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雪又飘落起来,漫天飞扬,白莽莽的遮掩了人的视野,脚下没过膝盖,头上掩脸披肩,嘴里呼出一股接一股的热腾腾的白雾,喘延着蓬勃的气息。
猪八戒和山姆大叔一行随皂隶进了衙府,阴森的气氛扑脸而来,听到的是一阵接一阵的咽塞的抽泣声,看到的是一张张失望颓丧而歪曲的脸庞,都是领到炭款后失控的情景。
猪八戒倚着廊坊细看,哭着的被皂隶撵到后院去了,不坑声而歪着脸的被从侧门赶走了,几乎没有从前门走出来的。
“哗啦啦——” 一阵算盘珠子落下,掌款的衙差喊道,“猪刚鬣,炭款五十文!”
猪八戒大步走到案前,接过贯在一起的铜钱,道:“我一车炭,三千多斤,就五十文? ”
“就值五十文!由你说值多少?撂价也不挑个地方。 ”衙差板起脸,圆睁着眼,生硬而威风道。
“最少也值三两钱子!”猪八戒伸出三个抖擞的指头,论起价来。
“你抢呀!”衙差轮在手上的算盘在频频敲着桌面。
“是你们在抢,有这般强买的吗?我这车炭是一家子没日没夜赶了二个月才烧出来,连饭钱都不够,让我们怎么活? ”猪八戒争辩道,“衙门倒卖百姓财物,皇法不饶!”
“走走,搅事,你背痒了,找搔是吗?识相的回家,别碍事,走呀一一” 在一旁的衙差拉着驴脸孔,瞪着浑圆的大眼,手中的差棍戳得地面“ 嚯嚯” 作响,阴阳怪气道:“转告乡亲,有炭的快快卖吧,都是这把好价钱了!”
“猪老叔,走吧!这炭就算捐了,苟且算积点德吧!”山姆大叔拉住猪八戒的手肘,浅笑道:“回家吧,咱明年多种绵麻,多种红薯,多种山药,不烧炭了,回家吧,呵!回家吧一一”
“我家要呷粥嚼糠过年了。 ”猪八戒嘀咕着随山姆大叔等多人走出大门。
“呸!”山姆大叔突然掉过头,朝衙门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接着多人也吐了唾味,默默无言地回家,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雪野中。
猪八戒眼看天将黑,惦量着回不了家,察看了马车,看到有人照看,草料不断,棚里也暖和,也就放心了。又遛回喝粥间,屋里迎旧有几位回不了家的炭友围在炭火边取暖,吃喝皂隶还是招呼着,脸色还是原来的好脸色,没有逐客的意思,猪八戒也就安下心来过夜。
这一晚,猪八戒那里睡得着,烤着红红的炭火,心象灼伤了一样,熬到黎明,东方微亮,这时雪停了,风微微地吹,显得有点寒冷。
猪八戒溜达到大街上,嗨一一不来不知道,来了开眼界,竟然那么热闹:肉铺里屠夫挥刀割肉,杂货铺里算盘声“ 唧唧呖呖” 作响,禽畜卖买更是人声杂碎混得各能分辨,呵一一竟然有人卖炭,买炭的人也不少。
猪八戒细看细听。
卖炭的货郎吆喝着:“小筐三文,中筐五文,大筐十文,都是檀木炭和楠木炭,耐烧火猛,货纯无灰,一筐顶杂木炭三筐呢,价廉物美!”
“伙计也是烧炭的? ”猪八戒凑上前问道,“价钱还能优惠吗? ”
“不烧炭,只管卖炭。 ”卖炭货郎道, “价钱还会涨,今朝只这个价,整条街都是这个价。 ”
“不烧炭?哪来的炭呀? ”猪八戒疑惑着问道。
卖炭的不再理睬眼前绕事的猪八戒,只管卖他的炭。
猪八戒看到货郎轻巧地卖样三个大筐五个中筐八个小筐的炭,总收了三、四十文钱,他越看心里越凉,几乎是心都颤出来了,愣怔怔地叹道:“唔一一炭就这么值钱?哪来这么值钱的炭呢? ”
“都是从衙窝里倒卖来的。 ”一个秀才模样的中年人扯住猪八戒的手肘道,“今年换了衙头,当差的都捞开了,任由皂隶征炭,低入高出,整街卖炭的都是当差的隶属,价钱抬了可几倍,捞了不少,好肥呢,只是苦了百姓,咱都省点烘呢。 ”
“这可真昧良心呀!”猪八戒愣住了,呆得叹起来,心中涌出一阵阵隐痛:一车炭才五十文,黑!够黑,心比炭还黑!黑!!
