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争吵

姜婉清很快发出颤栗的呻吟,她紧紧地搂住我,但是嘴中说的却是,“哥,是不是还在想田王?”

“专心点。”

“哼!,我看心不在焉的是你。”她不再说话,似乎更加专心。

“你的猫眼儿,没忘了吧?”我问她。

“嘘——”她轻声说。

我想的是田王,他的一点点的反常,我在黄岩回到队伍中的那天就感觉到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一时还想不清楚。

“婉清,你说,跟着我们出海入洋,你后悔不后悔?”我一边努力,一边问她,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在完成作业。

她在下边悄声说,“后悔,后悔死了!”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外。

“要是不出来,我们找一处像泥巴岛一样的地方,就地隐居起来不是更好,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想着这个那个的,田王他们不会有事的,你怎么不担心我有没有事。”

“你?你在我身边,有什么事?”我看到她正在努力做着回味的样子,心下恍然。是呀,田王带了两员大将,能有什么事?听画的所说,他巴不得碰到点什么事才好呢,我担的什么心!

完事后,姜婉清没等我说就钻到了泥里,一开始她平伸着两条胳膊,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脚下一点点地向前试探着泥沼的深浅,然后,慢慢地俯下身去,伸直了胳膊在泥巴沼中摸索,但是明显的胳膊不够长,但是她又不愿意把头整个的浸在泥里,头发已经被她挽在了头顶。

“要想摸得到,就得放下你的头发。”这时她突然一声尖叫,整个身子倾斜着往一边倒去,没入了泥中。

因为岸上来了几个人,肢步咚咚的,震得地皮发颤,走到近前,我看到是苏将军。

姜婉清已经从泥巴中又站直了身子,她手中举着一块石头,看来是摸到了第一块,刚要举起,又把胳膊没于泥中,她看着我们。

苏将军带了五个人,他站在我的面前,看了看地上散扔着的皱巴巴的衣服,眼睛冒着火。

“田纵!你还有时间在这里玩。”他往泥沼中看了一眼,姜婉清在那里只露个脑袋,愣愣地看着我们。

苏将军的口气,我是第一次听到,我明白他的意思,指指远处树顶的火焰,“我让人……”

“够了,你让人把火点高一点,好给你老婆照着更亮堂些,摸你们的猫眼儿是不是!”

“不是、苏将军,你知道不是这个意思,”我面红耳赤地向他解释,越关键越是口齿不清楚。

“你不用说了,就在这里吧,把火点亮点,哪块也别去。”

说完气乎乎地扭身就走。

“苏将军……苏……”他没听我再说下去,人已经走远了,我刚才看到他的眼睛通红,也像是一直没有睡的样子。

看看地下扔着的衣服,只要看到了它们,谁都会想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一阵懊悔。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处事不惊?说明了我心态平和?还是胸有成竹?

远处看护着火标的几个人并没有过来,但是我猜他们正在想像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快,姜婉清只摸了一块,她站在泥里,显得有些委屈的样子。我冲她摆摆手。

她没有说话,听话地很快上来,现在这情况,她绝不会抱怨哪怕一句半句,我领着她,手中提着她的衣服,到南边的海滩边,清洗身体。

我们很快地回到了船上。苏将军正大声地招呼睡梦中的本船军士,“起来起来,出海!”

我跳上他的独木船,“苏将军,这个时候,你干什么去?”

他不理我,带着情绪,只顾检查出海的一应准备工作。从船的这头走到那头,我跟在他的身后。

他一宿没睡,到泥巴岛上找我,可是看到了我正一身轻松地陪着老婆摸石头。

他还是不理我,而我觉着理亏,“苏将军,你听我说,这么黑你带了人乱闯,不但找不到人,我还得再去找你。”

他猛地扭头看了我一眼,“不用,田王不见了一天你都不急,他还是你老丈人呢?我是谁,怎么敢有劳你去找?你把她们看好吧,别等我们回来再找不到你们。”

“你这不是添乱!”我头一次冲苏将军发这么大的火,“这里是爪哇海!爪哇海,你懂么?”这里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个陌生的地方,我的意思是,要找也得等天亮再行动,他这个样子出去,很可能也是个一去不返。

“我不懂,可是我知道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宿了,还是没有田王的影子!出发!”苏将军冲手下一挥手,不容反驳和置疑的坚决。

船上的人们开始解缆、起锚,没有人看我,也许他们当中有的人和我持一样的看法,但是,没有人看我。

一股无名火腾地从胸中升起,我冲到苏郎的面前,“你这是添乱,要走,也得听听大家的意见,至少听听老夫人怎么说。”

他把一条带子在腰间扎紧,“我正要去向老夫人说明情况,不劳你费心!”

