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卧底十年之后,在某一日通过她给的设备发送了特别约定的消息。
十年来,我取得了异族深重的信任,并且它们交与我大权。
因为我也被查出有升灵之资,而因为她一直使异族如芒在背,我的兽口普查一直没有被做。
主要关系还是因为小姐姐兽。
现在应该称为和我暧昧不清的兽。
是的,我为了人族牺牲了一定的色相。但是我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意志让我抵御住了诱惑。
消息传达到的时候。
我住了十年的地方瞬间灰飞烟灭。
我在远处的一个山头下观看,它们两个昨日被我支开了。
它隐隐猜出了什么,不过没有阻止。
而小姐姐兽是因为对于爱情的盲目。
它的家族,它存在的根本被我背弃,被我的一个消息毁于一旦。
我站在山头,心中思绪万千。
人族有人族的立场,而兽族也有兽族的立场。
身在兽族的这十年内,我曾下意识以为自己是兽族人。
如果不是我坚定的立场在时刻提醒自己。
兽族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因为它处于人族的对立面,而我是人。
心中思绪万千,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只心善的兽。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朝夕相处的好友。
是的,它们是我心中的朋友。
若是抛开人兽两族的对立关系,若是抛开那人族大义。
我,兽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在家人不要我的时候,我变为了兽。
它们对我如何好呢?人族又待我如何呢?
人族在我为人之时,对我恨之入骨,穷追猛打。
我虽然被澄清为救世主,可他们也不过是迫于我的力量,屈服于我的武力,敬重和礼遇却不曾有一丝存在,不过是畏惧。
而我以一个落寞的陌生身份来到兽族的时候,它们礼遇,器重于我。一步一步使我登上高台,将权力一点点交付于我。
可到现在,我却要为了保护伤害我的人,来伤害保护我的人。
实在是太可笑了。
我看着远处的残迹,虎目含泪。
我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可我流下的泪是祭奠当初我所遇到的美好。
这二者似乎并不冲突。
虚伪的眼泪。
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笑了笑,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话。
咱也算不上猫,不过是猫的一个爪子。
一根刺入老鼠窝的爪子。
缅怀结束,我控制自己解除压抑了十年的基因。
强烈的痛苦将我包裹。
呵呵呵,就当是欠兽族的吧。
这与洗髓的痛苦并不相似。
洗髓是一种生命进阶的痛楚,而这种痛楚是内里的基因凋零的痛楚。
这种内里的痛引起全身的反弹。
几何扭转的痛楚,重新定义我的身躯。
不知许久过后,我痛的忘了时间。
远处飘来一阵云雾,它裹挟着我的身躯,缓缓带着我前行。
我感觉云雾接触我身体的一刹,痛苦被减轻许多。
我来到一处青山,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绿。山体依旧环绕着捉摸不定的迷雾。
我被迷雾带入到那空旷的空间。
那是一处空白的地面,上面却有两个我难以相信的身影。
是它们两个。
老婆婆坐在一旁,底下垫了个蒲团。
旁边插着一柱刚刚燃起的香。
我适应着刚刚复原的人体。
十年不用,过于生疏了。
回归人身以后,我看着那刻入骨里的容颜,它正在慢慢变得陌生。
我努力闭目回想,可是忘却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
我轻轻抚摸它们的身体,感受着它们的温度。
香燃了快一半。
我抬起手,却放不下。
这一次,该放下的是什么?
它们是什么?两只升灵之资的异兽!
它们是什么?入侵我族类,杀害我同胞的异类!
它们是什么?我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伙伴。
它们是什么?是立场不同的生死之交。
我放得下么?
“你有把握么?”妖姬的台词环绕在我的脑海。
没有,我每次都回答她没有。
因为我不知道那把游戏的每一个未来。
它是那么的不确定,所以,我不敢瞎赌。
稳妥起见,应该选变数最小的那个。
可是……。
我下不了手。
香还有四分之一。
“能不能放了它们,我可以扛。”我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么傻的话。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扛不住,你最多扛一只。”老人细腔慢调。
所以有一只必须死。
我转过头看着两只不认识的兽。
我已经将它们遗忘了,其实不难以下手了。
怎奈何我不是个枭雄。
呵呵,若我是个枭雄,谁不敢杀?谁杀不得?