秀才道:“这是搜刮民膏,横征暴敛,咱老百姓要做的就是循章守法,安份做人。 ”
“做官不为民作主,岂不白拿朝廷的俸禄? ”猪八戒呢喃着走了。
秀才似叹非叹道:“山人,哪知‘皇粮养着什么人’ ?炭也不过是逢季抽油罢了。 ”
猪八戒匆匆赶到衙门,拿起擂鼓捧,挥打起鼓来,“咚 、咚、咚、咚… …” 鼓声响彻早衙,他一边喃叨着“ 叫你贪,叫你贫!”,一边使劲地擂鼓,约漠一刻光倾,衙门大开,他丢掉擂鼓棒,揉揉酸麻的胳膊,提提裤子正要迈进衙门,刚才那个秀才不知从那里窜了出来,一把抱住猪八戒的腰间,道:“大叔你是个好人,你是个大好人呀,你晓得府衙不是轻易入的,这是有钱无钱莫进来的地方,冤死不告状,大叔回家吧,隐忍是福,不沾臊气,不沾霉气,也就不吃哑巴亏了。 ”
猪八戒吼道:“俺一车炭才五十文,强盗打家劫舍还留把渣养根子,俺炭一一满满的一车,才换星点钱,俺不服,问问父母官老爷,衙差干的事与他是否有关系,没关系就不能让衙差诓人!”
“大叔,你赶紧走呀,不走要吃大亏呀!”秀才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是万般委屈都莫要与官论是非,留得青山在,时时有柴烧。 ”
猪八戒可真是不畏南墙韧,撞不出窟窿不败休,道:“那就更不能坑蒙百姓了,父母官就要有父母官的样子,事不徇私,秉公办事。 ”
“吱嚓嚓一一” 衙门打开了二扇厚重的大门,秀才无奈地甩开猪八戒,径往衙门边的小胡同里去了。
从衙门里走出一个皂隶,干巴巴的道:“一大早,谁要告状,随我来!”
“我!”猪八戒扬起脸,丢掉擂鼓捧,昂首阔步随皂隶进入衙门大堂。
“威武一一” 一阵高亢而沉长的吆喝,吼咤声在衙堂回应,缭耳不绝,猪八戒才看到大堂两侧整齐地耸立两纵皂隶,一边约漠九个,个个面前竖着一条差棍,紧绷的脸扬示着所谓的威慑。
“堂下来者何人?见了知府为何不跪? ”判案上有人问话。
猪八戒没见过这等势面,一时唐塞,迂讷起来,他左顾右望,前瞻仰瞪,但见堂上坐案着一位脑袋上戴着的乌纱帽,乌纱帽下两条横展着的大小倒置的浓眉,眉下一双桂圆珠般的小眼,有灵地溜碌地贼转,鹰鼻梁,两腮丰隆,涨鼓鼓的肥得臃肿,肩下是紫色的官服,胸前案上只露出半幅锦纱图案,鲜艳的太阳就贴在脖下的胸前,乌纱帽的后上方悬挂着一幅嵌金横匾,“明镜高悬” 四个金字,赫然闪耀。
“啪 一一” 惊堂木拍响了案台,衙堂一遍静肃,但听乌纱帽厉声道:“本官乃乌龙知府,堂下状诉谁呀?呈上诉状,待本知府审断!”
“告 、告一一” 猪八戒乱了方寸,引起皂隶吼堂大笑,这一阵哄笑声惊醒了猪八戒,他挥手一指两边皂隶,道:“就告你等衙差,我草民老猪是卖炭的,满满的一车炭,给大人府上当差的强征强买,只换得五十文钱,而倒买的炭一小筐就三十文钱,诓害了百姓,望老爷细察详情,秉公办事,还草民一个公道。 ”
“啪 ”乌龙知府狠拍惊堂木,装腔作势地吆喝道:“你们当差的有这回事?谁坑蒙了老百姓?从实禀明,本老爷重重治罪,绝不姑息!”
