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月。
星光隐匿。
短短三天时间过去，门庭若市的张府一片荒凉孤寂。
朱红大门上贴着封条，牌匾上的金粉刮了个干净。
清清白白的书香门第前，泼了不少屎溺，百姓朴素的善恶观，让人任意引导揉捏。
黑衣身影隐在墙角暗处，纵身越过墙壁，落地无声。
“鼠兄，今晚就看你了。”
周易摸出一粒固体汤精华，递到黑老鼠嘴里。
黑老鼠趴在肩膀上，享受过身体强化，顺着衣衫溜到地面。
鼻尖触碰地面，四周转了一圈，顺着墙根向东面跑去，直到一处花圃中央。
吱吱吱！
“这么快就找到了！”
周易带着铲子掘开土壤，直到一尺深，才挖出个布包袱。
包袱中有几尺绸缎布料，几颗金珠子，一枚祖母绿玉坠子。看样子是奴仆偷了主家财货，埋在花圃中，还未来得及带出去，就遇上了抄家。
世家大族宅院中的奴婢仆人，身契都握在主家手中，一年难得几次能出家门。
片刻之后。
吱吱吱！
黑老鼠又在凉亭角落，下面埋了两个银锭子。
小半夜时间过去，周易带来的褡裢，已经鼓鼓囊囊，装满了各种金银玉器。
“这些银钱足够修行至武道大成！”
周易有破碗淬炼食物精华，效果不弱于固体汤，理论上可以省下大笔银子。
这般做法，定会引得财迷黄师傅厌恶，而且武道进境神速，又难解释气血来源。
黄师傅可不止有滋补汤药，诸如同门师兄、三班衙役、武馆学徒，甚至军中故交旧友，如此大的关系网，值得周易多花银子经营关系。
吱吱吱！
黑老鼠钻到假山下面，指着磨盘大怪石比划。
“让我将石头移开？”
周易见黑老鼠点头，双臂合抱青筋绷紧，将怪石拔地而起。
怪石地下部分有三四尺，打磨成滚圆石柱，拔出来后露出黑黝黝洞穴。
井口大洞口，只能容纳一个人钻进去。
周易犹豫片刻，终究是好奇心胜过了谨慎，向洞中投了几颗石子。
听回音不深，底下干燥无水。
“鼠兄，下去探探。”
黑老鼠听到命令，立刻钻进了洞穴，很快又钻了出来，垂头丧气的摊了摊手。
“不是宝藏，那就是地牢之类了。”
周易沿着洞壁向下滑落，落了两三丈距离，洞穴越来越宽阔，底部一侧洞壁上有扇木门。
一刀将门闸砍断，周易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血腥恶臭。
门内漆黑难以视物，隐隐漂浮有一道道鬼影。
周易抽出毒刀，小心防备，对着火折子吹了两口气，缓缓燃起火焰。
借着火光，终于看清了鬼影模样，竟是一具具倒吊尸骸，由洞穴顶上垂落的绳索捆着双脚。
尸骸胸口破出个大洞，暗红血液流满上半身，淋在地面凝成板结。
蚊蝇在尸林间飞舞吮吸，蛆虫在腐肉中钻来钻去。
周易见过不少血案现场的照片，神经已经比寻常人坚毅得多，见此恐怖情景，不自禁的倒退几步。
“呼……呼……”
周易努力喘了几口气，平复剧烈的心跳，再次进入尸窟。
忍住恐惧与干呕，仔细查看了倒吊尸骸，顿时怒发冲冠目眦欲裂。
尸骸如同待宰的牲畜般倒吊着，从骸骨身高判断，年龄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可能还没十岁，心脏尽数被挖走。
按照腐烂程度推测，最早的尸骸只剩下骷髅，最晚的也就死了十天半月，尚能依稀分辨脸庞模样。
周易仔细数了数，足足有四十二具骸骨。
“张家，当诛！”
……
次日一早。
周易来到刑房，塞了五两银子给主事，劳烦他查阅近半年内孩童丢失案卷宗。
“易哥儿直接去库房，我记得所有人口丢失案，都在甲字库。”
刑房主事与周易相熟，平日里没少讲解律法条文，近些时日周易风头正盛，当然愿意行个方便。
周易来到甲字库房，按照值守白役指引，很快找到了丢失案卷宗。
近一人高的巨大书架堆满了书册卷宗，由于长时间无人翻阅，表皮都落了层灰。
周易取出记录一年内案件书册，拇指厚的一本，翻阅查看五到十五岁丢失人口，大约有四十起。
最新一起就是青鱼街苦主，丢失孩童小名二蛋。
卷宗详细记录了孩童籍贯地址，样貌特征，以及丢失的大概范围，周易仔细对比过后，九成的案件都指向同一个区域。
“城南！”
周易向书吏借来纸笔，将这些孩童丢失案抄录下来，免得记不清了还要再来查阅。
晌午过后。
朱班三位师兄，一同去武馆探望黄师傅。
周易向朱班头请了假，跟着三位班头师兄，一同去武馆探望黄师傅。
“师傅，这一百两养老钱您收着。”
朱班头三人都是百两银票，之前每月也就二十两，近日抄张家发了财，总不能孝敬师傅的钱比不过勾栏听曲。
周易站在最后，奉上了二十两银子，既表孝心又不出风头。
“你们仨别总想着捞钱，记得勤练武道，过两年连小师弟都比不过了！”
黄师傅笑着将银票收入袖口，好声劝说勤修武道，见弟子懒懒散散不思进取的模样，顿时熄了指点心思，挥手赶他们走。
“师傅，那您歇着！”朱班头闻言高兴的抱拳告辞。
“快滚！”
黄师傅怒其不争的骂了句，话音一转又叮嘱道：“记得去药房取固体汤，多拿几罐，舍不得下苦工就多喝药。”
周易跟在三位师兄后面，能清晰感受到，他们与师傅之间的亲情。
传闻是六位师兄都是黄师傅收养的孤儿，哺育之恩，传道受业，不是父子犹胜过父子。
“小易子留下，有事问你。”
黄师傅忽然出声，将周易唤回演武厅。
“师傅请讲。”周易心中早有腹稿。
果然，黄师傅询问卫宽，异化为妖魔后有什么变化。
周易详细讲述见到的情形，魔纹、异瞳、三只眼、黑毛，以及有毒的蓝绿血液。之后又说了雪中救下卫宽性命，出钱帮他儿子入葬的事情，解释了为什么能杀死卫宽。
非异化后孱弱，而是卫宽一心求死。
这套说辞已经在衙门讲过，录入案件卷宗。
“善有善报，小易子做的不错。”
黄师傅叹息一声：“可惜了一位老英雄，难怪引得陛下雷霆震怒。年迈老朽之躯，体弱神昏，竟能扛过魔种反噬，如此意志，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魔种？”
周易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联想卫宽异化后实力暴涨，或许与入品有关。
“你这小子一直想知道入品奥秘，今天为师就告诉你。”
黄师傅似猜到周易心中所想，主动解释：“魔种，就是入品的关键！”
周易问道：“师傅，就是什么是入品？”
“人体有极限，武道大成后，再无任何进步可能！”
黄师傅缓缓说道：“若想打破枷锁桎梏，必须借助外物，也就是魔种。”
“融合魔种，人体就可以感应天地元气，引元气入体炼化，即为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