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因人设岗

关于沈玉白其人,有个最广泛流传的说法:

沈玉白本是孤儿,自幼被一位戏班的班主收养,这位班主视沈玉白为己出,节衣缩食供沈玉白读书进学,还把自己的女儿梦蝶姑娘许给了他。

但是沈玉白高中探花之后,却拒绝履行婚约,因为他搭上了上柱国之一温国公的长女,还要与养父一家断绝来往。

沈玉白的养父被活活气死,戏班的其他人也不知所踪。

因为得到温国公府的资源,沈玉白得以踏上修行之途;后来又受到了国师孙真人赏识进入荡邪司供职,他凭借着着卓绝天赋一路平步青云越爬越高,区区十年光景,就开始剑指荡邪司司首的大位。

可是就在沈玉白竞选荡邪司司首的紧要关头,朝堂中一位久负盛名的刚正悍吏找上了他,要求他配合调查一起案子;这起案子的原告便是他养父的女儿,也就是与他曾有婚约的梦蝶姑娘。

梦蝶姑娘称沈玉白气死养父之后还要将整个戏班斩草除根,是她大哥拼死断后,戏班众人才幸存下来的。

一时间,沈玉白从人才仪表、惊才绝艳的探花郎变成了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恶毒之辈,这样的人自然不能执掌荡邪司的。

沈玉白自高中探花之日起风光了十年,这件案子之后,他的运势急转直下,先是丢掉了荡邪司司首的位子,之后与其岳父温国公反目,携妻离开了长安城,又过了一年连沈夫人也意外身殒。一重接着一重的打击之后,沈玉白就失去了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尚小贤没有想到今日会见到此人,而且是此人出手救了自己。

“沈某自知声名狼藉,民间有一出非常受欢迎的戏,叫《斩陈成》说的就是沈某。”

沈玉白的脸上却是平淡异常,看来对自己的坏名声分毫不在意。

“先生言重了……”

尚小贤顿了顿,正色道:“尚某的确听过很多关于先生的传闻,但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今日先生救下尚某与柳捕头二人,尚某仅代柳捕头先行谢过!”说着尚小贤起身向沈玉白施了一礼。

尚小贤话说得漂亮,他是见识过资讯发达的时代的,深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道理;别的不说,就潘仁美和陈世美这两个人物,数百年来都没能翻过身,所以听来的话,不可照单全收。

沈玉白对尚小贤的态度非常意外,在一边的鹤冰峰更是眼中亮得直冒光;这么多年以来,尚小贤还是第一个对他的恩师表示出善意的,而且是发自真心的表示善意。

更年轻的司寇瑞祺甚至眼睛都湿了。

“往事已矣,多言无益,我们还是聊聊眼下吧……”

待尚小贤重新落座,沈玉白开口道:“尚公子身怀……解剖之术,沈某早已闻名;想不到公子在修行一道上也是绝世之才,短短两日间连破两境,沈某这些年也走过了不少地方,像尚公子这样惊才绝艳之人还是仅见。”

“先生过奖。”

尚小贤看了看旁边一脸微笑的鹤冰峰,道:“沈先生驾临平安县,必有大事要做,尚某就不叨扰了。”表达完谢意,尚小贤起身告辞。

沈玉白的身份是刺史大人的供奉,尚小贤只是一介县衙仵作,两人在身份上相差巨大;而且他曾听柳青霞说过,沈玉白的驾子极大,说实话今日能见到此人都让他十分意外。此时既然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还是不要再打扰为好。

“尚公子且慢……”

沈玉白意外地拦住了尚小贤,这让尚小贤一愣,看了看旁边的鹤冰峰师兄妹,却见他二人一脸的微笑,似乎有什么好事。

沈玉白缓缓地道:“沈某此来的确是受刺史大人所托,但是来此的原因却与尚公子有关……冰峰,你来说吧。”

说着向鹤冰峰点了点头。

“是,师父。”

鹤冰峰一边拿出一道公文,一边给尚小贤一个眼神,然后读了起来,这道文书甚是精练,同时又把事情说得特别明白,显然刺史大人手下还是有人才的。

尚小贤听到文书内容的时候已经很惊奇,又接过文书仔细地看了看,神色立时大变。

文书的内容分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肯定尚小贤和柳青霞在龙头大庆案中的杰出表现,其次则是夸赞他二人的机智和勇敢,救下曜州一城百姓等等。这些都有几分官样文章的意思;但是接下来的第三部分就是重点了。

段西平召尚小贤与柳青霞二人去曜州城一趟,主要是与曜州府衙及治下各县衙的仵作、捕快进行一次交流,重点是推广尚小贤的解剖之术。

除此之外,段西平亲自下令为尚小贤抬籍,并且组建一个叫“州医署”的新部门;抽调各县的仵作进入,由尚小贤任州医署的“大郎中”,总管州医署一切事务。

大安朝原本并没有“州医署”这个部门,这属于因人设岗,但是按大安律,段思平身为正四品上的一州刺史,为了更好治理地方,有权自行设立某些部门,只是费用自理罢了。

段西平还给尚小贤这个州医署大郎中,加了薪俸,目前已经与本朝九品下的下县县丞享同等待遇;乔山也成为了州医署的小郎中,待遇比尚小贤低一档。

尚小贤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沈玉白,忽然有一种直觉,就是此事这位沈先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尚小贤双手接过文书,摆出一脸郑重的表情,道:“多谢刺史大人信任,回去之后在下便着手筹备,三月之内尚某必然将所学尽数授予各县仵作。”

“好!”

鹤冰峰拍了拍手,他挑起大拇哥道:“贤弟有如此气概,何愁此事不成?”

沈玉白眼中也是直冒光,他没想到尚小贤竟然有这份气魄。

司寇瑞祺此时上前道:“师父,弟子曾有幸随尚公子与柳捕头共同办案,对尚公子的解剖之术甚是向往,也想跟随学习。”

沈玉白点头道:“为师准了。”

司寇瑞祺顿时笑得两只眼睛成了一对月牙,尚小贤顿时觉得压力倍增,心想我这都是一帮糙人,你这小丫头凑什么热闹?

尚小贤不知道的是,对他这手解剖的手法,不止司寇瑞祺很向往,连那位沈先生都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