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妖拿起惊堂木拍下。
听得啪啪的几声响,堂内外百姓和衙役纷纷看向青妖。
青妖道:“你们先不要打他,我问他几句,待他心服口服后再打不迟。”
心下里觉得若是说出李家正厢房中地面上留下的四十四码脚印,这全琮当即就得招供。
几个衙役住手。
衙门外的百姓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青妖道:“全琮,你既喊冤枉,又如何解释在正厢房中留下的脚印儿?”
全琮道:“大人,俺案发当天并未去过李家正房,厢房,未曾留下脚印。”
“况且,俺只是贪恋李吴氏姿色,时至今日,也未曾去过厢房。”
“俺不知大人所言为何?”
你分明就是在说谎。你若是从没去过厢房,那厢房中的脚印儿是鬼留下的吗?
无耻小人,连说谎都破绽百出,令人耻笑。
青妖面色阴沉,只觉得堂下全琮丑陋无比,当即拿着惊堂木连拍了几下。
“啪啪”之声响后,他吼道:“杖刑。”
几个在全琮身边的衙役抡着棒子就打。
全琮哀嚎着道:“小大人呐,俺确实未去过厢房啊!何谈在厢房中留下脚印儿,就连俺脚上的这双布鞋也不是俺的,是李正送俺穿的呀!”
什么?竟有这等事儿。
忽而青妖觉得不对,觉得遗漏了什么。
急忙道:“住手。”
衙役停手,纷纷将杀威棒拄在地上。
青妖问道:“你胡说,那李正小小年纪,那来的钱财为你买鞋穿?全琮,你是在编造谎话诓骗我吗?”
全琮伸手擦干嘴角上的血迹,怨恨地看了青妖,然后长叹一声,道:“俺不曾诓骗小大人,一个月前,俺去送豆花时,那李正拦下俺,非要送俺一双布鞋。”
“俺贪图便宜,便收下了布鞋。”
青妖心下暗惊,李正送全琮布鞋,那么李正若是想嫁祸给全琮,手上应该还有一双同款的四十四码大鞋。
李正才十四五岁,真就有这等心机吗?
案子若是他犯下的,他必定抹除了自己的足迹。
想到此处,青妖顿觉心惊,这李正小小年纪竟有这等的心机,心想,“暂时先将全琮羁押,待在堂上让李正和全琮当面对质后再做决断。”
便扭头看向张无晦,道:“老大人,将李正羁押到大堂之上,需要多长时间?”
张无晦道:“一个时辰。”
青妖转而拿起惊堂木拍下。
待大堂内外肃静下来,他道:“暂且退堂,待将李正羁押而来,再升堂。”
堂中,衙役拿着杀威棒顿地,吼道:“威武威武……”
忽而就听得一声高呼,“且慢,俺有事要与张大人说。”
大堂内外顿时肃静。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衙门口几个家丁打扮的壮汉推搡开百姓,过道中,钱燎带着几个拎着糕点盒子的家丁大踏步向大堂走来。
张无晦心中忐忑,“这钱燎来此,恐是为了俺收了他钱财不办事而来。”
钱燎走到案几前,双手抱拳,虚对张无晦,青妖拱手后,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险些害了小大人性命,今日略带薄礼特意来此赔礼道歉。”
青妖默不作声,心下里狐疑,“这钱燎心肠歹毒,怎会生出这般好心,莫非是变了法子害我?”
便看向家丁手中拎着的糕点盒子。
转念想到,“难不成是在糕点中下了毒药?”
钱燎紧接着道:“你们将礼盒送上。”
几个家丁拎着礼盒向案几走来。
青妖胡诌道:“我不识人间烟火,寻觅仙家道法,早就辟谷了。如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便将这礼盒送与老大人了。”
心下里暗恨,“这张无晦也是个祸害,是趋利避害的小人,若是被这钱燎毒死,也怨不得他人,只怪他为虎作伥。”
面上频频点头后,看向张无晦,道:“老大人,你看如何啊!”
