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伊伊叹了一口气,往后一坐,一手撑地。
“难道我只能进宫了吗?”王伊伊的双眸瞬间黯淡了下来。
“夫人~李姑娘~”刘民浩看到栏杆尽处浑身湿透的两个女子,随即跑了过来。
听到这个捎带急促的声音,李婕妤看到了拦下心里绝望一心寻死的王伊伊的希望。
“刘相公,你快劝劝刘夫人,方才夫人跳湖了,想要一走了之。”李婕妤对着跑过来的刘民浩说。
“夫人,事情还没有到完全绝境的地步,况且我怎么舍得让你进宫呢?你可别做傻事啊。”刘民浩蹲坐在王伊伊身边,抱着王伊伊说。
王伊伊面无表情,双目无神地倚靠在刘民浩的怀里,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多谢李姑娘出手相救,刘某感激不尽。”刘民浩看向李婕妤,声音深沉有力。
李婕妤:“应该的,当时刘夫人就在我的眼前跳下,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救起的。况且你们二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还多亏了你们的照顾。”
李婕妤顿了顿,垂下的双眸抬起,看着刘夫妇。
“我来代替刘夫人进宫吧。”李婕妤端坐在地上,目光坚定,看着刘夫妇,等着他们的回应。
刘夫妇相视一番,没有说话。
“皇上既已有佳丽无数,刘夫人又只是宦臣讨好举荐的美人,想必皇上不会太过关注这位美人的。况且,让已婚妇女进入后宫,有违纲常,皇上身边也一定会有其他大臣来阻止这门荒唐事的。”李婕妤细细道。
“李姑娘所言有理,只是这番举措也有……”刘民浩话未说完。
“现在没有完美的办法,我去进宫总比刘夫人进宫要好。现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李婕妤坚定地看着刘夫妇。
李婕妤笑了笑:“当然,进宫之后,如果有人提出抗议,皇上就此放我出宫,那就最好。更何况,此番进宫路途遥远,我在中途想办法逃掉,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姑娘的大恩,我夫妇二人,没齿难忘。”刘民浩想着,看了一眼王伊伊,缓缓地向李婕妤作揖。
“多谢,多谢李姑娘。”王伊伊也顿了顿,也向李婕妤作揖。
“好,你可要记住了哦,好好活下去。以后如果还能相见,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吃鱼呢。”说着,去扶起王伊伊。
“刘相公,你可要好好照顾刘夫人哦。”
“距离启程还有两天,我可不能在去的时候露馅呀。刘夫人,你和我说说,我该怎么做呢。”李婕妤拉着对王伊伊说。
“伊伊是以长袖舞而出名的,这舞姿,怕是不好应付了。”刘民浩有些忧虑。
“没事的,我学过长袖舞,我也会跳几曲,刘夫人再和我讲讲,我是不在怕的。我有信心可以做到的。”李婕妤笑着说。
李婕妤在大学舞蹈系学习舞蹈,以古典舞为主,学过长袖舞,但是,最擅长的还是扇舞。会跳几曲长袖舞的李婕妤相信,和王伊伊多学学,能跳出来,那就不会有事的。
“哦?那就拭目以待。”刘民浩说。
这天天空放晴,悠扬的琴声下,两位白衣仙子翩翩起舞,举手拂袖之间尽是风情万种。王伊伊的舞姿娴熟,委婉优美。李婕妤的舞姿飘逸,灵动活泼。各具特色的美,就像一幅动起来的古典画,伴着悠长的琴声,迎着清风,就在一片荷花丛里。
“李姑娘原来是深藏不漏呀,今日一见,李姑娘真是舞技惊人,看来我原先的忧虑是多余的了。”刘民浩站起,向李婕妤赞叹道。
“如果当年的才艺大会也有李姑娘的参与,恐怕当年的舞艺第一美人就是李姑娘你了,就不会是我了。”王伊伊说着,把头上的发簪拔下来了。
“这是金蔷薇,第一美人的象征。”说着,王伊伊就给李婕妤戴上了。
“金蔷薇,你怎么能给我呢?这可是你的荣耀啊。”李婕妤伸手刚要拔下,就被王伊伊给阻止了。
“这是我的荣耀,也是我的苦难。因为金蔷薇,我在长安一举成名,引来了今天这赐封美人的圣旨。如果早知如此,我宁可不要成名,不要这金蔷薇,那么我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就不会被宫里知晓。但是,是又能知道以后的事呢?”王伊伊脸色忧愁,叹气着说。
“那以后金蔷薇就是我的咯,我就是第一美人王姑娘。”李婕妤笑笑。
“来,我最后讲讲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好的,洗耳恭听。”
随后,王伊伊给李婕妤讲了一系列的礼仪方面需要注意的地方。
“最后,我想提醒一下,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在与不认识的人相处的时候,要慎言慎行,有所防备为上策。”
