙人都吓得四散而逃,染钧已然按耐不住,杀向了狱倾。
越湘本想过去帮忙,看到诺元,竟单跪到地上,喷吐了一口鲜血,他赶紧过来扶住她:“诺元,你怎么样了?”
诺元看着狱倾:“给师父,报仇!”说完,晕厥了过去。诺元过于激动,以至于触动了潜伏在血脉中的毒素,才有毒发现象。可若没有煞气,她身为上神,依旧可以抗下这对花草致命的毒。
越湘以为诺元是激动过度导致,便给诺元渡了些仙气。
狱倾敷衍地接了染钧几招,轻笑道:“师叔,我不想伤到你。”
最后,狱倾看了眼帝洵怀里的平兰,瞬间消失。
帝洵看了眼怀中的平兰,很是伤情。可能,现在只有让她亲手杀了狱倾,才能解恨。
今天,就算他们联手将狱倾拿下,相比也是一番恶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就算擒拿下狱倾,没有弑神之力的他们,也无法杀死天神,唯有平兰,才能彻底杀死狱倾。
但显然狱倾没有想与他们纠缠的意思,他全力逃跑,他们也没有能追上的把握。
苍梧宫出了一个叛徒,七万年前,是阳灵天神弑神,平兰的罪名彻底洗清。这个消息在六界炸开了锅,有看热闹的,有担忧的,有气愤的。所有人都在猜测,这魔尊狱倾是怎么变成一个仙童,又变成一个仙君,再到如今的阳灵天神。而许多神仙,也意识到,他们之前,对平兰神尊的种种不敬,平兰却丝毫没有计较,此等深明大义的天神,才是他们该躬身膜拜的。
一夕之间,本末便成了令苍梧宫蒙羞的标志。
妖界临幽,青煜还在为白术守灵。他一身孝衣,跪坐在白术的灵前。
终于,他有了些动静,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苍梧关门弟子竟是魔尊狱倾,这事在妖界自然也是沸沸扬扬。
青煜看着人心惶惶,他抬头望着九重天上,面无表情。
这时的苍梧宫上下,一定是焦头烂额。也许这时候,该去苍梧宫拜会一番此时的平兰。
刚刚出了紫炎宫,便碰见了陆颜和星辰。星辰已然是挺了个大肚子,满脸担忧。
“少君,您能带我们去苍梧宫看看平兰姐姐吗?”星辰道。
陆颜搀扶着星辰,亦是一脸担忧。
青煜目光轻轻扫过两人,留下了一句:“还是别让这个孩子出生,免得受苦。”
陆颜的星辰此刻一脸无措,此时的青煜和落天谷的青煜截然不同,甚至不像同一个人。
或许是白术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少君,我们都很担心平兰神尊,请你带我们去苍梧宫吧。”陆颜也再三恳求道。
青煜不屑地看向二人:“你们不过是盘踞落天谷的两只小妖,就以为,那高高在上的神尊会记得,她落魄时,你们的付出吗?”
“少君,你我都是受过神尊恩惠的,你别忘了,两万年前,是神君救下奄奄一息的你!”
“奄奄一息,相救?”青煜冷笑一声:“本君身为青龙,贵为妖界少君,在妖界,怎会会轮得到一个落魄神仙相救?”
星辰和陆颜脸色大变,不可置信,这番话是青煜说的。
“你们好好待在妖界,少给本君添麻烦。”青煜说完,甩袖离去。
平兰醒来,看见坐在床边的帝洵。她呆呆地睁着眼,到现在她还是难以接受事实。
本末,他在落天谷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在十恶地对她爱护有加,他竟会是那日在碧海苍穹的嘴脸,竟会是她最大的仇敌狱倾。
那么好的一个本末,消失了。
不知不觉,平兰眼角淌下一滴泪,她开口问道:“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现实……”
“你若觉得这是梦,我便陪你一起沉睡,或者醒来。”帝洵看着平兰,目光从未移开过:“怪我,在横断山,我早有怀疑,却未深究。”
平兰却突然想到,她前阵子将幻影铃给了狱倾,她坐起来:“我要去找越湘一趟。”
两人来到凌霄殿,越湘听闻狱倾骗走了幻影铃,连忙来到书房的挂画后查看。
“果然被偷走了。”越湘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惴惴不安。
“若真是狱倾偷走了,那六界的浩劫,就要来了。”越湘放下壁画,面色凝重:“看来天演星君推演的没错,他得到了水经注,上面记载了擎天柱的八卦位置与部署,若是让他找到了并毁了九顶擎天柱,必将带来海水逆流于天,天火下降于世。”
平兰攥紧了拳头,眼中散着幽暗的光:“我会阻止他,你们可知道擎天柱所在何处。”
“我只奉命守护水经注,却从未翻看过。只是,这水经注的事,先神将它交给我看管,我也只告诉了你和止廪,水经注的存在,这狱倾是如何知道的?”越湘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帝洵。
帝洵撇了一眼那箱子,淡然道:“还有妖帝。”
当年收复妖族之时,妖帝金龙不服受制于九重天,屡屡反叛,而在临幽,恰好便有一顶擎天柱,若这擎天柱毁灭,临幽便会成为刀山火海,妖族再难生存。止廪便决定将擎天柱之事告知了妖帝金龙,并将上古至宝,乾坤万载葫芦赠予妖族作为礼物,后来妖族将它改名为紫金葫芦。妖帝金龙亦是斟酌再三,才肯罢休。
知道了这擎天柱之事,无异于一同统领这六界。
“我怎么说,当年那老金龙的嘴松得那么快。”原来是止廪自掏腰包,将自己随先神征战的至宝都送给了妖族。
亦奺在外禀报:“平兰神尊,妖界少君在苍梧宫求见你。”
平兰毫不犹豫地腾云回苍梧宫。
亦奺看着平兰那背影,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越湘和帝洵对视一眼。
“这天下的平静,终究要被打破了。”越湘道。
“擎天柱,本君自有办法弥补。”帝洵道。
越湘不免替帝洵担心:“她报师仇,她放出九翼天龙,她要护住天下苍生,不管是诛神天劫,还是擎天柱,就算你是上古大神,也会陨落羽化。”
“为了她,我无悔。”
“天劫你不该替她顶下!明明有可解之法!你这样将平兰丢下,让她该怎么办?”
“八十一世的苦难轮回,我怎忍心让她一人度过……我记得你有那忘情的丹药,等我应劫后,想办法让她服下吧。”
越湘冷笑几声,狠狠地用手指点了点帝洵的肩膀,纵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