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股票”让我只赔不赚

我在年少时,对金融并不感兴趣。坦白说,其实我对这个领域一窍不通。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那就是我绝对不会进入法律界。我的直系亲属中有7位律师或在律师事务所从事相关工作。一想到无休无止地参加应酬晚宴,没完没了地狂飙法律术语,我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那时,我很清楚自己不想要什么,只是对自己该做什么还没有清晰的认识。

直到进入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埃默里大学后,我才决定将经济学作为主修科目。我是在父亲的指导下做出这个决定的。经过几年的犹豫和反复之后,我终于找到了求索之路。在大学一年级学习《经济学入门》课程的过程中,我对股市的兴趣与日俱增。我认为,正是因为通过投资股票赚大钱的想法,才使我对金融产生了浓厚兴趣。

按照这门课程的要求,我开始每晚阅读《华尔街日报》。很快,我就喜欢上这份报纸的“金钱与投资”专栏,尤其是每天的“最大涨幅股票”排行榜。长期以来,我一直把股市当成这样一个地方:你把存款放进去,然后看着它们一年年增值。让我不敢相信的是,那些投资“热门”公司的人一天之内就能赚取100%甚至更多收益。如果能在行情启动之前就把这些高收益股票找出来,不就可以通过股市赚取高额回报吗?对我而言,这其中的含义是不可思议的。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根据《华尔街日报》提供的信息进行“模拟交易”(只记录交易行为,不投入真实资金)。那时互联网并未普及,我每天都会重点关注报纸上我认为行情会发生逆转的股票。按照彼得·林奇的投资方法,我一般会选择自己最熟悉的公司的股票:可口可乐、达美航空、耐克以及一些汽车公司和快餐连锁店。我非常喜欢“波士顿烤鸡”和“热带烤鸡”这两家连锁店,每周都会光顾好几次。因此,在我看来,它们肯定是当仁不让的“大赢家”股票。

时间一天天过去,可我却发现我的模拟交易表现简直一无是处。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具备战胜市场的能力。意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开始明白,要想在股市中成功,唯一的方式就是购买你不熟悉的股票,而不是与之相反。在后文中我们将会就此进行论述。

就在我继续通过模拟交易自娱自乐时,我结识了一位在美林证券实习的同学。他跟我说,他知道一家处于发展期的生物公司,这家公司有一种可以“治疗失明”的药物。遗憾的是,很多年后我已经记不起这家公司的名字。这位新朋友还暗示我说,该公司的药物几周之内就会获得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的批文,最终会成为一家市值10亿美元的公司。

他还预测,一旦该药获批的新闻发布,这家公司的股票就会如坐火箭一般从每股0.2美元飙升至每股10~15美元。好吧,这辈子我从未如此兴奋过。我及时对这位新朋友表达了谢意,然后开车直奔最近的经纪公司,用2 000美元存款开立了一个股票交易账户。扣除可恶的75美元佣金后,我把剩余的钱全部购买该公司的股票。我就指望着这只股票发财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接下来的几周里,这家生物公司的股票一直在缓慢下跌。于是,我拿起电话打给那位在美林证券实习的“大人物”,问他是否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他再次向我保证一切正常。就像任何一位优秀的股票经纪人一样,他让我放心继续持有该公司的股票,因为一切都会变好的。

又过了几个月,股价一路下行,我手上的这些低价股还在继续缩水。终于有一天,我等来重大消息,该公司的药品被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拒批了!我非常肯定该股票已经反弹无望了。这条消息一经爆出,这家公司的股价就会一落千丈,一夜之间就变得分文不值了。就因为轻信了这条平生第一次获得的所谓“可靠情报”,我把所有积蓄都砸在这家该死的生物公司上了!我承认自己失败了,于是我关闭了账户。

两年后,我大学毕业,来到加拿大的温哥华,在一家小型科技企业当了一名实习生。我负责将公司的股票从温哥华证券交易所转至纳斯达克上市(你没听错!)。在那里工作几个星期后,我对这家公司的技术着迷了,这是一种为全球公共事业提供天然气和水流监测的设备。每个聪明的CEO都是同样口吻:老板说公司前景一片光明。他告诉我,这家公司的股票每股现值只有0.3美元,将会是长线投资者的首选。

