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恶虽然想参与迎亲事宜,问题是程咬金扯着不放啊!
程咬金絮絮叨叨的,一是在抱怨没有让程处默随王恶去突厥捣乱,战功平白便宜了莫德思,那家伙翻年就能升偏将;二是抱怨酿酒以来,庄子上积满了酒糟,就是庄户拿去喂猪也消化不了。
第一个问题,王恶表示爱莫能助,就是王恶自己也没想到会那么顺畅;至于第二个问题,王恶表示,回去之后立刻组织庄民们来拉酒糟。
新娘子到位,拜天地等程序与王恶成亲时大同小异,新娘子看身材,柔柔弱弱的,应该降不住程处默这等壮汉。
然而,听墙根时,眼珠子掉了一地。
不知为甚,情绪不高的程处默惹怒了新娘子,洞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交手声,还有程处默鬼哭狼嚎的声音。
“救命啊!额要退婚!阿娘救额!”
尉迟宝琳忍不住发出狂笑声,引得一帮听墙脚根的哈哈大笑,洞房内的声响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发生过甚么。
啧,程处默这婆姨居然跟自家婆姨一样,身手不凡呐!
庆幸庆幸,自己洞房之日没脑抽,惹怒婆姨。
嗯,新婚之夜那句“请你怜惜”,已经被王恶自动过滤了。
程咬金与崔氏对酌,微酣的眼神里飘着一丝得意:“马三宝的妹娃子,是谁家都能娶到的吗?大郎有福咧。”
棉花收了,腾出的地,王恶让人分批次种下蔬菜,然后在立春之前,小王庄的蔬菜意外地卖了不少,还都是高价,算一算这收益,跟玻璃作坊没法比,可也是相当不错,从族老到娃儿,眼睛都笑眯咧。
一个冬天,收益竟然超过往常一年的收获!
小王庄的庄民都在分享着这份喜悦,地里的收益,比玻璃作坊更牵动他们的心,毕竟,土地才是庄户人家的根啊!
一车又一车的酒糟拉入小王庄,对于卢国公免费摘取蔬菜再也没人嘀咕了。
那么多酒糟,拿来喂猪,怎么地也抵得过那点蔬菜钱咧。
库房盘点,这一年的收益,竟然超过了百万贯。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铜钱,王恶咧嘴笑了一下,“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入,那得有多粗的腰,还得有多大的鹤!
终上所述,未来的小李白,其实是个大胖子?
玻璃作坊的收益,是王恶与小王庄对半分,故此族产今年颇丰,王狼留下重新规整小王庄的钱、拓宽道路的钱、修缮祠堂的钱、预备面对意外的钱,竟然全庄上下,不分老少,都分了一贯钱,连胡贞娘那婆婆都眉开眼笑的。
吃了王恶一次教训,老媪如今把刻薄的性子都收起来,见谁都和和气气的,倒是小王庄一大奇观。
王老实彻底不管事了,每日只是侍候着胡贞娘,看那肚皮越来越大,心下也欢喜起来。要添丁哩!
胡贞娘却是谨守本分,不敢对县子府的事指手画脚,即便是婆婆遭了王恶教训也不敢在王老实耳边念叨。
王恶的凶名远扬,屠了多少多少突厥人,胡贞娘性子再泼辣也不敢招惹这等凶神恶煞。老实在王老实身边呆着,多少还能惠及婆婆。
小王庄喜气洋洋,太原王家却是愁云惨淡。
连续倒了两条经济支柱,虽然不是最强盛的支柱,却是实实在在的影响了王家的收益与气氛,即便分到手的分红只是少了两成,却让王家人如丧妣考。
私底下,已经有旁支的人蠢蠢欲动,相互间眉来眼去,暗流涌动,颇有把嫡支拉下马的态势。
王雄洞若观火,却不声不响、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旁支表演。
呵呵,一群从来没接触过权利核心的废物,也想借机翻盘?说句不客气的话,即便让你们接手了,凭你们也能应对这复杂的局面?只怕分崩离析在即!
既然已经清楚围殴太原王家的幕后黑手,王雄自然不能束手待毙,外务总管王慎已经悄然奔赴蓝田。
王慎人如其名,很谨慎。
在蓝田县驻扎了三四日之后,才发觉这位县子的名声虽大,可在蓝田却实实在在没多少痕迹可言,于是索性直奔小王庄。
“太原王家,甚么玩意?”没见识的桂花表示不屑一顾。“等着,拜会县子的人多了。”
王慎惊觉前方路上有熟人,瞩目望去,不由呆了。
清河崔家、博陵崔家、陇西李家、赵郡李家、范阳卢家、荥阳郑家……
殷切商行、司马商行、大周商行……
卢国公府、鄂国公府……
一些分不清是哪卫的将校,一些身负残疾的退役军士……
打着卫王仪仗的队伍……
王慎突然觉得,不管甚么原因,太原王家得罪了王恶,都是不智!