张无晦心想,“钱燎家中富有,送出的礼盒都属精品,俺拿了礼盒与家中小妾分享,也落得快活一时。”
“只可惜没给钱燎办成了事,还需还他三百两的纹银。”
心中喜忧参半,口上道:“既如此,老夫笑纳就是。”说着便拍了手,唤来孙捕头,马小眼将糕点盒子送回衙属。
钱燎拱手,道:“世伯,侄儿这就告辞了。”话毕匆匆带着家丁走了。
大堂内外众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钱燎身上。
钱燎的眼神显得怨恨。
小杂种便宜你了,没毒死你。
老不死的,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只怪你贪心,要了有毒的糕点。
太平县城都知道这娃娃是神童,俺不敢出言,会被人看出端倪的。
会被围殴的,来不及逃跑了呀!
老不死的,你死就死了吧!俺好好活着。
张无晦无从得知钱燎在想什么,就是觉得钱燎懂事儿了,长大了,也觉得青妖识大体。
就是回到衙属,他也没闲着,先安排文书拟定了奏折,将青妖神童事迹上报皇帝。
然后回到内宅,与十多个妻妾围坐在桌前一起享受美味的糕点。
有绿色的糕点,绿豆做的,有黄色的,鸡蛋黄和面粉做的,也有黑色的,红糖和面做的……
张无晦与众妻妾分食着糕点。
事情很快就会暴露的,俺得将后事处理一下,倒霉呀!没得到小娘子,反而惹上了一身的骚。先不管那娘子了。
俺那两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可不能白花呢!
安排家丁要回牛郎中的银子。
从此天涯海角,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再买几个妙龄女子伺候着爷。
钱燎带着众家丁走在大街上,身影渐远。
他心中咒骂道:“老不死的,你怨不得俺,你活该,你全家死光也活该,谁让你扶持那个娃娃,让他当了县官,太平县人尽皆知那娃娃是神童,谁让你贪图小便宜,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老子走了,从此世间再无钱燎这个人。”
“格老子的,老子寻一处僻静荒野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了。”
青妖回到衙属时,就盘坐在床上,他在等待,等待一场好戏上演,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因为他知道下一秒,或者半个时辰,再或者半个多时辰,孙捕头,或者马小眼就会呼喊着推门而入。
告诉他,张无晦的一家都被毒死了。
“谁他妈挡老子的道,老子就弄死谁,不管是谁,就是俺的亲爹亲娘也不行,俺他妈的生来就是要快活的。弄个小娘子算个锤子,你们都该死,都挡老子的道,都他妈的给老子去死吧!”
“格老子的,妨碍老子快活,你们都该去死!”
钱燎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心中怨毒的咒骂声,却没有一刻停止呢!
半个时辰后,牛郎中家闯进几个家丁,不由得分说,挥刀就乱砍。
牛郎中倒在血泊中。
然后几个家丁将牛家盗抢一空。
张无晦和十多个妻妾捂着肚子呻吟。
不多时,就先后咽气了。
张无晦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嘶吼道:“来人呐!”随即就离开了人世。
张无晦到死都没明白为了什么,他和钱燎两家可是世交,怎就敌不过人心险恶。钱燎竟然下此毒手啊!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花了许多力气,才弄了十多个女人供他享受。转眼就成了空。他无奈,只有怨恨地瞪着眼睛。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的目光盯着的却是紧紧关闭着的门。
孙捕头带着青妖推门进来的时候,青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张无晦趴在地上,头是抬着的,嘴角流淌着乌黑的鲜血,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门。
十多个张无晦妻妾姿态各有不同,有趴在桌子上的,有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的……无一例外,她们口鼻中都流淌着乌黑的鲜血,眼瞳灰白。
青妖吼道:“快去命衙役缉拿钱燎。”
孙捕头连话也没答应,慌忙跑出去喊人。
青妖转身走出屋,去寻文书写卷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