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筵间,孙悟空看到猪八戒忙上忙下,一时想起这,一时想起那,不是寻这边的东西,就是觅那边的东西,似乎这些东西都是为他准备着的,现在方才等到贵宾的莅临,大献殷勤尽管是些坛坛罐罐,斗斗桶桶,甚至在竹<竹甬>箕筐翻寻起来,想着的也尽都拿了出来,偶尔翻遍箱框旮旯,既然没有张筵列鼎的气派,但已千般竭诚殷切,万般细腻周到,没有丝毫谄谀奉承的做作,换了谁都会打心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高翠兰也是堂上厨里不得停歇,炒炖煎烤烹饪的美食,有序地端上桌来,猪八戒的儿孙几乎不来捣扰,孙悟空与猪八戒师兄弟觥筹交错,开怀畅饮,促膝长谈,吐胆倾心,高翠兰听了也觉忌讳,只得回避作憩去了。
酒至五更,昏黄的灯光下,孙悟空也己醉眼朦胧,迷糊疲软,后靠椅子,小憩起来,迷醉之中觉得猪八戒为他垫背,尔后也似乎听到猪八戒打起呼噜来,鼾声如雷。
黎明时分,孙悟空听到桌边有捡拾的声音,方才睁开眼,但见高翠兰在忙碌着清理果核豆壳,和剩酒残羹。孙悟空连忙歉意道:“俺有失斯文,忽视了忌讳,该抠束时纵情了,恕嫂子见谅。“
高翠兰笑道:“大圣哥,能够屈临侬高家,乃高家之万幸,只是侬官人照料不周,恭请师见体恤谅解。”
“嫂子真是贤妻良母,乃八戒之福祉。”孙悟空夸奖道,“八戒讲情义,厚道!”
高翠兰笑着道:“侬官人就这副憨样,遇到好的东西总会说留一份给猴哥尝尝,要是猴哥能尝尝该多好,大圣哥,你看这一点那一点就是为你留着的,苟且是俗物良质罢了,实不成甚敬意!”
孙悟空感慨万分,道:“难得八戒这般有心,俺作为师兄也无甚回报,如果高家修得甚善果,俺老孙鼎力相扶,权当报此知遇之恩吧!”
“大圣哥,这话见外了,侬官人从无奢望,侬就惟勤待酬,滴汗粒粟,过得踏实,高家世代不图份外之赐,只守个安份,望个平安。”高翠兰依旧笑着道,“有情饮水饱,无缘照面生,希望大圣哥常来,莫要生了高家。”
“常来常来!”孙悟空连连点头,道:“八戒又到哪里去了,莫非又去打酒?”
“不会,侬官人留给你大圣哥的酒是陈酿美酒,呵一一”高翠兰惊喜道,“侬官人必定是请戏班去了,侬庄上有喜,侬官人都掏钱请戏班,一定是请戏班去了。”
孙悟空愣住,心中惦念着差事,权衡着去留。
“大圣哥,稍候,侬官人很快就回来。”高翠兰更加高兴道,“侬布置筵席,兄弟不醉不休!”
“咚咚一一叭叭一一”果然传来锣鼓声。
孙悟空走出大厅,仰面观天,但见日将正中,矫阳当午,细细惦量:如此一来,要待可几天,会误事,倒不如先把事办了,当兴贺与八戒一家再聚,也不为过。
孙悟空掏出一瓶葡萄酒,赠给高翠兰,道:“为兄的来得匆忙,没甚备礼,此乃娲皇宫陈酿葡萄酒,养颜益寿,聊表寸心,苟作厚意。”而后飘然而去。
话说戏班子确是来到了庄上,不是猪八戒请的,是高翠兰及子女商榷之后请的,要的是树猪八戒的威信和扬猪八戒的脸面罢了,好一个贤内助,猪八戒不成大器又更待何时?