“老爷,冤枉呀,猪山人信口雌雄,我等都是秉公办差,遵规守法,没那等下三滥的事。 ”公堂上一遍高亢之声,“嚯 一一” 一声响,皂隶齐呼:“威武一一”
“啪 一一” 惊堂木又被拍响,乌龙知府厉声厉声道,“大胆刁民,没的事,捏造是非,蛊惑人心,混淆视听,扰乱本城秩序,重打四十大板,以警后效。 ”
令牌摔在猪八戒的面前,“唧唧嘀嘀” 跳了几下,皂隶一吼而上,象绑虎擒豹一样把猪八戒牵翻,扒在地上,按住手脚,“噼噼啦啦“板子密轮般地打在它的屁股上,猪八戒觉得一阵臀麻抽心,即便叫苦连天,自是漫骂嚎吼,好不委屈。
“你们这撮贪官污史,搜刮民膏,榨削百姓汗水,苍天要惩罚你们的。 ”猪八戒受了一顿棍板之后,只有呼喊,没了挣扎。
皂隶打满了四十大板,还撑着棍子,在一旁也喘着大气,看着瘫扒在地上的猪八戒,指指点点,各鸣得意,鸢肩豸相,狐唱枭和一览无遗。
乌龙知府撑着案台,前倾俯身笑着问猪八戒道:“做人要守已,莫要蛮横刁钻,你污了本衙门的清白,还诅咒让苍天惩罚父母官,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苍天大老爷呀?你说苍天大老爷又会怎样惩罚本老爷? ”
猪八戒撑着双手支起半截身子,脸朝知府道:“天作孽尚可活,人作孽不可活!给皇上知道了你等贪官污吏损害了他的臣民,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
乌龙知府被逗得仰天大笑,道:“除非让你当皇上,方才让天下官衙的皮给你削了,笑话!三皇五帝至今,没有皇上削臣子的皮,除非是待你当皇帝罗!”
“呼哟一一” 猪八戒鞠腹侧身支起身子,伸手抿摸麻痛的臀部,胡言乱语道,“苍天有眼,俺老猪当皇上必将削你等败类的皮,以警天下百官。 ”
“嗨 ”一阵吼堂大笑,狐唱枭和,鸱鸦齐诡,肆无忌惮,可真是世事难料,此刻恰逢天眼大开,北斗星君巡游至此,歇步小憩,闻言细看,原是天逢元帅的凡身受挫,仍不失气节,委实可贵,叹道:天道福善祸淫,彼善而富贵,尔淫而贫贱,理也!天道福善祸淫,必降罪于趋势作茧者,以彰厥罪!
北斗星君这一褒,猪八戒因此而沾染了帝缘,臻其所愿也只是后事罢了,于此不提。
师爷凑近乌龙知府耳边诡诈道:“老爷,好生送这炭翁出城,莫让这些草民莽夫捋毛搅事,捣了生意事小,惹众怒事大,力避不妥之处,尽做生财有道之事。 ”
乌龙知府点点头,招来皂隶,交头接耳,一阵嘀咕后,皂隶纷纷搁置了差棍,与乌龙知府一道先后离开公堂,只剩下师爷和俩位皂隶,师爷从腰袋里摸出一小竹筒的药,一个皂隶读懂了师爷的驱体语言,盛上半碗酒,和上药,搅和均匀,另一个皂隶架起猪八戒的头,半碗药酒“ 咕咚咕咚” 灌进了猪八戒的肚子里,师爷笑着拍拍猪八戒的胳膊,道:“炭佬, 圣贤书上赫然有训谕挚言:冤死不告状!而今受了点启发,也算长了见识!回去吧!”
