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泄露

本末打断亦奺的话,毫不犹豫道:“师父,本末愿驻守斑澜河,守昆仑山太平。”

白术看着本末的模样,低下了头,习惯性地失落道:“神尊,您不必勉强本末,白术愿陪同前往斑澜河。”

“这,你是妖族公主,这么做不合规矩……”平兰真是觉得她这徒弟太不开窍,如此良人不知珍惜。

可平兰也实在拗不过这两个人,就允了这两人去斑澜河驻守。但平兰莫名其妙地被气急败坏的亦奺训了一顿,说平兰如此不开窍,缺根筋。罢了,亦奺算起来也算平兰祖宗辈的人,不同她一般计较。

平兰就这么一个弟子,她怎能不疼爱?只是她不想本末错过白术这么好的姑娘而已。斑澜河的环境也比较艰苦,不利于修炼,他们二人去,平兰心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本末走了三天,平兰便想派亦奺去斑澜河探望一番。亦奺那怪脾气一倔,非说让平兰自己去叫回来。

天后的花玲宫中。

凌月在朱雀的房间,发现了他正在修炼魔煞之气。朱雀别无选择,她向凌月解释,成神的最快的途径便是修魔,他本就是半神,加以修炼定能成为神。

凌月看着朱雀身上的魔气,脑海里浮现出平兰那睥睨天下的模样。她说她也要修炼魔气,被朱雀果断拒绝了。修炼魔气,本就是一条没有退路的堕魔之路,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绝不允许凌月冒险。而勾结魔族,自始至终都是他和天后两人,就算东窗事发,就能把凌月撇得干净。

朱雀为了凌月愿意做任何事情。

只在这时,殿外传来了动静。朱雀立即收起魔气,凌月从房中出来,正好见到梓落在向茗月行礼。

凌月见是梓落来了,十分欣喜,想必是帝洵带来了什么消息。

“天后娘娘,我家上神前些日子在这花玲宫感受到了一丝魔气,今日特派本座前来,除恶务尽。”

无尽魔盅已被她封印了,怎么会被查出魔气。茗月轻笑:“梓落神君,这里是花玲宫,不是上清天,就算是神尊在这,也不能擅闯。”

凌月赶紧回到房间,让朱雀感觉从后面出去躲起来。此刻凌月的心底,刚刚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望。是不是只有成为神,才可以站到帝洵身边。

“帝洵上神只是让本座一探魔气,算不上擅闯,若天后娘娘一味阻拦,即便是没有什么,本座也可以让花玲宫……”

“罢了,本宫问心无愧,神君一探,还本宫清白。”茗月无心与梓落逞口舌之争。她不过需要那魔煞之气,已被封印好了,量这梓落也探不出什么。

但梓落又没有要施法的意思,他看着天后冷笑一下:“天后娘娘藏得极好,自然找不到魔气,可若是九天台的事让本座找到证据,天后娘娘可别怪律法无情。”

“但愿本宫猜错了亦奺神君的身份,梓落神君多多担待。”茗月笑。

帝洵何时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了?可梓落这番大闹花玲宫,分明已经站清了立场,不管发生什么,帝洵是铁定了会偏向苍梧宫了。

神,是不是所有的神都如此高高在上,他们生来就该身负所有的荣耀和地位。

凌月看着那有着一道封印的无尽魔盅,红了眼睛,激动到额上青筋根根暴起。她伸手去摸那魔盅,指尖触碰的瞬间,就好像被什么占据了心智,心中一直有个声音缠绕于耳边:来吧,我能让你变强,让你成为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神!

朱雀即便被召回了天宫,也被派去了看守天牢。而看守天牢时,他也发现了一个极为隐晦的牢房,基本不让外人靠近。

他打听到,这里关了一个下界的地仙,因罪孽深重,被囚禁终生。只是知道此事的人极少,据说是帝洵上神亲自封锁的这个消息,很少人敢擅自妄义。

朱雀总觉得,这其中藏了什么秘密。

帝洵出了关,回了上罗殿。梓落回到上清天门口,正巧碰见了带着好礼前来的染钧,顿时亲切地迎接上去。

“染钧,你来了。”

“你看,我带来了清泉与茶叶,紫嬴君他老人家绝对喜欢。”

“无缘无故为何送礼?”

染钧露出含蓄地笑容,在他大丈夫的形象中实在少有:“之萱已经满千岁了,帝洵上神是司战之神,我想向他求得一件趁手的神器,给之萱当武器。”

“我都差点忘了,你已经是当爹的人了,何时才能将美娇娘娶进门啊?”