孙悟空回到白鹿原,给牡丹仙子展示了紫葳花,道:“把师傅的魂魄系在花枝上,而后把磨成粉尘的舍利子调成糊状,灌进长颈葫芦里,师傅就会显出原形,自个儿飘向北斗宫。”
牡丹仙子道:“小孙头,就依你的办吧!“
孙悟空磨他手中的舍利子,小心翼翼,全神贯注。
牡丹仙子用黄绸缎缠绑紫葳花,却心生疑窦:这紫葳花说是北斗宫的,却没沾半点仙气,与野外凌霄花没甚两样。她憋在心里,不便质疑,只默默做着盘缠。
一切就绪,孙悟空轻柔地招唤道:“师傅,师傅醒来吧,请上驾!”
没有任何反应。
孙悟空反复招唤,依旧没有丝毫响应。
牡丹仙子门道:“小孙头,莫不是记错了?”
孙悟空眉头皱了一轮又一轮,道:“就这么着,错不了。”
牡丹仙子沉思良久,拿出别一颗舍利子,递给孙悟空道:“小孙头,还有一粒舍利子,用这颗舍利子试试看吧!”
孙悟空着手磨起来,边磨边自言自语道:“这颗舍利子磨起来与先那颗不一样,先那颗粘稠,而这颗酥脆,怎么会不一样?另取一个葫芦装着。”
凌霄花插到另一个装有舍利子糊浆的葫芦里,孙悟空又招唤道:“师傅,师傅请快快上驾!”
但见唐僧的魂魄在瓶子周边游动,忽闪忽闪地显出从前的音容来,悠悠飘逸,就是聚不到紫葳花上,孙悟空掏出金箍捧,把唐僧的魂魄撩到紫葳花上,然而那魂魄如水般掉下来,就是不粘在花枝上,管他孙悟空如何努力,就是扶不上花枝。
牡丹仙子急了,道:“我的小孙头爷爷,你快点到北斗宫去问个究竟,要是误过十二时辰,玄奘法师的魂魄就散了。”
孙悟空径往北斗府,心中产生叨念:是否是师傅前缘未够,落得这般涩滞,纠结不堪!
孙悟空前脚刚跨入北斗官门槛,北斗星君便迎出来,“哈哈”大笑道:“大圣,办得好呀,玄奘好气派,托生去啦,顺当!天下将有五百年太平盛世呀!”
孙悟空被弄愣了,呆得抽脸皮瞪眼晴,只好咬着唇齿点头,不敢问询了。
北斗星君又摆上宴,酒在孙悟空口中已索然无味,神情木讷,身似扎针毡,但他赔笑着,抑制着,应付着,一时难以抽身。最终,孙悟空以谢玉帝和诸仙为由,得以脱身北斗宫,火速回到白鹿原,细看点着的香只剩谷粒长了,离师傅魂飞魄散已不到半个时辰了。
牡丹仙子已失望地瘫坐在地,孙悟空不停地搓着双手,绕着紫葳花一圈又一圈地走着……
忽倏间,天地间亮藿藿的耀目,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树林下也没有一点荫影,牡丹仙子喊道:“重光,日月重光!”
天边飘来一位仙女,朝孙悟空微笑着点点头,便拉上牡丹仙子的手道:“姐姐,娘娘想你,趁这难逢的重光,快快回娲皇宫,走吧!”
“琼花妹妹,待姐姐奉待玄奘法师上驾成皇,再回宫吧!”牡丹仙子以为等一时,便甩开琼花仙子的手,道:“你上面等一时,姐便来。”
琼花仙子只好在日月之间等候。
“观音菩萨,菩萨快来呀!”孙悟空朝南方喊起话来,除了豁亮的天幕,那有观音菩萨的影子。
那柱香灰“息呖”垂落,烟雾袅袅飘尽,玄奘法师的魂魄愈来愈淡,渐渐潜入坭垢之中,不知所踪。
天空中传来琼花仙子竭诚的呼声:“牡丹姐姐,回去啦!”