猪八戒浑身泛软,双眼发星,晕晕沉沉迷糊了。
二个皂隶挟扶着猪八戒从侧门走出府衙,另一个皂隶牵来猪八戒的牛车,猪八戒被丢置在牛车上,二个皂隶驱上牛车,把猪八戒撵出城去,连车带人丢弃在乌龙城的南门外。
晌午时分,猪八戒被煦暖的太阳晒醒,他感到嘴苦口渴,强支撑着沉重的头颅,挪着发麻的身体,踉跄地爬下牛车,摇摇摆摆地走向路边,半端下,双手捧上一把雪送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起来,抬着沉重的头,一步一趔趋地走到牛车旁,无论如何使劲就是无法把腿提起来,象灌了铅似的沉重,终于他支撑不住摔倒在车旁。
此时,孙悟空却笑弯了腰,自语:好个猪刚鬣,这么不经打,才四十大板便招架不住了,可真兜着走了,让老乡救救你吧!
此时,一阵铃铛声传来,而后是一阵冗长的马蹄声,随着马的一声嘶鸣,一匹瘦马拉着车,摇摇晃晃颠簸着走过来,赶车的人头上包着头布,只露出两个眼晴,当看到前面路中横着一辆牛车,车旁倒着一个人,他喝住马停稳车,跳下车来,用手捂一阵猪八戒的鼻子,朝马车上挥手道:“拿热汤来!”
一个小伙子一手拿葫芦,一手拿一个杯子,快步地走过来,犹豫着道:“叔 ,会不会惹麻烦? ”
“不会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殍屠。 ”那人扶起猪八戒,慢慢地灌了四、五个杯子热汤,猪八戒渐渐恢复神智,挨着车轮坐起来,无限感激地看着救他的俩个恩人,只是说不出话来。
“大叔,你怎么着? ”小伙子问道, “能回家吗? ”
这时,过路的人越聚越多,纷纷歇步围观,细问寒暖。
猪八戒渐渐恢复了神智,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道:“我也是卖炭的,城里卖炭的都给衙差征去了,不给我到市上卖,我满满的一车炭只换来这五十文钱,可市上出售的炭都是从官衙里倒卖出来,价却很高,一个大筐就十二文,我反复打听,那些卖炭的人全是官衙的亲属友朋,哄抬炭价,赚钱不扉。 今早,我敲了惊堂鼓,向知府问个究竟,即便招来一顿洋打,四十大板,打得我皮开肉绽,浑身麻痛,衙差们忙着征炭,就把我驱遂出城。 ”
言者凄凄切切,听者面面相觑,心中惧怕,满脸忧愁。
猪八戒拉着那人的衣袖,道:“乡亲们,你们快点转告各位炭友,不要整车炭拉进城卖,那要亏得惨呀!”
“呼吁——” 那人竟然哭、投起来,抽泣道:“爹呀,炭买不了,怎么为你老人家添寿衣棺椁,为儿的不孝了。 ”
猪八戒看到这情境,把那五十文钱塞给那人,道:“表戚急着就拿上吧,炭要计较着卖,给官差征了可真是血本无归的。 当前先转知炭友们不要往城里卖灰,大家分头行动吧。 ”
“嗯嗯” 那人以袖拭干脸颊上的泪水,道:“大伙们都到各城门外说说吧,别让一年汗水都给衙差抽了,要是把一车炭都丢了,心比我爹千古还要痛呀!”
猪八戒能撑起来了,他去了北门,那人留在南门,还有二位热心的炭友分别去了东门和西门。
事情果然凑效,一车车赶往城里的炭给他们截停上,与卖了炭出城赶回家的对上号,因此而挽回了许多卖炭人的损失。
孙悟空看到那人这般热诚,化作一个老妪,凑近那人问道:“后生怎的称呼?你爹作古就别在这呆着,赶快回去处理后事吧。 ”
“唉 ,婆呀,我叫海生,没甚名字,要是依猪叔说的,把这车炭送到城去不就进了衙差的兜里,也买不起半块棺椁,倒不如转告乡亲们,让他们知道这回事,不要把一年的期望都损毁了。 ”海生道,“我知道这太不孝了,这么做就当为他老人家积点阴德吧,让他到阴间方便找个好人家转世,我心也安。 ”
孙悟空问道:“后生哥,你家住哪呀? ”
海生用手指山的另一边,道:“回馈庄梁家,这去有六七十里。 ”
“你还望你爹寿几载? ”孙悟空问道。
“婆呀,莫打牙差了,人都呜呼作古了,还寿几载?” 海生叹道, “莫要说了,待我叫住卖炭的乡亲,让他们都知道城里的事,我能帮就帮吧!我爹要是知道我这样做,也不会计较我的。 ”
海生果然拦住了赶来卖炭的人们,有马车有驴车有牛车,也有人力车,卖炭的乡亲都听信海生的话。孙悟空细数竟有十多辆车,他化身而去直赴幽冥界翠云宫,地藏王菩萨赶忙接待,道:“大圣别来无恙? ”
孙悟空道:“不得了,有一个孝子叫海生,家住回馈庄梁家,他爹作古,卖炭换棺,当他知道城里衙差低征高卖,从中渔利,损了炭民利益,居然放下他爹的丧事,为赶来卖炭的说究竟,做了善事,已救下十多车炭,你就给他爹添上一车一年阳寿吧!”
