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逢

验血闹剧过后,张璐便安生下来,不敢再闹,而刘凌美得知消息,也无计可施,只能见张珺嫁给萧云峰。

散场之后,张珺见张相脸色难看,跟张相进了书房。刚一关上门,便被张相“啪!”一声,狠甩一个耳光,打得张清趔趄,头晕脑胀,嘴角流出血来,她用力站稳,不明白一向和蔼的张相为何大怒。

“大人?!”

“这一巴掌是为了提醒你,不要在璐儿面前显露锋芒,坏了老夫的大事。记住,你不是张清,你只是张珺!”张相瞪着她,提醒她,比往日肃穆很多,让人生畏。

“是,相爷~!”张清明白,忍痛流下泪来。

张相有些不忍,又和软下来:“珺儿这个身份,是你的护身符,对于相府而言,联姻是保护罩,不要让相府因你一人倾覆!”

张清顾全大局应道:“是,民女记下了,不会再惹大小姐~!”

张相见她垂着脸留下两行豆大的泪珠,道:“好了,今日委屈你了,回去休息吧!璐儿因一己之私,不能安分,真是让本相头疼!”

张相吐露心声:“圣上龙体日衰,而陛下的兵力,除了韩英统领的禁军,便是远在凉州的萧家军,萧云峰手握重兵,维系好萧家至关重要,无论如何,萧云峰不能有异心,他痴情,确保他忠心的唯有一人,就是珺儿,你可明白?”

“民女明白……”

“此事关呼国朝安定,你要知道轻重!”

“是,民女知道该怎么!”

“方才下手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去安抚一下萧将军,不要让他起疑,好生准备出嫁!”

“是!”

张璐回房以后,被定婚之事吓到,对张相失望,不由想起生母苗氏:“娘,女儿该怎么办?女儿怎会如此命苦?”

高德昭回宫之后,便把遇见乌尚书嫖妓一事告诉了卧病在床的皇上,还言听到一句“替我多谢王爷……”,皇上遂察觉武王在笼络朝臣。

“你是说,乌冶光也成了武王的人?”皇上问高总管。

“看样子,是的……”

“那看来上次他们谏储,史慕廉也?”皇上又进一步怀疑史尚书。

高总管也大惊:“如此一来,大部分朝臣已归附武王,情形不妙啊!”

“史幕廉一向清廉忠正,怎会被他收拢?”

“是人都有弱点……”

“去查查那个妓女!”

“是!”

“皇弟那边有没有动静?”

“贤王一直未有异动,收到瑞王的捷报,也异常平静。”

“当年他怂恿太子夺位,害朕失去了悉心培养的儿子,朕放他一马,而今,该把他当枪,拿出来用一用了。”

“陛下的意思是?”

“朕现在兵马不多,萧家军又远在千里之外,只能让两虎相斗,让他帮朕断一断武王的臂膀……”

正说着,小海子端着药碗走过来,“陛下,该喝药了……”

高总管接过药碗,命令小海子:“退下!”

“是!”小海子偷偷藏在帘幕后,看着皇上把药喝下才走。

而后,到坤安宫报信。

“皇上如何?”刘贵妃问。

“依娘娘吩咐,此毒无色无味,而且,毒性很慢,已看着皇上喝下去~”

刘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那依陛下之意,当立谁为储君?”

高总管探问,却见皇上突然昏死过去,不醒人事,高总管大惊:“陛下~!陛下~!”

此时,养元殿内一片惊惶,从坤安宫回来的小海子也赶来查看动静。

“快去叫余太医……”

武王正在院内练身,朱管家匆忙走来传消息:“王爷,陛下病倒了,现已昏迷不醒……”

“好,时机到!”

“现在张海儒和六部尚书皆跪于养元殿内!”

“走,进宫!”

武王带朱管家匆忙进宫,以探视为名夺权。

养元殿内,众臣齐跪,心内恐慌,余太医给皇上诊治完连连摇头,身旁刘贵妃哭得跟泪人一般:“余太医,陛下如何?”

余太医看看众臣,面有难色,刘贵妃命令:“快说呀!”

“圣体虚弱难撑,只能用人参养荣丸吊着了,请娘娘准备后事……”斗胆说出剩下的话。

“啊?”众臣大惊,刘贵妃伏倒在皇上身上哭了一阵,又佯装镇定。

“诸位爱卿,眼下事已至此,不要惊惶~”正说着,只听殿外太监报:“武王到~!”武王忧心如焚地踏步进来,哭嚎:“陛下~!”刘贵妃与武王眼神会意。

“贵妃娘娘,”史尚书上前一步:“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陛下不省人事,储君之事,还请贵妃娘娘早做决断!”

