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

醒来又是清晨。孟兆扬想起昨天梦里,先是小菲在阳台摆弄花花草草,结果一转头,却是阮清秋指着六出花,笑嘻嘻让他来看。

一会儿小菲从厨房走出来,嘴里说着饭做好了,画面一转,阮清秋穿着高级晚礼服,在酒店自助餐厅前,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他梦见自己朝阮清秋走去,阮清秋也对自己伸出一只手,正当她要挽上他的手臂时,孙伟骑着单车在大堂转圈。

接着大堂又变成公园,阮清秋在跑步,小菲不见了,孙伟不见了,只有阮清秋在跑步,她跑啊跑,周围的风景突然变成一个湖。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湖边,是爸爸。这时阮清秋也不见了,只看到爸爸一个人在湖边,走来走去,像在寻找什么,又像在等待着谁。

孟兆扬想喊他,可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走过去,可每往前一步,那湖都往后退一步。

不管他怎么走,都无法靠近爸爸,也无法靠近湖边一步。真是生气啊!这一气,居然把他给气醒了。

醒来后的孟兆扬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闭着眼睛把梦境仔细回忆一遍,所有情节都清清楚楚出现在眼前。

他从没有做过这么清晰的梦,清晰地仿佛不像是梦。

起身去卫生间放水,看看时间不过五点多快六点。再睡怕待会睡过头了,干脆去楼下透透气。

掐指算算,孟兆扬重生已有七天了,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这么早下楼。

家属院里人不多,这个点遇到的,要么是去公园锻炼身体的,要么是去菜场买菜的。

孟兆扬笑眯眯地回应着邻居们的招呼,心里难免又和后来住在小区里的时候做对比。

小区环境比家属院好,早起的邻居们大都直接在小区里锻炼。可是锻炼起来可没有家属院里这么和谐。

就在他重生前不久,小区业主群里还因为早起锻炼的事情吵了几天。起因是小区里的大妈们在楼下跳广场舞,吵得旁边的业主没法休息。

业主投诉到保安处,保安也拿她们没办法。小年轻业主希望这些大妈们可以移步公园,大妈觉得都是业主凭什么惯着你们。

大妈还觉得,大清早本来就应该起床锻炼身体,你觉得吵是因为你懒。小年轻业主们悲愤地表示,加班狗没有早睡的权利。

吵了几天,大妈们还是准点起舞,小年轻业主们开始讨论团购隔音耳塞的事。

而重生这么些天,不管是家属院里,还是晚上散步时,都没有再遇到过跳广场舞的队伍。

99年,本市还没有广场舞吧。孟兆扬不免高兴,心想这也算是重生回来的好处之一啊。

心里高兴,脚下不免轻快起来。很快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公园门口了,索性进去逛逛。

公园里可比家属院要热闹多了,来来回回都是锻炼的人。跑步的、打太极的、练桩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朝气蓬勃。

孟兆扬决定加入锻炼的队伍,简单热身之后,他开始慢跑起来。

说起来,他也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跑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平时工作那么忙,回家只想躺平,哪有跑步的机会。

好在重生的只是灵魂,这幅躯体倒是刚刚结束中考体育训练的,所以跑起来并不觉得困难。

孟兆扬只觉得,运动太让人舒服了,他想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跑得根本不想停下来。

可就在他跑得带劲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停下来一看,他惊得差点叫了起来。

又是阮清秋!这偶遇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孟兆扬不记得上一世的自己有没有遇到过她了,也许当时也像这样在公园里擦肩而过,只是因为不认识,所以不管遇到多少次,都没有什么印象。

阮清秋捂着膝盖大笑:“瞧你!”

孟兆扬觉得她笑得真好听。清晨的阳光穿过树枝洒在他们身上,他看着对面这个女生,不觉有些呆了。

阮清秋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后伸出一只手,打破略有些尴尬的气氛:“阮清秋。”她报上自己的名字。

“孟兆扬。”两只手碰在一起,轻轻握了一下,很快便放开了。只是放手的一瞬间,孟兆扬心里竟生了些失落感,他竟有些不舍得。

阮清秋笑嘻嘻地看着他:“孟兆扬,很高兴认识你。”

不等他回答,阮清秋接着说:“一起走走吧。”孟兆扬当然说好,两人沿着跑道,边走边聊起来。

一路上阮清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孟兆扬很快从她的话里弄清楚了,原来她的父亲和焦老师是同学,暑假父亲带她回本市探亲,和焦老师吃饭时,无意间听焦老师说起暑假她要给几个孩子补习功课。

阮父听说有这么回事,要她也一起去。她本意是不想去的,但又想着去了可以多认识一些小伙伴,也就同意了。

孟兆扬哈哈大笑,说你老爸还真逗,回来探个亲,就给你把补习班给安排上了。

阮清秋一本正经继续说:“那倒也不是临时起意,我爸爸一直说,中国的基础教育比美国要扎实的多。”

孟兆扬瞪大眼睛:“美国?你是从。。。”

阮清秋笑笑说:“我是从美国回来探亲的。”说完耸耸肩,继续往前走。

孟兆扬这回百分比确信,阮清秋这次回国探亲,又来上这个补习班,就是老天安排她和孙伟互相认识的。

这奇妙的缘分!他忍不住咧开嘴笑,一边快走几步,好跟上阮清秋。

阮清秋又问孟兆扬为什么要去补课。孟兆扬叹口气说,自己中考没有考好。又赶紧介绍说,孙伟不是没考好,他是对自己要求太高。

“孙伟”,阮清秋停下来想了想,“就是昨天在院子里喊你的那个人吧?”

孟兆扬忙点头:“对对对,就是他。”接着他打算多和阮清秋介绍一下孙伟,可正要张开却发现,自己记得更多的,是孙伟在高中怎样拼命读书,后来怎样出国留学,反而之前的事情,几乎都忘记了。

他总不能跟阮清秋说孙伟高中的事情吧,那可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正不知说什么好,阮清秋开口了:“对了,昨天你说的六出花,我回去想了想。”

她拿手比划着:“是不是那种像百合一样,比百合小一点,上面带着一些雨滴一样的花纹?”

孟兆扬回想一下,确实是,便点点头。阮清秋哈哈大笑:“原来Peruvian-lily的中文名字叫六出花!你知道吗,我外婆的院子里,就种着许多六出花!”

“你外婆,住在美国吗?”

“当然,她的院子比我们的大多了。”阮清秋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她外婆家的院子。

孟兆扬边听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曾经小菲也想拥有一个自己的院子,不需要太大,能种下她的那些花花草草就行。

可是自己终于没能给她那样一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