“好说,就依大圣你吧,添这爹十二年阳寿,率于八月。 ”地藏王菩萨吩咐下差道,“速速让事主回魄还魂。 ”
孙悟空也匆匆告辞了。
午后,天气暖和,赶城卖炭的人探明了究竟,互递口讯,以心传心,户告人晓,炭友陆续掉头驱车回家,避免了被诓骗的损失。
猪八戒和海生都回到搁车的地方,海生掏出那五十文钱,塞回猪八戒的兜里,道:“你的钱我不能花都是家有小老的,我爹就让它老人家简便了。 ”
“作古事大,那有不添棺椁这等不孝之事,拿着!”猪八戒硬是把钱塞给海生。正当他俩相互推托之时,有人来报海生他爹还魂归生,海生竟跪在地上嚎嚎大哭起来。
“吓 ——老弟,啥哭啥呢?你令尊还魂得寿,应该高兴才是!干吗啼啼噎噎的? ”猪八戒道。
海生拭干泪痕,道:“从前有位赤脚游僧曾经过我的寨子,在我家住了一宿,为我爹算了命占了卜,说准我爹门槛就在这月本旬,除非后辈积德,为了我爹我可不知怎样积累功德啊。 ”
“这有何难? ”猪八戒道,“每天响午到这进城的路上,劝说炭车莫要整车的把炭拉到城里,一小担一小担的赶圩叫卖,纵是给奸衙征了,也明确了究竟,也算得上积德吧!”
海生点点头,道:“可真是一条路子啊!”
这天各自分头回家,猪八戒丢了炭,也开心一一帮了不少炭友,他回到家,没有把丢炭的事公开说,笑嘻嘻的掩上门,拉上高翠兰的手塞上五十文钱,咽着道出丢了炭和挨板子的事,高翠兰把猪八戒扶到床上,让猪八戒俯卧着,轻轻剥开裤子,按着血红肿胀的屁股,伤悲道:“得了便宜,又打成这般,真是没天理,唉一一象夫君你这样挨凑的决不是少数。 ”
猪八戒侧过脸,道:“谁肯白白把炭送掉,可是冤大头呢,烧炭的莫不是盼着炭换钱,待来年开春好耕作,官衙这般黑心,不知冤了多少人,诓害了多少人啊!”
高翠兰不无忧虑道:“我们余下的炭啥办? ”
猪八戒把与海生约好的事说了,高翠兰点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一点点买吧,要是碰到好的巡抚,就告知府一状,还百姓一个公理。 ”
猪八戒反手摸摸他被打伤的屁股,道:“有这么巧合就好了,那是百姓的福祉,但愿苍天有眼!”
这天气也怪:晚上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日间和暖,太阳辅照,朔风暂歇,宜于人们赶集。
这些天,猪八戒和海生各自带上后生挑炭赶市,在城外会合,后生进城卖炭,猪八戒和海生分头守在进城的路上,劝说那些驾车卖炭的乡亲们,可真是有人高兴有人愁:信者避了损失,留住了炭,保住了本子;疑者驾车进城,自是炭给衙
差征了,炭丢了,心伤了,忏悔不岂,笑着进城,哭着回家的只是一撮极少不信劝阻的人罢了。
这样,炭的遭遇传开了: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无人不晓,卖炭的炭户也悟出窍门来:多批少卖,尽其避开官衙的抢夺。
猪八戒和海生两家子经过这些天的融合相处,甚是投缘,这天傍晚分手时,猪八戒道:“后生要是结个把子,兄弟相称如何? ”
海生则改口道:“俺有女儿,方十八九,做个儿女亲家吧!”