我的同事似乎也都相信公司前景一片大好。在喝了一杯酷爱饮料后,我决定与同事一起杀入股市。不知怎么的,那天晚上我成功地说服了生性多疑的父亲,让他借给我3 000美元购买我们公司的股票。或许,他在想为了让我知道低价股不过是失败者的游戏,花上3 000美元买个教训也不算多。我在一家加拿大经纪公司开立了股票账户。开始那几天,我因为持有1 000股自己供职公司的股票而骄傲不已。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在公司待的时间越久,股票跌得越厉害。难道股票的下跌与我的工作表现有关?我开始注意到,公司的CEO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如何融资上,而不是扩展业务上。有时候,他还会试着安抚我的情绪,说这仍然是一只值得长线持有的好股票。我这个倒霉的实习生再一次相信了他那极具蛊惑力的销售说辞。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眼看着股价一路下滑,我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买入并侥幸盼涨”的心态。至于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事则几乎毫无进展。试想,纳斯达克这样的全国性市场怎么会接纳一只来自温哥华的垃圾股呢?

再后来的几个月,我一直在关注其他的商业投机事业,完全忘掉了这只股票。大概又过了一年多,我才注意到这只股票已经被停牌了。要说还有什么值得我略感庆幸的,那就是我无需为抛售股票而支付高额的佣金。我又一次变得不名一文了。幸运的是,我终于从中获得了教训:投资低价股就是在玩一场注定会输的游戏。游戏的最终比分是:市场先生得2分,杰西·斯泰恩得0分。

1998年,我回到亚特兰大,开了一家为学生服务的洗衣房。那时,距离史上最强的汽车股行情启动不过几个月。股市的狂热令我欲罢不能,CNBC也成了人们“必看”的频道,于是我决定重返股市。我用做生意积攒下来的10 000美元在一家线上经纪公司开了一个账户。

我再次听从了彼得·林奇的建议:只买你最熟悉的股票。在那些日子里,我不仅每天都要使用美国在线(America Online,美国最大的互联网服务提供商之一——译者注),还通过电子邮件订阅了该公司每周一期的“初学者工具包”。几乎就在同一时期,CNBC屏幕下方全天24小时不间断滚动的AOL的股票代码也把我搞得神魂颠倒。我决定再冒一次险,买入美国在线的股票。取得一些初步的成功后,我认为此刻加入这一席卷全国的狂潮中才是明智之举,我要像上百万的其他投资者那样,成为一名真正的“日内交易者”。

这就像2005年南佛罗里达州的地产经纪人一样,在那时的亚特兰大,似乎人人都变成了真正的“日内交易者”。总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根本无心打理洗衣房的生意,从周一到周五,我整天坐在电脑屏幕前,试图预测当天的市场走势。

为了放大投资收益,我发现只需轻按一个按钮,居然就能神奇地从我的经纪公司那里借钱进行“杠杆交易”。利用保证金账户似乎是一个赚大钱的稳妥方法。后来,我开始针对AOL、AMZN、EBAY、CMGI、MSFT和其他一些互联网高价股进行杠杆操作。这些股票的当日波幅让人兴奋不已。这种赚钱赚到上瘾的感觉是我以前从未经历过的。看来,人人都可以像我一样赚钱嘛,这也太容易了。但是,这一切都停留在了1998年的秋天,那一年,亚洲金融危机汹涌袭来,犹如千千万万从天而降的砖头。短短6周的时间里,纳斯达克指数大跌37%,而大多数互联网泡沫股的跌幅都在50%~70%。为了挽回损失,我不断追加保证金,不过数周时间,我发现自己又一次被股市干掉了。眨眼之间,我想要做全职日内交易者的愿望就这么破灭了。我再一次一无所有了。这让我深受打击,而这次的比分是0∶3。我发誓再也不玩股票了。我认为股市就是一个人为操纵的市场,普通投资者进去只会输钱。我重新开始打理我的洗衣房生意。

接下来的3年,我彻底远离了股市。即使与史上最大的上涨行情失之交臂,我也从未想过再次入场。这期间,我结束了洗衣房生意,重返校园攻读商业管理硕士学位。为了维持生活开销,我在一家代客泊车公司担任经理。我二十多岁,重返校园读书,同时还赚了一些钱。晚上,我与同学和同事一起度过,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生活总是循环往复的,这样的好日子在2001年12月12日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