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中一阵光影波动,忽然出现一个灰衫男人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他原来就浮在尚柳二人头顶丈许之处,可是包括对面那青袍人在内,所有人对此人的到来竟都一无所觉,直到他放出气势将青袍人的法相惊出。
灰衫男人已经不再年轻,但是颜值不是一般的耐打,可以说帅得都掉渣了,身上穿着的粗布灰衫已经很旧了,肩头还有一条缝补的痕迹,但是格外素净,衣袖甚是宽大,腰间挂着一颗埙,就是全身上下惟一的装饰了。他的头发经过打理,但是没有梳起发髻,只用丝绦随意捆了一下,垂在身后。
表面上看此人似乎在竭力掩饰他的不凡相貌,往普通人身上靠,但是此人注定了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群所淹没。
尚小贤与柳青霞都是第一次见到此人,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但是青袍人的脸已经和他的衣服一个颜色。
“沈玉白,竟然是你!怎会是你?你……”
青袍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再也没有在尚柳二人面前的从容不迫,到最后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他哪里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被称为沈玉白的男人似乎轻轻抬了抬腿,下一刻就稳稳地落到了地上,然后淡淡地开口道:“尊驾也是一方人物,南疆之地皆你纵横往来,何以到曜州地界来胡闹?”
咦,这个声音很耳熟啊,从哪里听过呢?尚小贤心中一动,大脑飞速旋转,片刻后终于灵光一闪,终于想起十几天前在曜州城云来居楼顶上那晚,和自家县令大老爷打嘴炮的那个声音。
难道是他?
尚小贤极是惊讶。
同样惊讶的还有青袍人,他失声惊呼,半晌后才勉强镇定下来,森然道:“自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先生一直隐居山林,今日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受了段西平的供奉?”
青袍人倒是还有几分脑筋,再加上他之前听到过一点风声,知道段西平供奉了一位散修。
“不错,沈某受曜州刺史段西平大人邀请,做他的幕僚,同时护佑曜州之地的平安!”
青袍人暗道倒霉,但是他历练多年,行事极为果断,当即沉声说道:“段西平那头猪何德何能,竟能得先生垂青?”
在一边的尚小贤一撇嘴,刺史段西平大人仪表不佳他早就听说过,真想不到这青袍人还是外貌协会的资深成员。
沈玉白淡淡地道:“段大人上任五载,一直勤于政事,为治下百姓谋福祉;今日之曜州已非当年可比,沈某相助一臂,也是理所当然。”
青袍人脸上青筋跳动,身上的紫黑火焰也是升腾不休,半晌之后方平稳下来,只听他道:“既然曜州地界有沈先生在,在下自然不敢放肆,只是在下之前并不知先生在此,不知先生可否看在在下之前并不知情的份上,放在下一马?”
尚小贤大为吃惊,这青袍人竟然直接认怂了。
说起来这青袍人自昨日初见,就一付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后来尚小贤知道这青袍人有七境修为,而且横行多年从未遇到敌手,这才养成了这份狂傲。可是今日这位沈先生一露面,顿时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可见这位沈先生是何等的实力。
沈玉白的语气仍然清淡至极,听不出任何情绪,道:“尊驾何不自己去问问,那些死在尊驾蛊虫之下的亡魂们愿不愿意放尊驾一马?”
尚小贤心中定了下来,听这位沈先生的意思,明显是不打算放过这青袍人;这样最好,以这青袍人的本事,到了那里都公是个大祸害,又不是哪里都有沈先生这样的高人的。
青袍人听说沈玉白不愿放他离开,当即凶相毕露,他森然道:“沈玉白,本使肯低头并非怕了你,而是卖大安国师一个面子,你莫非以为本使真的怕你不成?要知道,本使也是至玄境的修者。”
“至玄境?”
沈玉白很不屑的哂笑了一下,接着垂落一侧的右手掌心咕噜噜的涌出一团半透明的水球,然后轻抬右手,对着青袍人抛射而出,此水球迎风见涨,片刻间已大如桌面,气如大海,汹涌澎湃,内中还有各色电火花闪现。
我去,七分靠打拼……尚小贤心头下意识掠过这么一句。
青袍人周身黑焰再度升腾,这次直接腾起十数丈高方停止,他双手同时握拳于胸前交叉,一个漆黑如墨的护罩生成,下刻巨大的水球与护罩撞了一起。
只听轰然一声爆响,整个天地都在刹那间扭曲!
青袍人身后的大地变得如海潮一般起伏不定,同时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接着青青的草地自青袍人身后三尺之地向远处次第塌陷,腾起的烟尘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
若从天空俯瞰,这里呈现出一片扇形痕迹,半个山谷都在这一击之下变了形。
这就是沈玉白一击之威!
在最前方,青袍人依然保持着招架的姿势,一动不动,余波虽然犁遍半个山谷,他却没有后退半分。
待轰鸣声全部平息后,才能够听到青袍人轻声的呢喃:“你……你竟有如此修为……”
沈玉白收回手掌,淡淡地道:“是你太逊了。”
说罢转过身体,转眼之间,方才那分瀚海狂澜般的气势已全然消褪,变得普普通通、淡如白水。
青袍人已经彻底失去生机,他的身体缓缓前倾,终于倒下。触地瞬间青袍人的身体骤然崩碎,化为细腻白灰,随风而去。一位至玄境修行者,就此从世界上消失,连他的青袍都没留下。
沈玉白回身向尚柳二人走来,尚小贤顿时一喜,他知道今天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随着沈玉白靠近,他二人身边围着的这些虫子,立刻自行离开连片刻都不敢逗留。
但是沈玉白左手肥大的袖子一拂,平地里霍然间起了一阵旋风,在场数千只大小毒虫全都裹了进去没一支逃脱,沈玉白收左手出右手,一张闪着金红之色的符纸飞入风眼之中,下一刻一道火光冲天飞起。
这火焰只燃了不到十息的时间就消失了,随着火焰熄灭,风也停了下来。
尚小贤暗暗赞叹这位沈先生的果断,这些毒物都是青袍人以南疆秘法混合杂交而出,虽然不如金盅王凶猛,但也是次一档的凶物,同样非血肉不食,若放任它们不管,伤到平民、家畜怎么办?
退一万步讲,就算撒到野外,对其它种动物而言也是灭顶之灾。
这个时候沈玉白已经走到了面前,他开口道:“阁下就是尚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