足足等了半日,才只到王慎。
门子听到是太原王家,鼻孔里哼了一声,指向侧门。
哪怕是残疾军士都是走正门啊!
王慎被羞辱得无地自容,很想拔腿就走,终究还是得顾虑太原王家的处境,生生咽下这口气,臊眉耷眼的走侧门进去。
里面的情形就更辱人了,没茶汤不说,连椅子都没有,就一个坐不够坐、蹲不够蹲的草墩,王慎只能站着。
“太原王家?来这做甚?”王恶倨傲的翘着腿,目光很是不屑。
“王家此番很有诚意的与县子交朋友,过去的误会,就当作没有发生过。”王慎忍气吞声地递上礼单。
“东海夜明珠二十对、丝帛十车、玉璧十个、长安城内商铺两间……”王恶打开看了眼,嗬嗬冷笑。“王家还真是大方啊!”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若是县子愿意,再丰厚十倍王家都愿意拿出来。”王慎眉眼里透着一丝笑意。
呵呵,世上有甚么是钱搞不定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滚!”一声咆哮,惊得王慎心头一颤。
然而,吼出这一声的人更让他震惊。
“王老实?”
王恶含笑站了起来:“阿耶的话,没听到么?”
昆仑奴杀气腾腾的架起王慎,径直丢出府外。
王慎的屁股很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常见的后遗症便是如此。
然而王慎心头却惊骇无比。
完犊子咯!
难怪王恶不依不饶的对太原王家下狠手!
王老实竟是他阿耶!
太原王家还派人来杀过王老实!
这是不死不休的仇诶!
家主,你的孽造大发了!
更可怕的是,看到王慎被丢出来,多少继续等在门外求见的人摩拳擦掌的走了过来。
救命啊……
安抚了一下难得暴走的阿耶,王恶继续接见拜访的宾客。
小胖子李泰纯粹是打着拜年的幌子来蹭吃喝的,忽略。
那个看似刁蛮的小高阳,呵呵,一块小圆镜就打发了。
残疾军士遭到刁难的,王恶承诺一定会帮他们反映给陛下,反正李泰不是在这儿么。
至于愿意投身小王庄的,王恶会让他们做一些轻体力的活,比如监督之类的,却不是完全信任,因为第五招曾经就这点严厉警告过王恶。
一个工匠不像工匠、书生不像书生的落魄汉子腼腆地走到王恶面前,努力地紧一紧身上那并不暖和的衣物。
“昆一,去后面取一套棉袄给这位郎君换上。”王恶扬眉。“新一,去灶房取一碗姜汤与郎君暖身子。”
不管对方诉求是甚,王恶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对方冻伤冻死,这无关善恶,只是一种本能。
汉子腼腆地穿上棉袄,喝了一碗姜汤,搓着已经暖和的手小心翼翼地看向王恶:“县子,小人前来,是有一秘方要出售。”
说实在的,所谓的秘方王恶脑子里多了,只不过多数缺乏实验,找不到合适的配比,便如那火药。
眼前这孙标,祖传的匠人,一心读书没读成,甚都是半吊子,婆姨一气之下跑咧。
孙标干活开始魔怔了,直到某一日,误将石灰、粘土、铁矿粉混合在一起,扔进炉子里煅烧,得出的物体让孙标自己都吃惊,松散的粉末配上点水,拌上沙子,风干后竟然比石头还坚硬!
王恶吃惊的起身。
这就是简易版的水泥啊!竟然让孙标折腾出来了!
“你还记得配比么?”
孙标看到王恶的反应,渐渐有了自信:“有的,额每一炉都要先记录才下料,虽然那日下料错误,但记录真实无误,后面额还照方子烧了一炉,一模一样。”
王恶接过孙标递来的纸包,看到一捧灰色的粉末。
果真与记忆中的水泥相似,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让昆一打了小半盆水来,王恶在院子的一角和起水泥,那熟练的样子让孙标怀疑人生,到底水泥是谁发明的?
“你发咧!”一日后,水泥干涸,王恶让昆一抡锤砸过之后,拍着孙标的肩膀。“两个选择,一个是额给你一千贯,以后这水泥就与你无关咧,你不得泄露给任何人;另一个是给你一百贯,你替额负责水泥的建造,每年水泥的利润里,你占一成。别嫌少,多了你守不住。”
得,这就是当初程咬金的话。
孙标的脑壳没进过水,当然知道怎么选,每年都有一成的利润它不香吗?
有钱了,即便婆姨不回来,难道还找不到合适的吗?
于是,小王庄的产业再一次得到了扩大。
蓝田县衙才过了年就忙碌起来,大力的组织较穷的村庄抽人手来培训,只为了小王庄水泥作坊的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