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狰,我问你最后一次,敌还是友?”花湛右手挑起一缕墨发随意地在指间把玩,他一身红衣言语温和得让人错觉他和离狰似乎只是老友相聚喝茶聊天。
“我无法与你为伍,但亦从未想过与你为敌。”离狰很清楚花湛的目的,狐族自从经历过万年前的那次大动荡后,他们就只想有个地方可以休养生息安身乐业,而试灵节也是那次动荡后才有的,可以无欲无求但也要有能力自保,但今日花湛来这里明显不是来跟他商量,为了保住狐族他只能示弱:“我可以向你保证,狐族他日绝不会助神界对抗于你,你若不信我离狰可立据为证。”作为一族之长,离狰说到这一步已然是将姿态放到最低。
“你是了解我的,我其实最讨厌以强欺弱……”
“族长,咱们满族都在,而他只十人,怕他作甚!”从芸芸众狐中冒出来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花湛的话,陆续有更多的人站出来附和,一时间整个广场上人人有口皆诛义愤填膺的声讨魔族。
离狰暗道一声不好,不知是哪派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崽子,看不出身为一族之长的自己就差跪下求饶了吗?以花湛现在的修为,整个狐族整个神界只有墨染能与之一战,可当下墨染不知身在何处。
花湛仍然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他转身慢悠悠地走向身后的声讨大军中,一身红袍在满场白衣中显得格外扎眼,所到之处一股强大的气场使所有人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他走到一个因为愤怒涨得满脸通红的人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说:“就是你了小可爱。”
这只刚化成人形的雪狐刚刚还一副恨不得生吞了花湛的样子,但当花湛就这么微笑着看他时却莫名被他的笑容震慑,不,这不是笑,是勾魂的刀。他陡然萌生出一股强烈的惧意,不,他不想死,他将求救的眼神抛向离狰。
“离狰,我看这只小狐狸刚成人形不久吧?你是不是忘了给他们作规矩,打断别人说话可是很不礼貌的哦。”花湛将僵硬成木棍一样的他从人群中拉出来走到广场中间,四周鸦默雀静。
“你何必跟一个后辈计较,我日后定手把手给他做规矩。”离狰或许‘软弱’,但他只求狐族安乐。“你还不道歉,哪个门系教出你这么个愣头愣脑的无知东西!道完歉赶紧滚回去!”
聪明的已经听出离狰虽是教训但实则是在救他了,“请您原谅,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说完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朝花湛嗑了几个响头,每一下都是破肉见血。
花湛看着卑微地跪在地上的人嘴角依然是笑意浓浓,他极尽优雅地伸出手将地上的人扶起待他站稳后才松开了手,“我这个人呢,虽是不喜势强凌弱,但若是被得罪了,便是弱者我也从不原谅!”说完他目光一凛左手一挥,刚刚还站在眼前的一个人瞬间灰飞湮灭,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他这是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如此狠心绝情。
这一幕彻底激怒了离狰,他狐族向来与世无争却仍是灾难不断,他右手出剑直指花湛道:“花湛,我言语至此你连三分薄面都不给!真当我狐族好欺负吗?”
花湛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你说你好歹是一族之长,为了这么个小狐狸就要与我动手,值得吗?”
“今日你来就没想过要给我狐族一条生路吧?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我也可以考虑帮你!”离狰在争取,他知道花湛的手段,能保一个是一个。
“我若是不放呢?”花湛轻挑眉眼,对他来说这些人或狐只有一个作用。
“那你就是逼我动手!”就算是鸡蛋碰石头他也要拼了这条老命守住,不能让整个狐族毁于一旦毁在自己手里。
见师父出剑离狰的十个弟子迅速排成一排将他挡在身后,个个手持利剑英姿飒爽,就算打不过但也都不是怕死之辈。挡在他们前面的是元澈和他的手下,元澈作为狐族大将军这种时候是不容他退缩的,他曾经和花湛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们还能有点头之交。
花湛身后的如英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甚至连动都没动过,直到狐族要动手了她才挡到花湛身前说:“主,我来吧!”
“也好,你如果连这些不成气候的小狐狸都搞不定,那你也不必跟着我了。”说完花湛很自觉地站到一边去了,双手抱胸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如英从腰间抽出她的阴玉剑,这把剑一般场合她是不会轻易祭出的,此剑纯黑却透亮霸气无比,铸剑材料取自狱黑山,是花湛命人特地为她铸的,剑出鞘必见血。只见她提剑而出直接跃过云衡等人朝着离狰而去,跟着花湛这些年她学会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云衡见如英甚至都不屑于多看他一眼心中难免不忿,于是提剑飞步追上如英,但没过几招就被如英一掌打飞出去,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将军!”一个手下冲出来托起了他上半身,见他暂完性命之忧又将他轻轻放回了地上,随后拿起手边的剑“兄弟们,为了狐族,上!”