老夫人早就被惊动了,包括画她们,都站在龟船的甲板上,目睹了刚才的一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惊慌,这个苏郎,我恨不得一拳打闷了他,可是我忍住了,那样的话,岂不是更乱上加乱?

“齐雪!”我向身后叫道,“把罗盘给苏将军。”

齐雪跑下舱去,不一会又上来,手里端着罗盘。我对苏郎道,“你准备往哪里走?”

他的气稍稍地平息了一下,“还能往哪里走,那边,”他抬手指了指西北方。

“那好,记着将军,现在风平浪静的,我想田王他们不会有事,”我怕他不明白,解释道,“只要是在这一片海里,我们这里感觉不到大浪,那么其它地方也差不了哪里去,你一定要用好罗盘,最忌不计行程,乱拐乱撞。”

在海上,如果行程和方向记错了,那么船上的人视线不会超过方圆一百步,天气晴好的情况下会好一点,但是当你置身于四顾一色的海上时,能看多远,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点点头,也为自己的情绪失控有了点自责的意思,“你不要走,在这里把火看好……实在不行,我们也好回来……其实我这一走,你的担子更重,这么多的女人、老人,记住,你可不能乱走,但是我可以。”

他跳上了独木船,冲着我们招招手,大船驶了出去。

直到他们很快与夜色融为一体,我还站在那里没动,齐雪和画站在我的身边,谁都没有说话,姜婉清手中那颗猫眼出奇的大,但是她像是做了错事似地,不错眼珠在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这里看出,有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毕竟,今晚我和苏将军的争吵,她扔在草地上的那堆衣服起了助燃剂的作用。

画走过去,一揽姜婉清的肩头,她竟然肩膀耸动起来,我心烦意乱,现在这里只剩下两条船了,黄岩没有走,他在等我的话。

我让他带弟兄们先下去休息,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一夜不睡,明天万一田王他们回来,连迎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把蛇丹拿出来,睁大眼睛在上边搜寻,希望能找到田王他们的行踪。

画在旁边陪着我,也往那上边看,一直以来,这东西的地图作用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因为一时半会的说也没有人懂,包括田王在内,他们的头脑里还是天圆地方那么个概念,我和他们讲地球,没有能很快地理解。画也看不懂,但是看我极为认真的样子,她相信谜底就在那上面。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我们现在的泥巴岛的位置,是在爪哇岛的正背面,路不会超过三十公里。爪哇海南面的一处大岛是爪哇岛,我们从苏拉威西岛出发,所行的里程上看,现在应该在爪哇岛的中段。

如果我们往南的话,越过了爪哇岛,就是印度洋了。

横贯着爪哇岛的是一系列的火山那里不出意外的话,一定少不了遍地的热带松、栎、铁木,谷地还有棕榈树。

我想起刚才对苏将军说起的话,“如果是在一片海里,那么田王是安全的,”可是,谁能保证我们就在一片海里呢?

这里的海本来就多,一片大洋,被散落的岛屿分隔,阻挡,岛的这边风平浪静,不代表岛的那边也是这样。

“西北为乾,乾为天为王。”我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这是易经中的话。我宁愿相信我们的田王就在那个方向。

低头看看手中的蛇丹,它熠熠生辉,告诉我那个方向,要在一千里以外才有陆地——加里曼丹岛,如果田王一直没有改变航向,那么现在他们应该刚刚登上加里曼丹岛,那也说不定。

“现在,我们被扔在爪哇海里了。”我自言自语。

“老公,什么意思?”画悄声问我。

“这是一句俗语,就是说一群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人,被人扔在了四不靠的地方。”

她哧哧地笑了起来,“俗语?我怎么没听说过!谁说不疼不爱的……我就爱你。”她又加了一句,“还有六角、小月、齐雪,姜婉清。”

我搂着她,“你不怪我吗,也该像苏将军那样样,去找你爹。”

“我看不出你有错,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她想了想又说:

“不过,我很高兴呢!”

“高兴?你爹都找不见了,你还有心思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