兄弟?砍了再拜一个!
女人?哈哈哈,就是个笑话!
可我不是个枭雄。
“香断之时,皆死。”老人不着痕迹的开口。
我冷不丁一抽被吓一跳。
我擦了擦冒出来的汗:“我还以为您老要动手了呢。吓我一跳!”
我说完踢了踢它:“喂!别睡了,起床了。十年前被捉回来也就算了,十年后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真不知道你升灵之资怎么来的。”
它被我提醒,迷迷糊糊之间,看着我的脸色煞白煞白。
我有些好奇一头兽的脸色为什么比人类还要丰富多彩。
它看了看身周的迷雾,苦笑着说道:“你终究还是动了手!”
我摊了摊手:“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咱不是兽。”
它叹息:“你说的是,毕竟我不是人。”
我品了品它的话,感觉有些不对味:“。。。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在影射我。”
它习惯性摇了摇头:“哪有。”
后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就是影射你!我死都要死了,我还怂这一刻?”
我乐呵呵和它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我所作所为都是有原因的,再说了我帮你把母族夷为平地,对你来说你也解脱了,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它极为认真的看着我:“因为你有你人族的骨,而我,有我兽族的骨!”
我乐呵呵的摆手:“你想多了,你不就是因为它么。”
我对着小姐姐兽努了努嘴。
它脸色由白转红:“哪有?没,没有的事!”
我认真的看着它说道:“你回去以后别想着找我人族报仇,能推就推。”
“而它,它从未见过我的人族身份,你就说我随着它的母族们灰飞烟灭了。”
我说完,开始控制自己身周的物质,这些年来,一直有接触它们从外星递来的援手。
物质这个东西很是稀有,但是也不是没有。
压缩物质的力量我很羡慕,虽然没有,但是它们有科技啊!科技的魔力自然是让人着迷的。
今天我就要闯一闯这老人的巢穴,看看它是不是真的那么牢不可破。
我极快的使用物质拼凑出一台机甲,然后以一种无前的气势冲向迷雾。
四面八方的迷雾朝我涌来,我感觉被我掌控的物质正在飞速消散。
我从身体中不断转换那种物质,一直递进出来。
盘坐在地的老人忽地站起身来,她忽略了我身周的物质朝我走来。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使用肉体的力量将我控制物质的能力压制住。
她缓缓开口:“既然你能面见未来的我,那么这次你去问问她吧。我找不出答案,若是她能给我一个答复,那么我便信她一次。”
一个特别的阵法将我包裹,我缓缓睡去。
我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奇异的阵法。
当我尝试走动之时,一个声音缓缓劝说住我:“可不要乱动,动了我可不保证你还能不能回的去。”
我抬头望去,是那位奶奶。
我急忙开口:“您能不能劝一劝以前的你?”
她呵呵一笑:“你忘了,我说过什么来着?”
我想了想:“坚守本心?”
她理所当然:“对啊,坚守你的本心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你愿意那样去做,那么就去做。”
“好了,这个阵法还不是很完善,你且回去吧。”
她说罢挥了挥手,我感觉一阵阵空间带动的不适,还夹杂着时间的扭曲。
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平面,一直被压缩压缩,然后又突然被弹了起来。
我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祥和。
它们两只兽依旧躺在原地,香刚刚断裂。
老人还在蒲团上坐着,我抬着的手未曾放下。
我摇了摇头:“坚守本心,方得始终。我愿意放了它们两个,这是我最初的本心所认可的。”
老人睁开眼点了点头。
至此,事情终于完结。
我如愿以偿的回到了家,亲戚们的震惊在我日益频繁的互动下变得麻木。
我时常会抬头看一看远方的星空,不知道它会不会突然想起我,然后抬头看我一眼。
还有托它带给二代的信,不知道二代有没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