“好,我会的,刘夫人。”李婕妤信誓旦旦地说。
闲谈的时间过得总是最快的,离别的时间快到了。夜幕降临,也到了暂时歇息的时候。
李婕妤仰躺在床上,“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最为宁静,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李婕妤叹了一口气,目光望向窗外,透过皎洁的月光,看着那波光潋滟的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天明。
“李姑娘,明天你就要进宫了,今天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你跟我们说。”王伊伊和刘民浩相视了一下,对李婕妤说。
李婕妤浅笑:“我想像以前一样,坐在渔船上,放上篮子,去采莲蓬,吹吹那清爽的凉风就好。”
这天傍晚,太阳就在半山腰,清风吹过湖面,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水纹,荷叶轻拂,荷花摆摆脑袋。渔船上莲蓬掉下了几颗莲蓬在满载的篮子旁。
李婕妤坐在船上,像往常一样,吹着湖面拂过的风,看着湖面发呆。
“那湖面的尽头是哪里?明天会怎么样?谁知道呢?那就勇敢向前走吧!”
李婕妤起身,撑着竹竿,缓缓回到岸边。她提着莲蓬,侧身一笑,微微挥手,“再见了,荷花丛。”
今晚的晚饭非常丰盛,渔户的家里不再只有蒸鱼、焖鱼、鱼汤,还多了一盘荷叶鸡,一碟糖醋排骨,以及几道糕点。
“这些都是我喜欢的!”李婕妤的声音有些颤抖,心里忽然有股难受的感觉油然而生,有些难过,有些不舍,当然,也有点高兴。
“今日看着你,倒是有几分像送妹妹进宫一样,心里倒有些难受。”王伊伊牵着李婕妤的手,眼睛红红的,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我已经把你们当作亲人了,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李婕妤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随即,李婕妤擦了擦眼角,“正所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我们会再见的,来,这顿晚饭我们一起痛痛快快地吃,来。”李婕妤说着,笑了笑。
晚饭过后。
刘民浩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天色不早了,夫人是时候按计划乔装出门了。”
“李姑娘,我该出去了,原谅我明天不能相送,我们会想办法把你从宫里接出来的。”王伊伊信誓旦旦地握着李婕妤的手。
“就算以后我们不能再见,我们彼此也要好好活下去。”李婕妤抿抿嘴说,接着,拉起王伊伊的手向前走去,“你快去换衣服吧。”
不久,一个身着粗麻大娘衣服,头裹深蓝色旧头巾,手提大篮子的一个驼背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旁边是一个身着盛装,头戴金蔷薇的白衣大小姐。白衣大小姐雍容华贵,在精致的面容下,画着王伊伊素日的妆容,李婕妤在盛装下显出了雍容华贵的气质,只要不认真看脸,真是看不出任何破绽。
“多保重。”王伊伊话毕,便提着篮子走向码头了。
“保重。”李婕妤挥手。
第二天清晨,渔户门口就多了一顶轿子,两名头戴黑帽,身着黑袍,手拿拂尘的公公就站在渔户门口。渔户的大厅门早已打开。
“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刘民浩看着李婕妤穿着白衣裙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就是王伊伊,顿时,心里有些酸楚。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呀!”李婕妤原本担心会露馅,谁知刘民浩一说话,就流露了那股令人伤心的情绪,让人想假意,也假不起来。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进来了大厅。
“请王姑娘上轿。”一声尖尖的声音响起。
李婕妤刚离开桌子,刘民浩刚要提步跟上来,就被一人横出了手臂,提着拂尘拦住了。
“请王姑娘上轿。”就在李婕妤旁边,这尖尖的声音尤为大声。
李婕妤加快了走路的步伐。
前面的轿子有人掀着帘子,正等待着李婕妤上轿。
“伊伊~”刘民浩叫唤着,但被拦在了大厅。
李婕妤头也不回地上了轿。
此时,宦官眼角一斜,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