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几人没有打扰的拉开贺峻霖与严浩翔的距离,等到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余几人也没了踪影。
处于尴尬中的严浩翔,默默跟在贺峻霖身后,好多次都想开口,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路放空的回了家。
贺峻霖比严浩翔先进了门,鞋子一脱,赤着脚就往房间走,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过程匆忙,生怕和那人待在同一空间一样。
可严浩翔不要,包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落在了沙发上,径直朝着贺峻霖的房间走去,咚咚咚,“霖霖,开门,是我。”
敲门声不停,门却一点都没有想打开的意思,贺峻霖的反应让严浩翔不知所措,迷茫布满了他的脸庞。
房间里的贺峻霖直直的坐在床边,心烦意乱的狠抓了一下头发,明明是自己单方面的冷战,可他就是没有办法面对严浩翔,也不想看见他这个人,贺峻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厌烦。
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铁质碰撞声,贺峻霖心想,早知道就不给严浩翔说钥匙在哪了,自己或许也还能躲会儿。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软下声音,“霖霖,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吗?贺峻霖看着严浩翔可怜兮兮的眼神,心中的烦躁更甚,“严浩翔,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说出这话后,两个人都陷入了震惊。
严浩翔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脸色的笑容被冷漠驱散,“我知道了,”严浩翔不再说话,脚下一步一步后退。
揪着被子的手一松,贺峻霖上前扒下严浩翔扣着门框最后留在房间里的手,半推着人让他离开卧室范围,过程中贺峻霖与严浩翔四目相对,别扭的说了句,“跟你没关系。”
关上门后,严浩翔不可置信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大街上,没了主人的金毛,焦急的在原地转圈,树腰连着脖子的牵引绳,拉成一道直线,盯着路过的行人一双眸子挤的出水来。
门外,严浩翔丢了无比重要的人,贺峻霖。
两者从性质上来讲,同属于被迫丢弃。
一扇冷冰冰的门隔开了严浩翔和贺峻霖,即使贺峻霖本人已经知道这个事实,暂时也接受不了,手还在发颤,回忆失去了想不起来的细节。
贺峻霖躺在空荡的大床上,脑子里全是自己的那句话,他想挽回,却自觉有愧于人,两瓣嘴唇像涂上胶水般,张不开嘴。
天空越来越黑,光线越来越稀,最后吞噬世界大半的光,就这样他在无尽黑暗的里追着那一丝月光。
清晨六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贺峻霖耳边响起。
睁开迷糊的双眼,入秋的山城灰蒙蒙,天尚未大亮,贺峻霖揭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不敢弄大了声响。
梳洗完毕的严浩翔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眼眶泛着纵横交错的红血丝,贺峻霖舔了下干掉的嘴唇,山城的天气很干燥,特别是一到换季,皮肤就容易出现毛病。
贺峻霖上前拽住严浩翔,声音闷闷的,“严浩翔,你是不是没睡,不然为什么起来的这么早。”
贺峻霖总是这样叫他的全名,严浩翔已经好久没听他过叫翔宝了。
他轻轻笑起来,哄孩子一样搂着贺峻霖,把他圈在怀里,“睡了,就是睡的不好,”都没人抢他被子了。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提及昨天的事情,如同过眼云烟,片刻就散去了。
什么都没说,疲倦的将头埋在对方颈窝,贺峻霖从来没有说过,他为什么生气,每当看见严浩翔,自己好像就能变得安心,觉得生不生气,也没那么重要了。
人与人的关系不该视生气吵架就飘扬离去的氢气球,而是把线紧紧的攥着手心,出了粘腻湿汗也无所谓,至少贺峻霖是这样认为的。
严浩翔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承着贺峻霖的整个身子,揽着腰,严浩翔伸手抚摸上他的嶙峋后背,轻轻的拍了拍,“霖霖,去洗脸。”
贺峻霖抬起下巴,头顶的发丝从严浩翔近乎完美的下颚滑过,仿佛一片羽毛带过,一双明亮的眸子近在他脸颊的咫尺之间,“好。”
站在洗手池前,口中的牙膏化作泡沫,贺峻霖看着镜子倒映出门口侧立的人儿,他从来没猜透过严浩翔,这次也一样,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说,唯独剩自己在你的字里行间中寻找蛛丝马迹。
“霖霖,能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生气吗?还是这个问题,严浩翔说的很犹豫,似乎很没底气。
时间在贺峻霖身上短暂一停,手臂就这么举着,泡沫顺着牙刷流下,落在他的指节,湿漉漉的。
贺峻霖忽然意识到严浩翔变了,开始愿意为自己妥协,他宁愿严浩翔同自己针锋相对,他应该是矜贵,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低声下气,求得自己的一个生气原因。
可是贺峻霖却只能叹口气,故作不经意,“没事,哦对了,你那三年学了些什么,都会问我生不生气了,这也太不像你的风格了。”
“你就是为了这个置气?”严浩翔突然这样问他。
“那你说不说,”贺峻霖不急于纠正他脑子里的想法,多套一点话对他来说也算不容易。
严浩翔仿佛听见了贺峻霖的心声,这次他没有再撒谎,如果不能被贺峻霖全心信任,那我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你想听,我讲便是。
三年前,我回了加拿大,在父亲的安排下,开始恶补那些对于我来说晦涩难懂的商业经济,没有玩乐,没有朋友,我每天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就只配学习,学完了这些,转手又把我送去学习格斗技巧。
我问父亲为什么要学这个,他只说了句,光有脑子是不够的。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上,我得学,我要什么都学,他要我证明我是严家最优秀的儿子。
明明是他的故事,贺峻霖却开始无措,难以言喻的愤恨和后悔纠缠着身躯,萦绕于耳畔,他无可自持的问了句,“然后呢?”他还想听一听,在没有希望的低谷,你是怎么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