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报恩

顾乐棠看似服从乖顺的面容下,眼底压抑着的翻滚的冷意和恨意。

三年前,确实是檀越将她带出了乱葬岗,可他也废了她一只手!更无视了她濒死腹中的孩子!

而且,他的意图本就不是什么善心,而是想要折磨她!

若不是顾乐棠用尽办法治好了自己的手,不至于沦为一个废物,她眼下也根本没有资格在他面前与之交锋商榷!

转眼已是三年过去,当初那滔天的恨至到如今也丝毫未减。

夏九冬伏,烈日寒冬,磨练医术未有余逮,终于回京!

“如今你在外面打下的名气已经足够,连皇帝老儿都有所耳闻,专门派我司礼监的人去请,真是好大的脸面。”红唇微动,腔调怪异的呢喃软语,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蹭着木门。

怪异刺耳的声音却是三年来顾乐棠最常听到的腔调,早已习以为常,不动声色。

墨色衣摆轻撩,檀越依靠在软榻上,亮泽的黑发无拘无束散盖住半张面容,暗红色的迤逦眼尾阖上,声音不分喜怒。

“今日你倒是提醒了本座,三年已过,如今天时地利,也到了你该进皇宫回报本座救命之恩的时候。”

三年前她醒来,未曾从母亲孩儿的悲痛中回神,便被这妖孽般的男人告知他不养无用之人。

为保性命,以求来日血债血偿,她使出浑身懈数展示自己在医术上的天赋,便被他决定,日后学有所成在京中炒出名气,送入皇宫为他所用。

过去上千个日日夜夜,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

宫门巍峨,内外皆有禁军严密巡逻,进出都需反复排查,却依旧在清晨排起长龙。

一块进出令牌被仔细看过,被扒了一层外衫的青年男人拿回令牌,重新将外衫穿上,对衣冠略做整理,便面色严肃的向内而去。

一台小轿,四平八稳,一只青衫玉手自小轿中伸出,掌心持着一枚红纹令牌,左下角红色的曼珠沙华夺人心神。

却无一人敢多看。

禁军队正立即赶来,亲自把人领进去,恭敬巴结。

城门口有数人哗然。

日日都是同僚们一起被搜查才得入内,却又冒出来一面生公子手持司礼监专属玉牌,坐在小轿上被人抬着进宫。

队正目送着小轿远去,这才折返回来,“那是司礼监找来的神医,与你等待遇自然不同,若无事还是快些进去,莫要误了时辰。”

……

青衫公子虽被盛传为神医,入皇宫后却还是要从御医做起,近太医院熟悉同僚。

深宫幽谧,林园若海,青石小路上却没有半片落叶。

顺着宫墙走到尽头,一转,便能见到太医院的牌匾了。

早早便有面白的小太监在门口站着,面容清俊幼小,但太医院来往之人皆是以礼相待,笑容亲切。

小太监待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直到看见停在不远处的轿子,方才眼前一亮,笑着走过去。

“督公命小的好生招待大人,小的想着太医院看着大实则人杂,便让人在里面腾出了个小院子专给您用。”

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下,顾乐棠被小太监领着走到院子里。

两名医士五个吏目早已不知在院中站了多久,多是样貌清正气质坦然之辈,冲着小太监和顾乐棠深深一礼。

目光只在七人身上一扫而过,顾乐棠嘴角轻抿,“代青某谢过督公惦念之恩,这院子与人,青某便腆着脸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