如英能成为魔族圣使必定不是吃素的,转眼间地上已经躺了百十个人,她下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如英,给我留些活的,我有用!”花湛在一旁绵言细语地说道。
一时间,除了离狰和花湛所有人都加入了战斗,花湛只带来不到十人,而整个狐族几乎都在这里,尽管魔族的人再厉害,这一场时间战对他们来说也开始慢慢地略显吃力,如英一个晃神被离狰大弟子锦书一剑刺穿了整个手臂,她右手吃痛阴玉剑坠地,在下一剑即将刺进如英心脏时远处的花湛大手一挥锦书直接飞到旁边的花坛里昏迷不醒,如英向花湛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立马起身左手握剑又加入了战斗。
魔族已经折损两人,花湛也不再袖手旁观,他袖袍一甩抽出羽翎剑,在场见过他这把剑的人屈指可数,离狰也只见过一次,这把剑形似羽毛色如碧玉,重有百斤剑气如霜,剑身豁亮电光缠绕,剑气所到之处让人不寒而栗,修为低的会被冻得无法动弹,眼见花湛严肃起来,离狰也不敢轻视,飞身而出挡在花湛前面。
在这里耽搁得太久花湛已经没什么耐心了,羽翎剑出一道紫色的闪电直劈离狰面门,接着又一道白电追上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离狰神情严肃敛容屏气用剑接下第二道白光后左手运气将它朝着花湛反推出去,花湛轻蔑一笑剑气又出,将白光拦截在半路,白电和剑气交汇炸开成一团化不开的浓雾,雾中还缠绕着数不清的紫电,直到狐族一个受伤的人倒在雾气中雾才化开了去,而倒在中间的人也一同化作了一缕青烟随风而去。
周围所有人都停下来了,各自都关心着自己的主子,离狰的弟子想要上前来帮忙被他呵斥回去:“都给我别动,除非我死了,否则不许上前来!”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激发自己的潜能。
几十个回合后,离狰身上已多处伤痕,他将手中的剑扔在一旁,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咒语,片刻间他的周围开始有肉眼可见的气体渐渐聚成一个圈将他围绕其中,随着咒语越来越复杂,这个圈不仅越来越大还从气体慢慢地凝成了一个硕大的固体,当它大到十个人都没办法环抱的时候,离狰中气十足“呵”的一声双手一推整个球快速而有力的飞向花湛。
花湛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低估了离狰,以为面前这个他以为的‘小圆球’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圆球’,所以当‘圆球’被他的剑气刺破飞出无数毒针他差一点来不及阻止,尽管他已经够快反应过来,还是有几根毒针刺进了他的手臂,被刺伤的皮肤周围瞬间蔓延开数条恐怖的暗绿色细线,这些细线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爬,朝着他的心脏爬去。
“离狰,你何时学会了这等下流手段!”花湛咬牙切齿地说。
“对付魔族,何需坦荡!”离狰见花湛受伤正是自己胜算最大的时候,他趁机出招,招招直击要害。
“哈哈哈哈哈……你何时认为你高贵于我了?别忘了你们是妖,与我何异?”以花湛的修为寻常的毒根本无法奈何他,但是现在他的身体出现了异样,全身酥麻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些躲在衣服下面的细线的走向,每一次运气都会伴有一阵强烈的头晕。
“你给我下的什么毒?!解药给我!”
“我没有解药,不过你放心此毒不会让你有任何痛苦,只会有轻微不适,劝你早点收手,否则你会在没有任何痛苦中化为一滩恶臭的黑水!”离狰也只是赌一把,当年师父把毒给他时和他说过‘若不是万不得已切不可用,在关键时刻或许这药能救整个狐族’,他一直将药随身带着,没想到今日倒真的派上用场,不过师父没有给他解药,甚至他连此毒名字都不知,看花湛的反应应该是毒起作用了,他松了一口气。
花湛气急,因为一时大意竟给离狰机会伤了自己,“再说一次,解药给我!”
“此毒无药可解!”离狰缓了口气又说道:“今日若非你逼我,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
如英见花湛额头渗出密密细汗知道他是在硬撑了,走到他身边低语道:“主,我们先回去吧!”
“滚!”花湛怒吼,就算死他也要整个狐族陪葬。
他忍着眩晕奋力将羽翎剑朝天一扔,霎时间风云大变成片的乌云开始聚集,云里面无数的闪电像是被囚禁了许久一般四处乱窜只为找一个出口,花湛右手一挥羽翎剑瞬间刺穿云层,如同打开了一个泄洪口,所有粗细不一的闪电喷涌而出,地面上惨叫一片,所有人纷纷四处逃窜找寻可以躲避的地方。
“锦书,快,叫你几个师弟一起来!”离狰扔掉手中的剑和弟子们一起全力撑起一个可以暂时抵御闪电的防御罩,但根本撑不了多久。
“噗……”花湛喷出一口血,“离狰,交出解药,我给你狐族留种!”
“我说过了,此毒无解,你今日就算灭我满门我也是拿不出解药!”离狰也已经是强弩之弓,他伤得并不轻。
“主,看来他说的是真的,我好像听过此毒,我们回去再想办法。”如英搀扶着花湛说道。
“走!”花湛恨恨地看了离狰一眼带着剩余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