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恋爱,犹如雨后的彩虹,美丽却不长久,那些青梅竹马的故事,彷佛只能在电影或小说的剧情中出现。现实总有太多无奈,有时候轰轰烈烈不合逻辑,有时候藕断丝连让人魂牵梦绕,有时候一个眼神足以情定终生,有时候因为一句话就可以各自天涯!
林是个唯美的人,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交往四年的远,就只因一个女孩子随意接的一个电话而说出结束的话来。
林变的很沉默,当没有其他同学时,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开始肆无忌惮的抽烟。在烟雾中彷佛就能减轻自己对远的思念,林甚至想请一周假,可是远会不会和自己见面呢?那个倔强的姑娘,那个正在复读的姑娘,那个正在承受家庭压力,又给自己压力的姑娘,能见林吗?即使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林再给她解释一遍关于刘思思误接电话的事情么?可是,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远才和林要分开的吗?还是远耐不住寂寞,有了另外的男朋友?或者觉得林对远来说已经很遥远了,他们不再是同路人,注定要分开,才借此托词,林开始迷惑、糊涂甚至不知所措。
当一个人处于一个新鲜的大环境之中,是容易被同化的。
警校每天早晨六点出操,学员们大多数五点五十五分起床洗漱,然后跑步到宿舍公寓的院子集合。等区队长整队点完名,接着带队到公寓院子下面的土操场跑步,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白天,学员们的时间被安排的很满,上午四节课,中午休息两个小时,等排队吃完中午饭,午休时间已经被用了一半。抓紧时间补补因早起而耽误的瞌睡,又已经是下午了。在操场上摸爬滚打两节课,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吃完晚饭,接着又要集体上晚自习。要求学员必须在教室看半个小时的新闻联播、接着看“焦耐访谈”,然后等要央视一台演电视剧的时候,区队长却强行关掉电视机,然后就是温习功课。大一新生是不允许晚自习的时候到教室外面去的,到了大二、大三的学员倒是可以到教学楼后面的草坪上,路灯下偷偷的谈情说爱,或是学院的图书馆里,三三两两在某个书架的角落里窃窃私语,说说最近流行和时尚一些的话题。
林是大一新生,没有这么多优越的条件去做真正的自己,只能是在晚自习的时候,才有闲暇时间去思念远,或是用自己的笔记本记录下长长的文字,来表达内心的孤独无助与寂寞煎熬。学校这种特别的氛围让人简直喘不过气来,林的学校有几句很经典的口头语:“警校,也叫大沙坪第二监狱,管理特别严格,学员没有人身自由”、或者“警校,将女人训练成男人,将男人训练成铁人”、“在警校抽烟,处分等着你”、“在警校找对象,就是在恐龙堆里挖化石(女孩子太少,漂亮的女孩子更是太少)”。总之,林就是在这种每天要将牙刷都要统一摆放在宿舍同一位置,且牙刷毛都要朝向同一个方向的环境中挣扎着,渴望自由之心任重而道远。
时间总是撩人,岁月从未止步。
转眼到了放寒假,林迫不及待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用一个小些的旅行包装了,就急着出宿舍的门去赶长途汽车。正走到公寓院子的楼道口,林就看见刘思思也换上了一身便装,提一个大大的旅行箱,站在那里眺望。刘思思几乎也同时看见了林,挺直了身子,踮起脚跟用力地朝着林挥手,在许多赶着回家匆匆的行人之中,刘思思显得格外耀眼,林便径直走了过去。
“现在就回吗?”刘思思问。
“嗯,你呢?”林说。
“我也是,这个箱子过大,我没办法,你帮我提一下吧!”刘思思说。
“我急着赶车。”林板着脸说。
“你干嘛?又没让你专程去送我,我爸爸的车子就在学院门口,你帮我提到校门口就行,可以吗?”刘思思祈求地说。
“回家的人,提这样大又沉的箱子,有病!”林一边埋怨,一边接过旅行箱,口中嘟囔着。
“好吧,委屈您老人家了。”刘思思撒娇地嘟着小嘴,接过林的旅行包,背在自己肩膀上,跟着林从公寓台阶上往下走。又补充道:“回家了嘛,爸爸妈妈养育我们一趟,给他们带点兰州特产回去嘛。”
“就你是亲娘生的,我们都是后妈。”林调侃着坏笑说。
“去,去,去,自己没孝心,还来取笑别人,你什么人!”刘思思鄙视的看着林说。
林将自己小而轻便的旅行包塞给思思,自己提了她的大旅行箱,顺着学院的水泥路朝校门口走去,后面的思思一路跟着小跑,气喘吁吁。
“你走慢点行吗?”刘思思娇声说。