猪八戒大喜,道:“这最好不过啦,待来年开春对对皇历谱子,就做儿女亲家!”
且说孙悟空目睹了猪八戒的举措,存心帮猪八戒一把,决定找来巡抚扳倒贪婪的知府,铲除这些毒瘤。恰巧正逢年终,各路巡抚都下知州巡视问案,孙悟空使了“ 驱风催雪”之法,到处雪崩堵道,这路巡抚只好择道望乌龙城而来。
巧得很,这路巡抚名呼邵清风,可真是人如其名,官纳其意,是一位为民作主,不肯种红署的好父母官呢!
这天挨午时分,巡抚邵清风一列坐骑来到乌龙城外,恰给猪八戒拦下,细告原委,更有多人佐证,众口铄金,秉持一词,句句见血泪,事事述辛酸。
邵清风对猪八戒和海生道:“治事乃依实据,无据之述事则浮,有据之述事则实,你等要坐实知府贪污枉法,务必在本官前实证,方可拿问,以罚其咎。 ”
猪八戒和海生听言,面面相觑,思忖良久,猪八戒豁出胆子道:“上一回我让知府打得皮开肉淀,揪心的病,我那杂家知道了,她更是心病,只要巡抚大人秉公办事,我老猪就算舍掉一车炭也不足惜。”
海生亦道:“我也奉上一车炭!”
一个老伯也挤进来,朝巡抚邵青天行礼,道:“老朽叫天明眼,也愿奉出一车炭,趁大人卖个好价钱。 ”孙悟空一眼认准他可是北斗星君呢,有好戏啦!
事情协商妥善后,巡抚邵青天分头乔装入城,不惊鸡犬,似散客般找个旅店下榻。
这一晚雪下得贼大!
翌日响午时分,猪八戒,海生和老妪天明眼各驱着一车炭殊途同往鸟龙城,孙悟空变成一位顽童,跟在天明眼马车后面,装作推车样子,他那是推车,是把车往后拉,天明眼回头认出孙悟空,笑着道:“大圣好闲置呀!”
孙悟空跳到车上,朝天明眼伸长脖子道:“没事可做,看看星君是如何给邵青天揪别人尾巴的。”
朝天明笑笑道:“走吧!”
三车炭从不同城门进了城,乔装的邵青天人马也分头暗随炭车后面,装腔着纠缠买炭的样子,天下之猫无不涉腥,闻腥必至,皂隶满脸堆笑着领走三车炭一一好大的卖家啊!,分别塞给三位炭主各一吊钱一一五十文,苟作炭款!
猪八戒和海生详装泣哭,到衙门论理,乌龙知府升堂,也详装细回根由,道:“可有证据证人证物? ”
邵青天扬手道:“在下便是证人。 ”
师爷道:“无关卖炭的人请高就!”
孙悟空对天明眼道:“乌龙知府给抓尾巴了,这小子到头了,人倒如舟覆,无可救矣!”
“啪 ”惊堂木一声响过,知府道:“污辱本官府,各打四十大板,以清本源。 ”
邵青天大步走上案台,一把捏上惊堂木,“啪 ”的一声:“拿下一一,好你一窝污史贪官,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矣能容汝等目无国法,肆无忌惮,糟蹋民生? ”
巡抚的印授给双手郑重地置了案前,该倒霉的全都倒霉了,可真墙倒众人推,该快活的也快活起来一一猪八戒和海生的炭都因此达成公平卖买,图了个好价钱,一家子自然欢喜!
天眼明也悄然离去。
孙悟空使了个法子,让猪八戒在回家的路上救下一头受冷冻伤的野牛犊,轻易替代了他,他也放心抽身而去。
孙悟空正走在往鸿銮宫的路上,他要为猪八戒和海生的儿女找红銮天喜,系个千年红绳呢。
“悟空,随我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耳边惊过,孙悟空转头答道:“菩萨,有何吩咐? ”
观音菩萨道:“悟空,且莫多问,随我回南海吧。 ”
孙悟空的心也细腻,揣摩起来:菩萨是专程找我的,看来是有事给缠绵了,且随她回南海吧!便不再问观音缘由,默默地随观音菩萨回南海,不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