说罢,乌尚书和刀尚书等人附和:“还请贵妃娘娘做决断!”

张海儒、萧云峰莫衷一是,瑜王张望四下,挂着泪珠,惊慌无措,贤王不在身边,无人为他出头。

刘贵妃看了看武王:“眼下情形,须得有人主持大局,武王劳苦功高,朝中无人能及,代为摄政,最合适不过。武王,你看如何!”

“娘娘~臣,实不敢当!”

“本宫代皇上,命你为摄政王,监理国政,直至陛下醒来!”

“娘娘,臣年事已高,恐怕~”武王故作推诿。

此时,众臣力谏跪请:“娘娘英明,请武王代为摄政!请武王代为摄政!”

其他诸官附和:“娘娘英明,请武王代为摄政!”

张海儒上前欲力阻:“贵妃娘娘!”

“好啦,既然众臣都已赞同,本宫便着人拟旨!即日起,武王监国,谁敢不从,以国法处置!”

张海儒无法再驳,众臣跪拜:“臣等遵命!”

此时,高总管诡异地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闭着双眼的皇上。

定下大局以后,瑜王回到府中,将此事告诉身居内室佛堂的贤王,贤王正在打坐。

“父王,武王被封为摄政王了!”

贤王早已得知消息,只是不便出面。

“我已知晓!”

“那王兄他~”瑜王担心瑞王已没有机会。

“下去吧~”贤王继续闭目养神,淡定自若。

瑜王不明父王何意,只得俯身退下。

顾勇的大军出了燕州,刚入冀州,便遭遇伏击,杀手皆黑衣蒙面,看不出来头,下手凶狠,手执利箭,身手有官家暗卫的痕迹,顾勇马上想到十之八九是武王的人。黑衣人冲入马车,发现瑞王有假,将小兵杀死,与顾勇缠斗。

几番打斗下来,双方各有损伤,一个潜伏于林中的弓箭手将顾勇射倒,顾勇假死,对方以为完成任务,为免追击,迅速撤走。

而连接北海与邺京的大通河上,瑞王主仆自上船风平浪静,以为可安枕无忧,岂料,突被一艘小船挡住了去路,船上有一工人以需要救济为名向瑞王求救,上了大船,谁知竟是一伙伪装的剑客,上船之后,即掏出身上藏匿的刀剑对瑞王主仆砍杀,打得瑞王措手不及。

“殿下~!”六指呼喊打斗中的瑞王。

“武王的爪牙还是追了过来!”很快,瑞王的右臂被敌人划伤一剑。

主仆只带了几个士兵,不敌强手,很快被杀光,瑞王身负重伤,与六指跳河逃生,游到岸上,又在陆上东躲西藏追击,一路乔装成乞丐,九死一生,方回到邺京。

“如何?陈肃瑾死了没有?”武王秘会见刘太尉,询问刺杀瑞王的进展。

“应该,没问题……”刘固略有迟疑。

“何为应该?本王要见到他的首级!”武王恼怒。

“派去的人都说瑞王活不成了……”

“废物!把首级带回来,否则,本王要了他们的命!”

“是!”刘固退下。

奕王得知皇上病危,悔恨不已,来到养元殿探望。

“陛下,奕王来了~!”高总管在帐外通报。

帐内无声,陈俊琦含泪走近,见皇上面容苍白,气息微弱,很是痛心,握起他的手。

“皇叔,你怎么样?对不起,琦儿早该来看您!”

皇上的手动了动,意在传位于他,奕王会意。

“皇叔,琦儿明白您的苦心,但琦儿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您先好好休养,会好起来的!”奕王拍了拍皇上的手背,把手放下。

奕王抹着泪来到高总管面前:“高总管!”

“殿下,您能来,奴才很开心!”

“好好照顾皇叔!”说罢便离了宫。

“驾~!”看过皇上之后,奕王便和孙羽跨马前往清栖村,他越来越想见张清,把她当做人生唯一的念想。

二人疾驰在街上,孙羽提醒他:“殿下,一定要按我说的做!”

“别废话,先见到人再说!”

武王主政后,张海儒备受弹压,众人皆以为皇上大限将至,加紧站队,张相亦把张珺与萧云峰的婚事提上日程。

这日,距离张珺萧云峰大婚不到十日,张清牢记使命,急切待嫁,亦想借助张相和萧家的势力搬倒刘太尉,找出杀害父母的官兵,便一早带着青竹前去锦绣阁取嫁衣。

她走进店铺,被映入眼帘的几排流光溢彩的红绸嫁衣吸引,心中感慨:“从未承想,我有一日会穿着如此精美的嫁衣嫁给素不相识的人,还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免又悲伤起来。

锦绣阁老板钱鸿泰一看是张府二千金,热情地上前招呼:“张珺小姐,您的嫁衣做好了!”