但见天边月亮隐去,云彩现身,阳光柔和起来,林荫重新出现,牡丹仙子又一次放弃了回娲皇宫的机会。
孙悟空丧泄地坐在师傅的墓前,发起呆来,感到蹊跷不解:师傅托生了为甚还留魂魄?魂魄尚在又为甚不可托生?俺要是不到天上弄个清楚,可真放不下心来。
孙悟空默默无言地离开牡丹仙子,直奔天庭,率先找上太白金星,说了蹊跷的遭遇,也把金星吓愣了,捋须大呼道:“这不得了,快找玉帝去,让各路智囊商榷以何待之。”
一阵天磐声响过,各路掌事神圣都陆续聚集而来,罗列到灵霄殿上,因事不明朗,尽皆不开口,只互瞪眼睛,互递颜色,互揣心思,心知肚明:解铃还需系铃人。偶尔眄视玉帝一眼罢了。
玉帝撑开双臂,掰掌抚案,耸肩斜首,抿嘴俯脸,愁郁交加。良久,玉常终于开口道:“巡天督察,千里眼顺风耳,三爱卿详查从北斗府骗走灵符的是何许人氏,而今栖身何处?”
巡天督察出班奏道:“陛下,今己查明作弊者来自乌斯藏国高老庄,已投芦洲大唐朱家巷,魂纳朱氏祖稷,尚未择胎托生。”
千里眼随着出班证实,道:“作弊者行踪诡异,确凿已藏匿朱家巷。”
顺风耳接着出班道:“陛下,此君只‘唔唔,哈哈’,并无多言。”
玉帝双掌轻轻地抚拍着案台,道:“作弊者心计慎密,城府好深呀!大圣,你应该知道诡衔窃辔者是谁了吧?”
“八戒?怎么会是八戒??”孙悟空如梦初醒,道:“玉帝陛下,是八戒!从前的天逢元师!”
玉帝也存疑万分,无可奈何道:“八戒要了三十六片人参叶,三十六变化不都抵消了吗?”
孙悟空闪烁其辞,欲言又止,巡天督察直截了当道:“据卑职所知,当年八戒恳求地祖镇元子留赐一变,仅且变师傅玄奘法师,以示思念与玄奘的知遇之恩。”
“哦一一”玉帝仰脸沉思,道:“查帝运?”
北斗星君出班,奏道:“陛下,已排颁五百年!”
“好个齐天大圣,你尽管好事”玉帝说罢搜头退朝,甩袖而去时撂下口谕:“悟空呀悟空,你这猴头此后伍百年就粘着那八戒夯货吧!”
众仙卿也陆续退朝,走过孙悟空面前有仰头昂首的,有扭脸睨视别处的,当然有俯首沉吟的,只有太白金星走近孙悟空身边时歇上步子,轻声抚慰道:“大圣,既去之则安之,随遇就势吧,谨慎,保重啊!”
此时,孙悟空为把事说漏兜了而自责,木讷发懵,在忏悔,在抱怨,在自责,也在省悟,深深明白无颜面对师傅和牡丹仙子,是他把事搅和了,显然他不想到凡间呆伍佰年,自寻找补救的办法,甚至他不相信猪八戒这憨厚货色竟会萌生贪念,至师傅而不顾,冒名顶替,取巧图便,可真是大逆不道。
孙悟空没有急着去领转世灵符,而是出南天门奔乌斯藏国高老庄而去。当他将近高老庄之时,扑面绕耳的是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时断时续,迎风飘过一股股呛鼻的硝烟气味。
孙悟空变成一只大黄蜂,“嗡嗡”的飞临高家大院,但见猪八戒的故居上站踞着黑压压的喜鹊,不断地叫着,肆无忌惮地叼食着户顶上晒的高粱,而人们也任由它觅食。户内大办宴席,喷香的肉味渗混着米酒的醇香,无不把人熏惹得馋涎欲滴。大院里锣鼓齐鸣,龙狮嬉舞,围观者人首稠密,喝彩声此起彼落,一波接一波,喜气洋洋。
高翠兰着上华丽的衣饰,接受乡亲们的祝福,满脸泛起舒心的喜悦,祝福声扣人心弦。
“祝贺齐天大圣接走了天逢元帅!”
