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言

拉开窗帘,一抹清新的阳光映入眼帘。熙熙攘攘的洒在洁白的被单上。

一个男孩悠悠的坐起了身,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眼角。

“小亦,醒了啊,等会儿再吃早饭。我先帮你把水换了。”

又一个吊瓶挂在了上面,不过男孩并不在意。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谢谢护士姐姐。吃过了吗?”

护士姐姐对着男孩轻笑了下,点了点头。而后便走出了病房,在自以为没人看到的情况下偷偷叹了口气。

但不巧的是,男孩不仅看到了这一幕,更看到了护士姐姐刚才眼神中流露的同情。

其实他已经有点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所以男孩没有悲伤,反而自嘲的笑了笑。脸上露出了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坦然。

他叫白亦。

十六岁,这正是青春年少,肆意昂扬的时候。但他却被困在了这四四方方的病房中,再无朝气。

白亦在他十四岁的时候确诊了淋巴癌。虽然是早期,但似乎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

尽管如此,白亦的父母并没有放弃他,放弃治疗。

在这两年间,白亦通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化疗,可是效果缺总不尽人意。再加上中间染上了一次风寒,病情大大加重。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应该没有几天日子了

如果说在开始时,白亦对病魔的态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话。那么到了如今便是无心无力。

这是命,虽有不甘,但他认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是他的主治医生。

“感觉怎么样,小亦?”

“嗯…不是很好。李叔您实话和我说,我还有多久日子了,我也想心里有个准备。”白亦倚在床上,微微摇了摇头。

李医生原本拿起床边的记录翻着,听到他的问题,停顿了一瞬。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好似在脑中评估思考了一下,对着白亦认真的说道:“至少还有一年呢,别老是想着这些。小亦啊,你要相信医院的医疗手段,一定会好起来的。”

白亦听了没有再说些什么,对着李叔轻轻“嗯”了一声,露出了一个懂事的笑容,然后转头望向了窗外。

阳光映在了他脸庞,精致的轮廓就此勾勒。长期呆在病房内也使得他的肤色变的些许惨白。

李医生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说的话并没有“骗”到小亦。这孩子估计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清楚得紧呢,多问一句也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所以他就对白亦撒了个慌,也希望白亦再积极一点。

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李医生,看到白亦平静,淡然,失落的样子,一时间心酸的感觉涌上心头。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忽地,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李医生晃了晃脑袋想脱离这种伤感的情绪,然后抬脚迈步,一边还说道:“你爸妈来了,我去开门。”

不过白亦的父母没有进来,李医生反而也站了出去。

李医生刚想开口,一下子像是想起什么,把门给关上了。

紧接着,白亦就看到李医生似乎在和爸妈说些什么。自家爸爸妈妈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过。

白亦看到这一幕,突然感觉有些好笑。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这些大人怎么还不如他能接受这个事实呢?

只是有些可惜自己再也不能陪在爸爸妈妈身边,做他们的儿子。曾经那些长大了要给爸爸妈妈买大房子的豪言壮志,也在此刻食言。

白亦拿起放在床头的日记本和笔,吃力的支起床上的桌子。写到:

“六月十八号,天气晴

医生今天跟我说,我还可以活至少一年。但我自己的病情我又怎会不知。或许这就是我的最后一封日记。”

“我爷爷奶奶曾和我说过,生死之外无大事。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会看淡一切。我似乎已经是了,却只有十六岁。……”

“我一直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我希望我能生活在一个拥有魔法的世界,就像我看的那本书一般。病痛不再是决定人们生死的最大问题。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最强的人。守护我的至爱,不在让他们被病痛或其他的事情所困扰。”

“我希望我的家人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能够过得更好。可能我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大的负担吧。”

“我希望……”

“嗒”笔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地方显得十分清脆。白亦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直直的躺下,任凭他的心率迅速降低,却也无可奈何。

“原来死亡就是这样的,那我的愿望还能实现吗?再见了我的爸爸妈妈……”

这是白亦脑海中最后的声音。阳光又一次的洒在他的面庞上,比之前强烈了一些。

身旁的警报器响起,李医生和白亦的父母都猛地冲了进来。

“小亦,你要坚持住啊。妈妈不能没有你!”

“妈妈今天还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排骨汤,你还没有尝一口呢。你就醒来尝一口,帮妈妈看看盐有没有放多好不好?”

“小亦小亦,快醒醒。千万别睡。别睡啊,爸爸求你。”

去往抢救室的路上,父母的哭喊声就没有停过。

都说人死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白亦听见了爸爸妈妈的声音。他想开口说一句“没事的,我爱你们”但天不遂人愿,他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随着白亦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他的爸爸妈妈笑了一下,心率归零。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离开了……

………

某处山头

一阵清风拂过,繁茂的枝叶被吹的哗哗作响。一座看起来有些年份的凉亭,坐着两个老人。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不时的饮一口茶水,也不说话。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忽地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老人淡淡的饮了口茶,说道:“他过去了。”

另一个撇了他一眼:“有点早了吧,你未免也太心急。”

似是有些不服,一开始说话的老人轻嗤了一声,不再搭理。

山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枝头的鸟儿鸣唱,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