“警校的女生竟然这个体质?白练了吧!”林故作惊讶,径直走自己的路。
刘思思“哼!”了一声,也不好发作,毕竟是人家帮自己提东西。好不容易跟林一前一后来到学院门前,再看等学生回家的私家车很多,思思便在众多的汽车堆里寻找爸爸的黑色轿车。远远看见爸爸的奥迪轿车黑光岑亮地停在不远处的绿化带旁,就小跑过去隔着车窗往内看,见爸爸正在接电话,就敲了敲车窗。爸爸转头看到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就挂掉电话,急忙下车拥抱自己三个多月未见面的可爱孩子。父女两个开心得拥抱后,才忙着帮忙搬行李,等爸爸将思思的行李放到后备箱,这时才注意到林。
“你同学?”爸爸问思思,一边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林,让林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不止是同学呢,我们还是很要好的好朋友,他是我们学院学生会的学生委员,林枫。”思思一边介绍林,一边去抓林的右手臂,林不习惯地抽回自己的胳膊。
因为礼貌礼节,林打招呼道:“叔叔好。”
“你好!”思思爸爸没有表情,对林上下仔细打量,林觉得别扭,就连忙说道:“叔叔,那我先走了,我自己还赶车呢。”就从思思的手中拿过自己的包,急匆匆的转身离开。等林已经走出五六步远,思思坐在车内向林喊道:“回家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林转头表情僵硬地挥手示意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就登上刚到站的公交车,往长途汽车站赶去。
省会城市的长途汽车站,密密麻麻、来来往往、熙熙攘攘、都是匆匆赶路的人群,加之冬季西北严寒的驱赶,更加催促了人们的脚步。灰色天空中没有一丝阳光,空气里弥漫混杂着各种味道,一切都是忙忙碌碌地一番灰色景象。
林订好车票,将包放到回县城的长途卧铺汽车里,向司机嘱咐了一声,就准备到外面吃点下午饭。
这座城市唯一全国著名的食物:“牛肉拉面”名声响彻全国。两块钱一大碗,普通人更能消费得起,对林这样的学生来说,更是再好不过。要了一碗二细(牛肉面面条的厚度俗称),迎着笑脸让面师傅多放点牛肉丁,再去打一碗八宝茶,坐在一个角落里用心吃完,并吸溜着喝下碗中的牛肉汤,瞬间觉得世界开始明亮起来。
吃完饭,登上汽车躺到自己的铺位。司机招呼其他人抓紧时间上车,车上喇叭内便放起了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
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是留在WLMQ难舍的情结
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
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忘不了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
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热更暖一些
忘记了窗外的北风凛冽
再一次把温柔和缠绵重叠
是你的红唇粘住我的一切
是你的体贴让我再次热烈
是你的万种柔情融化冰雪
是你的甜言蜜语改变季节……”
刀郎那种有着西北特质的嗓音,很是符合兰州此时的冬天,更符合林的心情以及那段故乡的爱情。于是此歌此景更加助长了林想远的欲望。
远,她现在正做什么呢?她知道自己要回去了吗?知道自己想要第一个、第一时间见的人就是她吗?见到她的时候,自己又要说些什么呢?远可以见他吗?见到后再会像以前一样热情地拥抱自己吗?哦,我亲爱的远,让自己思念的远,让人一想起来心就颤动的远,又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远,等我,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后给你解释所有一切的误会吧,远,一定要等着我!
林开始心潮澎湃,激动得不由自主,在卧铺上辗转反侧。汽车在路上颠簸,林的心早已飞回七百公里之外的清水县。
青春很好,可以给我们一个值得思念的人,青春很坏,可以让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影响我们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