“祝贺猪老爷高升天逢元帅!”
“祝福猪老爷重返仙道!”
……
此时,孙悟空方才认准了猪八戒离开了高老庄,更认准了猪八戒剽窃了师傅的帝缘,也认准了自己的疏忽和渎职,再次认准了命途面临的跌宕坎坷已不可避免。
孙悟空捶胸顿足之时,乌巢禅师悄然而至,道:“兄长,万法归真,无非趋利而为,留其一变,岂知当年虑及今时成人之乾坤?乃天数遂缘矣!且由他去吧!”
孙悟空抚着下巴,无奈道:“谢乌兄指索!”
孙悟空与乌巢禅师相视惜别,他心中尚存侥幸,来到灵鹫高峰大雄宝殿拜见了佛祖,未待孙悟空开口,如来道:“天雨虽广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遭遇旦夕之祸福,实则平生之因果。”
孙悟空倾身仰脸,欲申辩。
如来树起右掌,道:“云生雨,雨化云,莫道互通无本;果种花,花结果,须知福至有因。”
“可要老孙在凡间憋伍佰年呀,佛祖一一”孙悟空终究说出心中疙瘩。
如来道:“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自遗其咎,唉一一老孙也只好随遇而安了!”孙悟空“喃嗦嗦”的离开灵山。
孙悟空走着走着,自是愣头愣脑,闪出灵犀法子:让地藏王菩萨“咔嚓”的钩了魂魄,这夯货不就断了去路,虽是下策,手段手段——烂了点法儿,但俺也不用去凡间蹲上伍佰年了。
孙悟空掉头走进地府,阎罗十王自是迎接,并送至地藏王菩萨的案台上,孙悟空要过相关的生死薄,面前一幕幕历历在目:八戒人前人后待俺是真诚热情,三十六变也只是为高翠兰弃掉了三十五变,仅留一变又是独能变师傅,此乃冰清之心,若不是自己口无遮掩,一时疏漏,八戎岂会心生贪念,如今钩他魂魄,恰是背后捅人刀子,太不地道,这下三滥使不得,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随他伍佰年,当打他下手罢了,为他跑回龙套,扛个耙子的,他也不至于对俺呼驴使马吧。
孙悟空拍拍生死薄,无奈地对地藏王菩萨道:“算计人也可是真累呀!”
地藏王菩萨笑道:“大圣,那就省点心机享世界吧!”
“好啦,俺走啦!”孙悟空若无其事地起身告辞。
地藏王菩萨恭亲送出翠云宫,道:“大圣,释怀就好,释怀就好!”