“北海仙君与东海仙君积怨已深,若溪她与那东海大太子联姻,却因我,两家矛盾更大,等解决完魔族,我再去东海,化解干戈。”

万万没想到,止廪的三个弟子,最先成家的是这小徒弟,浊龙染钧。说来也有趣,止廪的三个徒弟都是捡来的,诺元是在灵山捡来的,平兰是在洪荒台上降生捡来的,染钧是从妖界临幽捡来的,三个徒弟,一位是天生神位,两位是有神的潜力,让苍梧宫辉煌无限。而本末,如今又是后古界第三位准上神。

梓落不禁调侃,苍梧宫是开了上神窝吗?

凌月和朱雀来到了下界的平城。

凌月看了看这城中也没什么特别:“朱雀,是不是我们小题大做了?”

“那土地本就是这平城的土地,帝洵上神亲自封锁了消息,此地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朱雀看向远处的横断山头,隐隐看到一处强大的结界:“公主,你看这横断山,被人下了结界,定是想隐瞒什么。”

凌月整理了一番思绪,她想起了什么。一千年前,太阴剑不正是在凡间的横断山中出世吗?她冷笑了出来:“走,我们去那山中看看。”

两人到了横断山下,被结界挡住不能入山。

“看来,这是帝洵上神亲自部下的结界,如此强大。”朱雀在空中盘旋了一番,这整个山头,被封印的密不透风。

“此处的山神呢?”凌月道,便施了一个召唤术,却毫无动静,朱雀也施法,同样也是毫无动静。

朱雀最终决定,用自己的修为强行破开结界。废了好大一番力气,终于将结界破出了一个小口,铺面而来的,便是冲天的怨气阴气,逼人后退,深深的戾气刺入脊髓,甚是可怖。

朱雀将凌月护在身后:“公主小心,怪不得此地被封印。”

“怎会如此?”

“此处怨灵堆积,怨气阴气不散,十分危险。”

“可这不是神器降世之地吗?”

“传闻,阴武天神本就是杀戮之神,看来是有人在此修炼了阴气,走火入魔,被杀心控制,杀了太多生灵,以至此地沦为荒芜之地。”

凌月听到如此,心中暗暗谋算。好一个阴武天神,好一个神尊平兰,她倒要看看,她这种滥杀无辜的天神,如何在六界立足。

谣言四起,本就有许多不待见平兰身份的神仙,加上横断山之事暴露,重新封印阴武天神的呼声逐渐升高。

越湘收到了不少参奏平兰的文书奏折,同样苍梧宫也受到了牵连。

阳翎殿中,平兰若无其事地喝着酒,亦奺看着平兰这番事不关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小丫头,外面的神仙可现在都吵吵地要封印你了,你怎么还和没事人一样?”

平兰晃了晃酒坛:“对抗魔族的时候,没见过他们如此积极,不必管他们,反正现在没人能封印得了我。”

“是没人,可他们都闹到家门口了,本座是咽不下这口气,反正现在天演那老东西已经不在了,不如你随我直接杀出去。”

平兰真想一个酒坛抡过去:“亦奺老儿,现在不是和这群胆小畏惧之人计较的时候,若是魔族趁此时我们内部动摇一局进攻,天下就危险了。”

“你现在还在替他们着想?”

平兰看着满院梨花纷飞,那双明眸中流露出些许惬意,轻笑:“这么多年,还是我殿中的梨花最是好看。”

本末站在殿外,听到了平兰与亦奺的对话,心中很不是滋味。明明师父时刻都惦念这天下苍生,可苍生却不思感激。

本末听到横断山泄露的消息,立即就从斑澜河赶了回来,他担心平兰。那他替师父驻守斑澜河的意义何在?天下如此对不起师父,为何还要维护这天下。

诺元在外应付着各路来苍梧宫请求封印平兰的神仙,焦头烂额。染钧直接在山下拦住这些想要闹事的老仙。

而此刻九重天花玲宫中,却是欢声笑语。

茗月得知此事是凌月散播的消息,不禁夸赞此等手段甚是高明:“原本本宫就想从这天神的身份对付平兰,不想横断山之事,正说明那阴武天神于四海八荒,就是一个生生的威胁。”

凌月现在想起横断山的怨气阴气还十分后怕:“姐姐,阴力当真如此厉害?”

“是啊,修炼阴力着,会丧失神识,最终只剩下杀心,那是比魔煞之气还要危险。”

“那平兰她,在四海八荒,是否已再无敌手?”

