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魏晋南北朝音系(220—581年)

一、魏晋南北朝的声母

魏晋南北朝共有三十三个声母,如下表:

由上表可以看出,魏晋南北朝声母的名称和数目与先秦完全相同,只是音值稍有改变,那就是:(一)照穿神三母的音值由[ȶ][ȶ‘][ȡ]变为[tɕ][tɕ‘][dʑ];(二)喻四的音值由[ʎ]变为[j]。由于“精清从”和“庄初床”的同化作用,“照穿神”由塞音变为塞擦音;由于韵头[i]的影响,喻由舌面前的边音[ʎ]变为发音部位相同的半元音[j],这是很自然的演变。

从什么地方可以看出这种演变呢?

第一,从南北朝某些方言神禅混合的情况可以看出,照穿神三母已经由塞音变为塞擦音,因为塞擦音和擦音相近,才容易相混。《颜氏家训·音辞篇》说:“南人……以‘石’为‘射’……以‘是’为‘舐’。”又说:“刘昌宗《周官音》读‘乘’若‘承’。此例甚广,必须考校。”“射、舐、乘”都是神母字,“石、是、承”都是禅母字,神禅相混,为颜之推所讥,这是南北朝照穿神三母已由塞音变为塞擦音的明证。

第二,从南北朝某些方言喻四和喻三混合的情况可以看出,喻三已经由舌根擦音[ɣ]变为半元音[j]。因为[ji]和[ɣi]音相近,才容易相混。正如现代吴语“形”(匣四)、“盈”(喻四)相混一样,都读成[ɦiŋ]。《颜氏家训·音辞篇》说:“梁世有一侯,尝对元帝饮谑……谓‘郢州’为‘永州’。元帝启报简文。简文云:‘庚辰吴入1,遂成司隶2。’”这是喻由[ʎ]变[j]的明证。

《颜氏家训·音辞篇》批评南人以“钱”为“涎”、以“贱”为“羡”,现代吴语还是这样。“钱、贱”是从母字,“涎、羡”是邪母字。当时南人混了,北人不混。

《颜氏家训·音辞篇》批评徐仙民(邈)《左传音》切“椽”为“徒缘”,似乎可以证明,知彻澄已经从端透定中分化出来了。“椽”读直挛切,是澄母字,古无舌上音,“椽”应属定母,徐邈切“椽”为“徒缘”不算错,而颜之推说错,那是因为在他的方言中澄母已经从定母分化出来了。但是,在《经典释文》反切中,知彻澄还没有从端透定中分化出来(见下文)。因此我们认为,南北朝时代还没有产生知彻澄三母。有知彻澄三母的至多只是一部分方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