孙悟空离开地府,边走边念叨着:伍佰年、伍佰年——要是有人趁此装套,哄俺去钻,适时把俺套上,甚是拧个死结……前时给如来诱骗,数了不该数的指头,撒了耽误时机的那泡尿,轻易给如来套掉了,套羁押了伍佰年,如来也够损德缺仁,给俺吃的是铁弹铜丸,暑雨祁寒,浸霜露而狎风雨,至今记忆尤新,眼下就算无人设套,俺也要做到有备无患,有了脱套之法,谁都歪想算计俺,此乃万全之策,有谁作妖而不韪,惹得俺锱铢必较,那就没甚情面了。
孙悟空油然想到了一件宝贝:太阳圣祖的“纳秽宝蟾”,从前<龙虫>侄使用多样阴阳玄浑法器,时稳时现,形影难捉,真假难辨,所到之处尽皆荡平,没有不屈人之处,而太阳圣祖把“纳秽宝蟾”套在掌中,开合自如,咒语简单,只一个字儿“吞”,对手的兵器法宝咒符尽括囊中,有了这件“纳秽宝蟾”,所有的套路都不是套路,更能验出是谁下的诡套子,帐自是好算。
孙悟空想到这件法宝,上了劲儿,欣然前往黄道十二宫,边走边想:盗、换、借、买等等,酝酿了诸多方法,都感到不妥,但始信“船到码头自然直”,自有际遇。
且说太阳圣祖住在黄道十二宫,九十九重天之上,女娲圣母住在八十一重天,孙悟空自是率先来到八十一重天,自然拜访了女娲圣母,并向玉面孤狸讨了好几罐陈酿的葡萄酒作礼物,好不容易来到九十九重天之上的黄道十二宫。
黄道十二宫尽皆白玉砌成,精雕细琢,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气派雄伟,阔落豪华,壮丽堂皇,造势磅礴,蔚为大观,扶衬的亭台楼榭,松柏挑李,瑶草紫荆,环溪碧水,天鹅鹤龟,更是祥瑞纳福,赋尽玄妙。
宫门大开,无人把守,孙悟空径入宫中,方才见几个童子在除尘扫污,遂问道:“圣祖可在宫中?”
童子道:“在紫阳观!”便俯首忙碌。
孙悟空来到十二宫的头宫禁阳观,但见太阳圣祖盘坐在坛上,须发眉尽银白,前倾身首,贴胸抱掌,前后左右九位执杖握绳各厮其职,紧附着圣祖。
孙悟空道:“圣祖金安,小小拜上!”
太阳圣祖微微翘起眉睫,睁开双眼,道:“小小玩去!”
显然太阳圣祖允许孙悟空随意走动了。
孙悟空明白,在黄道十二宫,他是位生客,举措投足都会慑入旁人的耳目,首先积累人缘,培养情感,开拓人脉,赢得信赖,方可图谋,计出利臻。因此他逢人捋须拍马,阿谀谄媚,投其所好,很快就有了回报,可真是“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各处神圣不无熟识了这位娇小可人的“小小”。
孙悟空弄明白,“纳秽宝蟾”就保存在朱雀观中,把门的是乌翌蛇两君,乌翌蛇两君为孪生兄弟,浑身是火,躯体通红透亮,却没有炽热的气息,许或是不作法罢了,可怕的是不停地吐着火信子,吐出的火有时发绿有时发黄,他当然不知是那类的火,他明白乌翌蛇不下咒那火是不会伤害到谁的。
孙悟空想出一个法子:把乌翌蛇两兄弟灌醉,便好下手。他拿出后劲十足的葡萄酒“千年醉”,幸好乌翌蛇两兄弟也是见不得酒的酒痞,一阵挥觥迎筹的比拼,各自三坛下肚,自是兴奋不矣,醉醺醺的上蹦下跳,手舞足蹈,好不快活,浑身沸腾着蓝绿的火焰,通红透亮。
“呵一一机会来了!”孙悟空想乘机溜进朱雀宫,免不了再审视一番俩乌翌蛇,两对目光已牢牢地盯住他,他猛然醒悟:两家伙没醉,并对他已有防控之心,不会有疏漏的机会。他只好又奉出二坛葡萄酒,兄弟各一坛了却他俩疑心。
酒很快给俩兄弟喝罢了,八个空酒坛东倒西歪,敞口迎风,招罐轻鸣。
孙悟空哄道:“俩君仪表英俊,风姿潇洒,威武彪悍,不愧世之袅杰,只是……”
乌翌蛇两兄弟被抬举得心爽神怡,飚扬起来,但听孙悟空的后话,也自知有所缺陷,便逼不及待地问道:“只是啥?但讲无妨!”
“只是......”孙悟空故作玄妙,道:“当俺没讲。”
乌翌蛇俩兄弟更感到好奇,猎奇着追问道:“大圣,讲呀!”