“不错,不过只是现在是,等到真正的阳灵天神出世,平兰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越湘来到上清天,焦急地询问:“帝洵,此事该怎么办?现在众仙集体请求重新封印小平兰,唉!”他踱来踱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帝洵面色冷峻:“众仙迂腐,又不识天机,如今……”

“帝洵上神,天帝陛下。”

越湘和帝洵转头望去,梓落带着青煜走来。

青煜先行了礼:“上神,陛下,青煜有一办法,可先缓解当前局面。”

“哦?说来听听。”越湘道。

“青煜与平兰神尊本是旧识,这段时间将神尊接进紫炎宫中,我先那些天界之人也不敢到妖界闹事,而我妖界中人,也绝不会对神尊不敬。”

“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帝洵看着青煜,目光冷峻,只字不言。他知道这个青煜少君对平兰怀着不一样的心思,便格外眼红。

“帝洵,不如将小平兰先送去妖界避避风头?”

青煜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谦恭地弯着腰,似乎胸有成竹地等着帝洵点头。

“去妖界可以,但平兰要住在落天谷,那比紫炎宫合适。”

越湘闭上了嘴,心中明白了帝洵的意思。青煜也见好就收,请辞去往苍梧宫接平兰了。

帝洵瞪着那青煜离开轻快的背影,越湘在身边不禁抹了一把冷汗。

“走,我随你会会来天宫闹事的神仙。”帝洵心中不爽快,带着越湘回了九重天。

而苍梧宫中。

平兰拜别诺元和染钧:“师姐,染钧,这些日子,我便去驻守斑澜河。”平兰不想给苍梧宫添麻烦,她相信终有一天,天下人会明白理解她,对她不再有任何偏见。

诺元不舍,拉着平兰的双手,想挽留,但心中明白,现在平兰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她湿了眼眶,十分心疼。

染钧气愤地走到一边:“都怪我。”

平兰知道染钧此刻的心情,她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不必担心,我自会用行动证明,阴武天神并非杀戮之神。”

染钧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他也相信平兰。诺元很是欣慰,眼前的平兰早已不是年少时只会闯祸的小丫头了。

等青煜到了苍梧宫,平兰已经离开去了斑澜河,他便去寻找平兰。

朱雀看着手中的画像,那画中俊美的妖异男子。他得想办法尽快让狱倾苏醒,索罗才会助他晋神。他拿出那把金色与黑色相融的匕首,暗暗下着决心。

本末穿着铠甲战袍,坐在斑斓湖畔边,看着远处。

“本末,你喜欢樱桃,尝尝。”白术端着一盒红樱桃坐在本末身边。

本末看着樱桃,边想起从前在落天谷,躺在梨花树上,吃着樱桃的平兰,看着他练剑。

“谢谢你,白术,出来这么久,你哥哥该担心你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神尊,神尊是一位深明大义的天神,我相信终有一天,天下人会明白的。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可是求了皇兄整整一个月,他才肯放我出去找你,你就要这般赶我走吗?”白术真是从小没受过这种委屈。她从小父王疼皇兄爱的,何时受过这般冷落。她忍不住地抹了把眼泪。

“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若想留在这便留下,我只是担心,公主金枝玉叶,受不了这等艰苦。”本末看着白术掉了眼泪可急坏了,拿出一块手帕递给白术。

白术又突然笑了出来,抢过手帕抱住本末,笑嘻嘻:“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本末,本公主一定要嫁给你。”

本末无所适从,他也不知该如何推开这个小姑娘。他也害怕,某一天他会伤害到她。可是白术从没有放弃过他,白术是第二个给他温暖的人。这一次没有推开她,而是继续望向斑斓河中倒映着的天空,心中担心着平兰的处境。

希望白术以后,能遇见一个能给她幸福的男子。但这个男子绝不是他。他作为本末本就不长的一生,早已决定,永远留在平兰身边,永远做她的弟子,守护昆仑山。

“本末,我白术永远站在你这边,我其实什么都明白,可我还是期待,你能把心中的位置,十分哪怕留给我一分也好。”作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妖族公主,虽一出生便没有的母亲,但父皇和皇兄对她都是千依百顺。可能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心有不甘,可后来她发现,本末正直善良,为人温和,时不时她还能望见本末那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气质,她本以为她和青煜一般,都是被美色所惑,却不知不觉落在心头,付出犹如落入深渊,却甘之如饴。

有人说,双向奔赴的感情才最有意义。可情之一字,困倒世间万人。甘愿付出的人,不在少数,有些人无怨无悔,但有些人心魔缠心,低到尘埃里。甘愿付出的人,从不问值不值得,但有些人,你是终究等不到的。

可神生漫长,漫长的等待最是煎熬。

本末和白术便属于无怨无悔的那一类人,只可惜他们不是双向奔赴。

青煜知道,白术也在斑澜河,此番前去,他便要带着平兰还有白术回妖界,这是他此刻心心念念的事情。

白术刚刚生下来,母后便因遭到魔族的挟持,当着众神众仙的面殉世,因此紫炎宫的所有人都非常疼爱这个长得与先妖后相似的小公主。

“母后,我一定照顾好白术,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哥哥一定会让你安然无恙,幸福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