青竹接过嫁衣,见衣服款式独特,做工精巧,惊叹:“好美!何人心思如此独特?”

钱老板不失神秘地说:“恕不能奉告,不过,这位设计师乃京城高手,穿上他设计的嫁衣,小姐定会幸福一生!”

“是吗?”青竹越发感到神秘好奇。

“钱老板,你真会做生意!”青竹调皮道,催促张珺:“小姐,快试试吧!”

张珺抱起嫁衣走进一间垂帘的内室试衣,青竹在外面等待。

店外街上,奕王主仆的马疾驰而过,突然:“吁~~!”他在半里开外勒马停下,策马折返。

“殿下,怎么了?”孙羽不解。

“我突然想起来,锦绣阁的新款嫁衣做好了,想去看看成品……”

二人调转回到锦绣阁门口,把马拴在一棵树桩上,朝门里走。

奕王走进店内,见柜台无人,钱鸿泰正在衣排后招呼张珺主仆,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小丫鬟的惊叹声:“天哪,小姐,太美了~!这件嫁衣很合身,你穿上就像仙女下凡!”

张珺穿着流光溢彩的鲜红嫁衣,站在一面落地铜镜前,衣服尺寸合身,璎珞珠玉等坠饰与她的冰肌雪颜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钱鸿泰大喜:“哎呀,张珺小姐,这嫁衣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太好了,也不用改!”

“是啊?是哪位设计师与小姐如此有缘?”青竹看着嫁衣惊叹,钱鸿泰神秘地笑而不语。

奕王在衣排后听见朝里瞧去,觉背对着自己的新娘的身形似曾相识,声音也有些熟悉,便轻脚朝里走。

青竹:“小姐,我真想化身男子,把你娶回家!”

张珺白她一眼:“别胡说!”

青竹惊喜之余,拍手跳脚,不小心撞倒身后的衣排,几排衣架连同挂着的华服美饰全都“哗啦啦”倒下,青竹受惊,慌乱,“哎呀,对不起钱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不妨事,我来!”

钱鸿泰走过来收拾,猛然见奕王主仆竟站在衣排后,眼睛出神地望着这边。

青竹一抬眼也看见美冠全城的奕王,跟个仙人一般,止不住地尖叫起来:“啊~啊~奕王殿下!竟然是奕王殿下!”

张珺刚想责备青竹,一抬眼却见陈俊琦和孙羽映入眼帘,听着青竹耳里的“奕王”二字,瞬间怔在那里。

“奕王殿下,真的是您吗?”青竹顾不得礼节跑上前去,眼冒星光,一脸花痴。

而奕王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妆容精美,身着自己刚做好的嫁衣的张清,不敢相信眼前之景。

“小清,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陈俊琦竟是花名远扬的奕王,他骗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布商的儿子,而是我的杀父仇人武王的儿子!”张珺心中默念,不承想二人再见竟是如今之境况。

“清~”奕王刚想吐出张清的名字,张珺却突然晕倒在地。

“小姐你怎么了?”青竹把视线从奕王身上挪开,过去扶张珺。

“青竹,我忽然头疼的厉害,你去药铺抓点药来!”为免暴露身份,张珺借机把青竹支开。

“好,你等一下!”青竹快步跑出锦绣阁,前往药铺。

钱鸿泰见张珺晕倒,慌了,忙把她带到内室:“张珺小姐,到里面休息一下吧!”

奕王快步上前扶住她,拦住钱鸿泰:“我来!你去忙~!”

钱鸿泰惊讶奕王此举,不敢多问,点头应诺,走开。孙羽知奕王要与张清独处,把门关上,站在内室门口站岗,把钱老板挡在室外。

“看什么?还不去收拾一下!”钱鸿泰感到好奇,往里张望一下,被孙羽斥开,悻悻地想,奕王这又是瞄上了张珺小姐,风流如他,见怪不怪,只忧惧张珺将与萧将军成亲,若生出枝节,自己可就难办了,一头是权霸京城的武王,一头是朝廷一品大将军,谁都不能得罪!

想着,不觉额头沁下汗来,孙羽看出他的心思,安慰一句:“放心,不会有事!”

钱鸿泰老实巴交地点点头,去收拾衣饰。