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要不要离开工作稳定有家有室的县城,回到千里之外的巴某村里去上班?自从2019年春节回老家过年之后,黄克一直为此纠结着。
“千里之外”只是大家平日的习惯说法。其实,黄克工作所在地距离巴某村640多公里,也就是1280多里。
黄克是广西百色市田阳县(今田阳区)五村镇巴某村加旭屯人,“80后”,今年34岁。2011年7月,贵州大学毕业后,他去了北京的一家企业上班。近两年后,作为引进人才,又回到了贵州。目前,在贵州铜仁市石阡县的一所中等职业学校工作,当办公室主任,既做行政又做教学工作。
结婚后,黄克就把家安在石阡县,不久就当了父亲。每年寒暑假回一趟老家,待上三五天,有时十多天。每一次,他自驾车子从贵州石阡出发,一路奔突,穿山过桥,经都匀,过广西河池金城江,再往百色方向,从田阳县城出口,再回到巴某村加旭屯。
“2007年9月,我去贵州上大学,一晃离家13年了。这十多年来,明显地感受到家乡变化有多么的快。想当年出门,就是在广西区内,交通都不怎么方便,去到哪里都要走很久的路。如今,就是跨省自驾,都能感受得到一日千里的便捷。”黄克说。
谈起巴某村的山水,说起老家面貌的今昔变化,说起仍在老家的父母和弟弟,黄克满怀赞赏、感激和眷念之情。
不过,作为一个农家子弟,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跳出农门,离开农村,并在城市里安家立业,更何况,作为一名“80后”,正值年富力强、大干一番事业的年华,黄克为何动念回农村老家?
“巴某村作为田阳29个深度贫困村之一……全村享受低保102户349人,占全村人数的21.22%。”——这是2018年3月的巴某村。说是“享受”,但低保能有多少钱,哪能算得上“享受”?像磐石般存在的贫困,让像黄克一样大学毕业后在外工作的巴某人,有些抬不起头来。
是因为家乡贫困,要回来彻底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当然不是。就算从巴某村出去,在外面当了大老板,也没有改变全村面貌的雄心和能力,更不说像黄克这样的一介书生。
但却有曾在省城南宁市上了大学,最后又回到巴某村工作,比黄克更年轻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个女孩。
这个女孩叫周艳玲,“90后”,也是巴某村加旭屯人。在南宁市上学,学的是电气专业。她说话的语气略带骄傲:“我现在可是持有‘电工证’的噢。”
毕业后,周艳玲到百色市的一家电信公司工作。百色市离家不远也不近,但回家一趟,得先到县城,再从县城搭中巴车到加旭屯——这已算是相当方便的了。路上得经过四十多公里长的山区公路,目前还是三级路,大拐大弯。
在百色市,周艳玲工作了4年,早已适应了她的工作和城市环境。而且,她也很喜欢百色这座城市。但她还是回到了加旭屯。
周艳玲的哥哥长年在广东务工,春节时才回家过年看望父母。平日,家里有些什么事,特别是大事急事,就要她来回跑腿了。几年前,母亲身体不适、生病,她不时要回家探望和照料。一次又一次,多少会影响到她的工作和生活。
2018年12月,周艳玲辞去了百色市的工作,回到了加旭屯。原因仅仅是为了照顾母亲吗?也不是,却也不是因为年轻人的感情问题。周艳玲说,在村里工作挺好的,反正,她不再考虑去城市里工作了。
黄忠响是五村镇雷圩村人。雷圩村距离巴某村才3公里。上高中时,黄忠响是黄克要好的同班同学。2011年7月,黄忠响从广西民族大学国际贸易专业毕业,一毕业就进了一家央企,如今已是这家央企田阳公司的行政、财务、人力负责人。
黄忠响说,他的黄克同学最舍不得放弃的,还是他大学所学的专业:动物科学。而如今他工作的这家央企非常需要黄克这个专业的人才。
黄忠响还说,期望黄克同学发来他的简历,好让自己早日“收编”他,两人回到村里一起干……
蝶翼·观光农业(巴某办 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