孙悟空凑近它俩,轻声道:“要是你俩口中都含上一颗夜明珠,‘戛戛’的发光,你想是不是更威武雄壮?”
俩乌翌蛇相视而笑,沉浸在遐思中,憧憬美好的形象。
孙悟空蛊惑道:“口含夜明珠,就是龙见了都自惭形移,高人一筹,何乐而不为?”
“是啊!这么多年怎么没想到?”俩乌翌蛇憨厚地笑起来。
孙悟空也笑起来,拉着诡异的脸问道:“弄一个耍耍,想不想要?”
俩乌翌蛇点点头,道:“怎么不想,弄一个?夜明珠呀,说得轻巧,去哪里弄?奢望!清清的心痒,歪想了,仰慕得脖子痛!”
“心想事成!没有要不到,只怕想不到!”孙悟空拍起胸膛,道,“靠俺人脉,弄两颗夜明珠不难,可是你俩品位高了,莫要忘掉‘小小’罗。”
“不会!”俩乌翌蛇道。
“好,为了弟兄,‘小小’去去便回!”孙悟空握拳一挥,信心十足地离开黄道十二官。
孙悟空直奔东海龙宫,来不及与东海龙王敖广打照呼,即便擂响应天铁鼓,撞响撼地金钟,一阵鼓鸣钟应,南海龙王敖钦,西海龙王敖闰,北海龙王敖顺陆续匆匆赶到东海龙宫,方知是齐天大圣邀约,辄敢怠慢,纷纷奉迎道:“大圣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孙悟空笑着掏出八坛葡萄酒,各赠两坛,而后道:“俺想向诸位借两颗夜明珠!”
“哈,这么小事,大圣随便拿!”四海龙王齐声道。
“这两颗夜明珠要有点特别,戴上的人只能看到珠光,而看不到其它的东西。”孙悟空道出其中玄妙之处,问道:“可有这类夜明珠?”
“糊涂珠,有,有!”四海龙王齐声道。
“含进去就吐不出来!”孙悟空又问道。
“如意糊涂珠!有,有!”四海龙王道,“似含在嘴里,张口跟着大,合嘴随之小,就是吐不出!”
孙悟空点头道:“就是!就是!!”
四海龙王献出了“如意糊涂珠”,并教了咒语,孙悟空在一只海龟上试了一遍,领会了秘笈,别了四海龙王,携珠而往九十九重天奔黄道十二宫而来。
待孙悟空别后,四海龙王自是一番议论,皆认为这猴子又去糊弄谁了,管他套谁,这八坛上鲜葡萄酒换二颗“如意糊涂珠”一一值!
孙悟空向俩乌翌蛇兄弟先展示一颗夜明珠,果真是要金光四射便金光四射,要银光闪耀便银光闪耀,要七彩荡溢便七彩荡溢,这般如意口窍自是教给了俩乌翌蛇兄弟,第一颗“如意糊涂珠”很容易送出去了,给一条乌翌蛇逼不及待地投入口中,另一条乌翌蛇失望地跺起脚来,孙悟空又掏出一颗,刚展开手掌,被夺走了,并以掩耳不及之势塞进嘴里,孙悟空念起咒语,二颗如意糊涂珠扎根似中嵌在俩乌翌蛇嘴里。
孙悟空拍手道:“真象龙,都变龙了!”
乌翌蛇兄弟俩手舞足蹈起来,美极了,给黄道十二宫增加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孙悟空随即转身牵“羊”,偷走了“纳秽宝蟾”,小心翼翼地藏好,而后大大咧咧地向太阳圣祖道别,道:“小小玩腻了,回去啦!”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圣祖走到天玄宫,看到口含夜明珠的乌翌蛇两兄弟,也赞道:“要变龙了,好呀!”
俩乌翌蛇愈加得意,太阳圣祖只是不知宝蟾已异主了。
孙悟空顺利拿到了纳秽宝蟾,又将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